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314.天巫

    復(fù)雜的，巨大的謎團(tuán)，沈香引不禁抱住手臂，說話也在發(fā)顫，“后來呢？”

    “李道光連夜帶我和龐老哥去找神像，再回到永壽宮的時候，血染滿地，你離開了�！�

    這一段沈香引屬實記不清了，即便龐文魁說她屠了全觀上下幾十人，她也只想起很多血，以及那株紅楓樹。

    “那五個邪神像從何而來？為什么那個時間點(diǎn)去找？”

    元開：“遠(yuǎn)古的先天真神天巫，在世間的秩序定下前，差一點(diǎn)就統(tǒng)領(lǐng)大地，五神像是他的五個扈從，隨天巫征伐的先鋒，被現(xiàn)在秩序下的偽神封印，直到你那天發(fā)出的信號，代表著封印失效，五神像現(xiàn)世�！�

    沈香引倒吸一口氣，身體僵硬，每個細(xì)胞都在尖叫著恐懼。

    未知的，沉重的恐懼……

    開元用咳嗽掩飾自己的無言以對。

    頓時，皮開肉綻，獻(xiàn)血四濺。

    “胡攪蠻纏！”元開張大鼻孔，猛烈呼吸，胸口劇烈起伏著，朝旁邊連滾帶爬。

    他的聲音很大，更顯得心虛，沈香引看透他的強(qiáng)裝，“你還畫得出東西嗎？金子，財富，這東西，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說，哪里會嫌夠？所以你一邊追求繪畫藝術(shù)，一邊偷工減料，一邊祭邪神，一邊想法設(shè)法讓這些人死得盡量合乎良心。你的滿遮奇跡，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真矛盾！元開你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矛盾嗎？”

    貪婪的想擁有所有的財富，卻做著不賺錢的買賣。

    沈香引嗤笑說：“說的真好聽，你有什么資格替別人做選擇？那毒顏料工廠呢？你自己不也是用了有毒的顏料才得了癌癥？為什么這么做？”

    話音落，沈香引腳下用力，躍過中間隔著的茶桌，抻直胳膊掐住元開的脖子。

    為什么要有畫畫的欲望？

    元開一邊劇烈咳嗽，一邊近乎于癲的笑：“有何奇怪？”

    沈香引猛地推開他，元開一頭撞在旁邊的墻上，大喘著粗氣。

    沈香引并不阻攔，她不同情他。

    為什么要看到那些光影和色彩？

    為什么要有所感悟想要表達(dá)記錄？

    “那又如何？個體的迷失不代表整體的墮落，你信奉的邪神，只會讓這個世界糟糕一萬倍！你都做了什么？騙那么多人給你打工，退休以后，你拿他們喂邪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他總是心慌慌。

    沈香引繼續(xù)自己的猜想，“滿遮奇跡最大的作用，根本不是幫你湊人祭奠神像，是你舍不下畫畫這件事，無奈又受貪金控制，貪得無厭的斂財，既想要從事置身于繪畫藝術(shù)，又想要財富�！�

    此時他的腦中，響徹沒有音色聲音的低語。

    元開痛到臉部橫肉抽搐，硬著心一下接著一下捅爛這只總是想去畫畫的手。

    元開不屑道，“嘁，我有金神像在手，何愁沒錢？身體健康，有錢有閑，可以買最貴的畫布和顏料，想什么時候畫，想畫多久都可以�！�

    信奉天巫不是墮落，貪金神像的指引沒有錯，錯的是繪畫藝術(shù)。

    這才看到，元開口腔深處，喉嚨閃著金光。

    元開沖趴到茶臺邊，掀翻了滾燙的茶壺也沒發(fā)覺，操起撬茶餅的茶刀，猛然戳進(jìn)自己右手。

    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元開微微張開嘴，僵硬呆愣。

    “何為天道？不過是你先入為主，向來如此便是對嗎？天巫會帶來新的秩序，新的規(guī)則，誰說人必須是肉身？誰說五行不該逆轉(zhuǎn)？這個世界真的好嗎？沈香引你睜開眼看看！遠(yuǎn)的不說，就說你照顧有加的年輕人，刀偉，只要我給他開夠價格，他會毫不猶豫捅你這個恩人一刀！”

    立場不同不兩立，那么她，是什么立場？

    “你說的這五個神像，現(xiàn)世會發(fā)生什么？”

    元開揚(yáng)了揚(yáng)胳膊，朝窗外，“為天巫傳道開路，帶來新的秩序，天巫的秩序終將來臨，沈香引，你應(yīng)該也能聽到他的聲音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元開像是被說中一般，額頭上掛滿豆大汗珠，倉皇的眼睛閃躲，嘴也越來越白。

    元開啐一口血在地上，繼續(xù)笑著：“古來推覆舊的迎來新的，犧牲都是不可避免�！�

    開元啞口無言。

    沈香引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睨著看他，“元開，你看似通透，其實很痛苦很矛盾吧？”

    沈香引有些崩潰的拍案而起，“不可能！我和你們是對立的，我只是命定的見證者，才不是你們中的一員！劉教授和龐文魁都死在我手里，你也會是！”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你正在錯誤的道路上。”元開和藹笑笑，“滿遮奇跡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該知道自己站在哪邊。”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沈香引的聲音在抖。

    “沈香引！你確實和我們不一樣！我們?nèi)怏w凡胎，你不是！”

    這是病，是魔怔。

    “你說有什么奇怪！你瘋了才會信那什么天巫是真神！分明就是邪神！有違天道！”

    沈香引下了狠手，很快掐得元開臉色紅紫，大張著嘴窒息。

    沈香引蹲到他身前，一字一頓道：“因為你壞得不夠純粹。感謝現(xiàn)世的秩序吧，還有藝術(shù)拯救靈魂。你對畫畫的熱愛，保留了你最后一絲良知�！�

    沈香引像被雷劈了一樣，內(nèi)心的恐懼如同野獸般咆哮，腦海中，那個沒有音色的聲音忽然輕笑，像是喪鐘的敲擊。

    “元開！你肚子里有貪金？！”沈香引一陣生理反胃。

    “不要再自我麻痹，更不要試圖來給我洗腦！因為你有過真正的熱愛，真真實實感受過真諦，你的靈魂不甘徹底墮落�！�

    維持著表面的偽善，打造一個虛假的養(yǎng)老公寓，實則是祭祀籠。

    “更何況，用生命最后的三十年，換取前半生衣食無憂的幸�？鞓�，不值嗎？事實是，大部分人，辛苦奔波一輩子，老了都沒能享受一天好日子。更別說追求什么意義、獲得感。享受生活？能買套房子就不錯了，我給了他們超值的價格�！�

    沈香引試著理解，他所謂的真神，其實才是邪神，而他所謂的偽神，才是真正的真神……

    沈香引還在補(bǔ)刀：“元開，你肚子里現(xiàn)在都是金子，都嘗不到味道了吧？怎么吃這么胖的？你活著到底有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想要和享受是兩個概念？你想要金子想要財富，卻無法享受，你一直在追求得到的快感，拿在手里的，吞進(jìn)肚子里的，都是虛的�！�

    “啊，我知道為什么黎弘揚(yáng)肚子里有貪金，去拍X光片拍不出來了，因為貪金，是虛幻，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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