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己選賞賜
連連的暴雨之后,天終于徹底晴朗。
氣候一下就涼了。
回京的路上,秋高氣爽。
馬車簾子被卷起來,官道兩旁的景色盡數(shù)收入眼簾。
青山連綿不絕,行一兩日都看不見一戶人家,古樹溪澗倒是不少,是繁華擁擠的京城未曾有過的美。
映桃和淺杏一人占著一邊車窗,憧憬道:“等再過一陣,山間樹葉紅了,景色一定絕佳吧?”
“可惜看不到了。”
“出一次京城才知道,京中雖繁華,卻也是最無趣的。”
聽著兩人的話,溫知虞心思微動。
日后,若是有機會,能夠離開京城也是極好的。
離京越遠,規(guī)矩越少。
……
天高皇帝遠,燕止危越發(fā)放肆。
每日,他都要騎著馬在溫知虞的馬車外跑兩圈。
颯爽得不行。
辛夷山崩那夜,他的眉骨被人砸裂,在眉毛上方留下道約摸著一指關(guān)節(jié)長的傷口。
傷恢復(fù)得好,這幾日疤脫落了,只留了道鮮紅的痕,近看著有幾分猙獰。
取下紗布后,他刻意避著溫知虞。
他每日騎在馬上照鏡子,長吁短嘆,說自己毀容了,回京后鐵定要被人笑話,好好的少年都憂郁了。
這日,他又在照鏡子。
不留神,馬便跑慢了些,恰好行在溫知虞的馬車旁。
溫知虞掀了簾子看他:“世子難道不覺得,這道傷痕很有意義么?它是你救下辛夷百姓的證明。
你救了那么多人,大家只會敬佩你,不會笑話你。”
燕止危一勸就通。
他抓著銅鏡,問:“那你覺得,現(xiàn)在的我和沈迢安相比,誰更好看些?”
溫知虞:“世子你。”
燕止危又問:“和那沈懷瓔相比呢?”
溫知虞的心,“咯噔”了一聲。
懷瓔?
燕止危怎么知道懷瓔?
前些日子,她一直在靜養(yǎng)心神,從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她高熱時昏睡中的事。
她確實做了夢,也夢到了懷瓔。
醒來后,便將這件事徹底忘了。
見燕止危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一副她不說就不罷休的模樣,溫知虞只好道:“懷瓔是女子,不能同你相比。”
女子?
燕止危還欲再問,溫庭柏騎馬過來:“止危,昨日我讓你背誦的《論語·學(xué)而篇》,你可背得全了?”
背書?
有這回事么?
燕止危早忘了。
他將銅鏡揣入懷里,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摸著腦袋:“連日騎馬吹風(fēng),我的頭好痛,許是染上風(fēng)寒了!”
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不像假的。
溫庭柏淡笑:“你既身子不適,書便留著明日再背吧。”
“明日也疼!”燕止危捂著頭。
溫庭柏:“……”
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用力。
溫知虞見狀,莞爾:“兄長,我?guī)Я吮竟艜袢涨∏煽吹讲欢牡胤剑珠L可否為我指點一二?”
溫庭柏呼了口濁氣:“好。”
溫知虞又看向燕止危,溫言細語問:“世子,要一起看書么?”
燕止危:“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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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午后,晴空萬里。
京城南城門外,燕弘璋率人出城門,親自來接人。
遠遠看去,烏泱泱的。
燕弘璋站在最前方,身側(cè)只站了個沈迢安,其他官員跟得很遠。
車馬還未靠近,先停了下來。
溫庭柏最先下馬,走到馬車旁,低聲提醒:“阿虞,太子和沈伴讀來了。”
溫知虞應(yīng)了一聲。
下馬車時,她換上一身不顯眼的素色衣裙,冪籬長至腳踝處,將她身形全部遮住。
溫庭柏領(lǐng)了她和溫庭瑞,朝燕弘璋走去:“見過太子殿下。”
“庭柏。”燕弘璋笑道:“一別兩載,乍一見面,孤差點沒認出你來。”
溫庭柏笑:“太子俊朗如舊。”
燕弘璋上前一步,抱了抱他。
溫庭柏比燕弘璋小一歲,少時也曾做過幾年太子伴讀,后來才轉(zhuǎn)入國子學(xué)袁夫子門下。
兩人的感情,還算親厚。
溫庭柏轉(zhuǎn)向一旁的沈迢安:“迢安。”
沈迢安笑容溫潤:“庭柏,路上辛苦了。”
兩人淺淺寒暄。
太子看向溫庭瑞:“皇上讓孤轉(zhuǎn)達一句話,重陽節(jié)時,他會親自檢查你的課業(yè)。”
溫庭瑞如遭雷擊:“為什么?”
離京時,他和夫子請了假的啊!
見他一副活不下去了的模樣,太子失笑:“中秋宴上,皇上抽查了皇子和許多宗室子弟的課業(yè)。
你是長公主之子,自然不能落下。”
溫庭瑞痛哭流涕。
太子又看向溫知虞:“阿虞,聽說你病了?”
溫知虞淺淺地行了個禮:“讓太子掛念了,阿虞得了場風(fēng)寒而已,已經(jīng)痊愈了。”
太子道:“清瘦了不少。”
說完,別有深意地抬頭。
一抹火紅大步而來:“見過太子殿下。”
溫知虞側(cè)身。
下馬車前,燕止危便特地梳洗過了,外袍和長靴都是新?lián)Q的,高馬尾也是新束的,走路都在帶風(fēng)。
行完禮,他往溫知虞身旁站住。
太子笑了一聲:“怎么跟個小孩子樣?”
燕止危亮出眉骨上的傷,賣慘道:“太子殿下,我這次救人,掛了好大的彩呢,差點瞎了!
不對,是差點被山崩給活埋了!”
“你放心。”太子安撫他:“御醫(yī)已經(jīng)為你準備了最好的藥,定會讓你容貌恢復(fù)如初。
你的功勞,皇上和朝廷都已知悉。
回宮后,皇上定會重重嘉獎你。”
“賞賜什么的,我可以自己選么?”燕止危問。
自己選賞賜?
太子笑容微滯:“止危想要什么,可以同孤說說,好叫孤心里有個數(shù),提前著人準備。”
畢竟,紈绔的行事作風(fēng),同正常人不太一樣。
燕止危看了眼安靜站在一旁的沈迢安。
沈迢安安靜從容地站著,目不斜視,唇邊掛著一抹得體的淺笑,真是好一個端方君子。
燕止危燦笑:“我想要請皇上下旨賜婚。”
賜婚?
沈迢安的眸光動了一瞬。
太子收起笑意:“在你離京前,不是已經(jīng)同阿虞提過親了么?莫非,你反悔了?”
“提親是提親,賜婚是賜婚。”燕止危說得頭頭是道:“我立了功,婚事理當(dāng)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
太子:“……”
太子頷首:“好吧,稍后入宮,你自己去同皇上說。”
皇上應(yīng)不應(yīng),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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