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當真清白么
見有人愿站出來割手獻血,圍觀的百姓皆竊竊私語。
有與那壯漢相熟的,笑著打趣他:“屠夫趙,你可要想清楚了啊,萬一,待會兒驗出來,你兒子不是你兒子呢?”
“放你爺的狗屁!”被稱為屠夫趙的壯漢啐了一口:“老子親自接生的、親自養大的崽子,能不是我兒子?
睜大你的狗眼瞧瞧,我家二壯與我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
說著,寬大肥厚的雙手用力搖了搖他兒子。
兒子都快被他搖晃哭了。
燕止危從懷里掏出一塊糖,遞給屠夫趙的兒子:“哥哥請你吃糖,你只需要擠一滴血就好了。”
屠夫趙用力揉兒子頭發:“男子漢大丈夫,有啥好哭的?快謝謝貴人的糖。”
衙役遞上短刀。
薄如蟬翼的刀刃,發出一道森寒的光。
二壯畏懼地往后退了一步,沖屠夫趙哭:“爹,我不要割手,也不要滴血,我害怕……”
“怕什么?”屠夫趙粗聲粗氣道:“你連豬都敢殺,還不敢割條口子么?”
二壯哭:“可是,殺豬,疼的是豬不是我啊!”
見孩子一直哭,圍觀的人不禁笑起來。
溫知虞見狀,站起身來:“兄長,我們來驗吧。我們一母同胞,也能驗出來。”
“不行!”燕止危第一個不答應:“你身體嬌貴的,哪里能讓你割手放血?”
徐橋聞言,難得與燕止危達成一致意見:“郡主金尊玉貴,萬不可傷了貴體。”
屠夫趙和兒子來驗血,若真驗出問題,尚且還能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
可,長公主的子女,他就沒辦法了……
“就是!”屠夫趙附和:“這么多爺們兒在,哪兒能讓一個女子來割手?
我和我兒子皮糙肉厚,我們來!”
溫知虞重新坐回去。
屠夫趙不再墨跡,抓起兒子的手往前走:“把刀給我。”說著就要在指尖劃拉一刀。
說時遲那時快,一只手搶在他之前,將茶杯里的水又勻出去一半。
燕止危將茶盞端在手里:“好了,來吧。”
見他一再出來“搗亂”,徐橋和圍觀的百姓都見怪不怪了。
徐橋沉著一張臉,坐等燕止危耍花招。
只見,屠夫趙面不改色,在手指頭割了一刀后,將鮮紅的血滴滴入清水中,接著,又給他兒子食指劃了一刀。
兩滴血,沉入清水中。
燕止危、陳大夫和屠夫趙父子和兩個衙役離得最近。
六雙眼睛死死盯著茶盞,生怕看錯了一絲一毫。
片刻后,屠夫趙瞪得眼大如牛:“怎么會這樣?!”
他看了看清水里散開的血,又看了看和自己一樣瞪大雙眼的兒子,張了張嘴,如鯁在喉。
燕止危嘖了一聲:“有意思。”
陳大夫看了一眼徐橋的方向,將茶盞從燕止危手中接過,分別展示給公堂內外的人看:“屠夫趙與二壯的血,也未相融。”
圍觀百姓發出和屠夫趙一樣的驚呼:“怎么會這樣?”
被按在地上的林瀚拼死掙扎:“嗚!嗚嗚……”
“啪!”
驚堂木的聲音,響徹公堂。
徐橋揚聲道:“本官清白之身,經得起驗證。鬧劇就此終止,本官還需審訊犯人。”
衙役持著佩刀站出來,呵斥道:“都噤聲!”
徐橋坐回審案桌前,讓人給林瀚上了枷項:“林瀚,將你如何殺害林煥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林瀚紅腫著雙眼看他,那聲“爹”終究是沒再叫出口。
這時,門口突然擠進一人:“讓開!都給我讓開!”
眾人紛紛回頭。
只見,一個穿著鮮亮藍色錦袍的中年男人擠開人群,邁入公堂:“徐大人,你當真清白么?”
徐橋面色劇變:“姐夫?”
林德輝望了望地上的林瀚,又看向審案桌前的徐橋:“這聲‘姐夫’,我擔不擔得起,還得另說。
徐大人,你敢重新驗血么?”
望著極力隱忍憤怒之色的林德輝,徐橋忍了忍:“誰都可以質疑我、冤枉我,但是你怎么也……”
“我怎么了?”林德輝望著他:“你驗還是不驗?”
徐橋沉默。
林德輝挽了衣袖,吩咐一旁的衙役:“打碗清水給我。”
衙役遲疑地看了眼徐橋,準備離開。
這時,燕止危伸手道:“我這里正好還有半盞現成的水,來,用我這水,大家都是用這水驗的。”
林德輝道:“多謝。”
說完,伸手握住衙役手里的刀刃,用力一劃拉。
霎時,血流如注。
濃郁的血腥味,在風中散開,鮮血順著林德輝的手往下流,染紅衣袍,濺了一地的紅。
他單手握成拳,將血滴入清水里,再看向林瀚:“你來。”
林瀚瑟縮。
林德輝神色一凜,上前抓住林瀚先前被割了口子的手,壓在茶盞邊用力擠,擠出兩滴血在水里。
片刻后,陳大夫平靜地宣布:“血依舊未相融。”
燕止危樂了:“徐大人,你難道不說點什么嗎?”
門口,圍觀的百姓們也在揚聲問:“徐大人,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徐大人,枉百姓那么信你!沒想到,你做官之前就干了德行有虧之事!”
“徐縣令,你不給百姓個交代么?”
“……”
徐橋張了張嘴,突然對打水的衙役怒目:“是你在水里動了手腳?”
衙役茫然之后,變得十分驚愕:“大人,小的也是……”
“住口!”徐橋怒斥:“公堂之上,豈容你亂來?你說,你安的什么心?”
衙役百口莫辯:“不是我……”
趁著衙役還未反應過來,徐橋下令:“來人,將這擾亂法紀的衙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他飛快朝另一衙役使了個眼色。
“慢著。”溫庭柏起身:“徐大人,水有問題,換水便是,何必急著罰人呢?
五十大板下去,以他的身板,只怕命都保不住。
依我之見,為了徐大人好,只能換了水,重新驗一輪血了。”
徐橋牙齒差點咬碎。
這時,林德輝道:“驗,必須驗!”
有百姓起哄:“這院子里正好有防火用的蓄水缸,水缸里有清水,取幾個碗來就可用。”
有人扯著嗓子道:“我的餛飩攤就在門口,我可以提供干凈的碗。”
溫庭柏平和地開口:“勞駕,借碗一用。”
餛飩攤老板揚聲:“得嘞!等我片刻!”
說完,飛奔出去。
很快,他抱著一摞白瓷碗回來:“公平起見,碗洗洗再用,免得有人污蔑我在碗里涂了東西。”
一個青年站出來:“我來洗碗打水。”
徐橋身形晃了晃。
天要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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