第322章 番外4:雁歸真(十九)
太后娘娘心疼小兒子,卻也了解大兒子的秉性。
她若是任由小兒子脫離大兒子的掌控,恐將引發(fā)無盡禍患。
這皇室之中,親情淡薄,有用之時兄弟情深,無用之時則形同陌路,甚而不及。
因此,太后對慶王的請求難以應(yīng)允,對雁心的厭惡之情又添幾分,認為是她為這一切禍端之源。
心中暗自懊悔,往昔何曾料到,一段意外的緣分,竟讓慶王收留了這孤女,以至于慶王親事如此不順。
母子間的此番對話,終是不歡而終。
桂嬤嬤見太后面色陰沉,輕聲勸慰道:“太后娘娘,您的鳳體安康最為要緊。雁心那孩子,本性純良,只是出身低微了些。”
太后聞言,輕嘆一口氣,緩緩道:“哀家亦知此事非她之過,實乃真兒用情至深。
想來,也只有阿什與真兒,保留了那份難能可貴的真性情,而皇帝,則更像極了他的父皇。”
“娘娘,自古帝王之路,多是孤家寡人,若非如此,那九五之尊的寶座又怎能穩(wěn)固?
慶王若真能拋卻名利束縛,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否則,以他的性情,繼續(xù)周旋于朝堂,只怕日后更多煩憂。”
桂嬤嬤的一番話,讓太后心中五味雜陳。
她何嘗不希望慶王能逍遙于天地之間,無奈生于皇家,便注定了這份自由是他無法觸及的奢侈。
而她自身,亦是如此,被命運的鎖鏈緊緊束縛,無從選擇。
自那日起,慶王數(shù)日未踏足宮闈,直至除夕宮宴方再度現(xiàn)身。
宮宴后又過了幾日,太后忽命雁心前往鄰近的梅園采擷寒梅。
雁心領(lǐng)旨而去,不料在梅香四溢的園中偶遇慶王。
此情此景,顯是太后精心布局。
雁心手執(zhí)一枝寒梅,姿態(tài)端莊地施以一禮。
慶王立于幽遠之處,僅以指尖輕揚,示意她起身。
兩人遙遙相望,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微妙而復(fù)雜的情愫。
慶王率先打破沉默,語氣溫和:“雁心,你所寄之信,我已一一細閱。”
雁心聞言,低頭垂眸,輕聲細語道:“奴婢斗膽以書信寄情于殿下,實則是感念太后拳拳愛子之心。太后為殿下操勞半生,望殿下能體諒母后苦心,勿使太后掛懷憂慮。”
慶王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語帶戲謔又不失溫柔:“雁心,你如此借太后之名作為說辭,倒不如直言你對我并無情意,來得更為直接有效。”
雁心聞言,心頭猛地一顫,臉頰不由自主地滾燙起來,緋紅之色悄然爬上雙頰。
一時間,她竟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直白。
慶王望著她如此模樣,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溫柔的淺笑:“雁心,我早已立誓,會將一切障礙掃除,帶你脫離這深宮高墻,你只需安心等待便是。”
聽到此言,雁心驟然跪下,眼中滿是對過往歲月的感激:“奴婢心中銘記殿下多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正因如此,奴婢不愿成為殿下的負擔(dān),更不愿因奴婢之故而使殿下身陷險境。
奴婢卑微之身,何德何能侍奉殿下左右?更不愿因一己之私,牽連無辜。
懇請殿下成全,讓奴婢在宮中默默度日,生死由命。”
慶王聞言,眼神堅定:“雁心,我當(dāng)年救你,并非為了今日看你在這宮中沉淪。
若真如此,當(dāng)年之舉便毫無意義。
我已洞悉此事背后的種種,亦知送你入宮之人的真正目的。
對此,我心中已有周全之策,你無需憂慮。
你所要做的,便是在這宮中保護好自己,切記減少與皇上的接觸,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雁心聞言,抬頭望向慶王,眼中滿是不解。
慶王輕聲細語,道出了深藏的秘密:“你如今亭亭玉立,愈發(fā)像極了你的母親。在你母親還未嫁人前,皇帝曾去向你的外祖父提過親。”
此言一出,雁心的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她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微妙的線索,卻又在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只余下那份虛無縹緲的驚愕,逐漸演化為深不見底的恐懼。
在這深宮高墻之內(nèi),她雖歷經(jīng)風(fēng)雨,卻從未有過如此刻骨銘心的寒意。
她深知那龍椅之上的帝王是她的仇人,但她卻從未覺得他會知曉她的身世。
因為她知道,送她入宮的那些人比她自己更想保住她的身世。
可現(xiàn)在慶王這一句話,如同寒冰刺骨,讓她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作為卑微的宮女,她深知一旦皇帝察覺到自己樣貌與某人相似,無論是無情的迫害還是突如其來的寵幸,都將是她難以承受的命運。
這份危機感,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心緒難平。
慶王見狀,輕輕上前幾步,以溫柔的話語試圖安撫她:“雁心,你必須更加謹(jǐn)慎,緊緊依傍在太后娘娘的羽翼之下,盡量避免在皇帝面前顯露身影。
待我在外界妥善安排一切,定能尋機帶你脫離這牢籠。”
雁心凝視著慶王的背影,心中涌動著千言萬語,卻一時難以啟齒。
直至慶王轉(zhuǎn)身離去,她才鼓起勇氣,低語道:“殿下,那年您前往莊子,是否真的是為了……斬除安親王與福晉?”
這個問題,如同一根鋒利的刺,日日夜夜刺痛著她的心,讓她飽受煎熬。
慶王怔了怔,隨即明白了當(dāng)初雁心會決然離開西州的原因。
原來在那幕后之人的挑撥下,雁心誤以為他助紂為虐,參與了皇帝對她生母的迫害,故而選擇逃避。
他目光溫柔而堅定,輕聲詢問:““雁心,你今日會這么問我,是你終究不愿相信對嗎?”
雁心輕嘆一聲,無以言對。
她確實不愿相信。
“雁心,我沒有迫害過你的母親,那日我去莊子,是因為知曉你母親可能出了意外,懷了……非安親王的孩子。安親王那日解禁前往莊子,我擔(dān)心會出事才跟去的。結(jié)果還是晚去了一步。”
慶王言辭懇切,雙手緊握雁心的臂膀,凝視著她,沉聲道:“雁心,我不解那幕后之人究竟以何憑證,讓你誤以為我參與了那場迫害,但請你相信,我絕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和你母親之事。”
雁心的眼眶微微泛紅,心中五味雜陳。
離開西州這些年,早已沒了年少時的單純。
信任二字對她而言,變得沉重而復(fù)雜。
“是邊鶴云,他曾于火海之中救我性命,其言于我,重如泰山,不得不信。”
雁心凝視著慶王,話語間透露著難以言喻的苦澀與無奈。
慶王聞言,眼神一黯,終是明了,這些年雁心的心結(jié)所在。
(https://www.dzxsw.cc/book/36194243/3636573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