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溫知虞聞言,放下毛筆,認真地抬頭打量起燕止危:“世子,你是在吃醋么?”
“怎么可能?”燕止危否認:“本世子從小就不愛吃那酸了吧唧的玩意兒。”
溫知虞輕笑出聲:“可是,我怎么到一股酸味?”
燕止危哼了一聲,回她:“要么是你聞錯了,要么就是街對面酒樓的泔水桶餿了。”
溫知虞順著他的話,煞有其事道:“興許,真的是泔水桶餿了吧。”
燕止危:“……”
他怎么覺得更酸了?
他義正言辭道:“不按時倒泔水桶!不講衛生!等下我就去府衙告他!罰,狠狠罰!”
溫知虞低頭笑。
見她笑,燕止危忍不住跟著笑。
笑完,溫知虞才問:“聽淺杏說,世子今夜要請庭瑞他們看煙火和舞龍表演?
天快黑了,世子還不過去陪他們么?”
燕止危坐在書案上,拿起一支毛筆在手中轉著:“我不想陪他們,只想陪你。
昨夜,我做了個夢,醒來時全忘了。
方才要出門了,突然記起了一些夢里的場景,就想來找你。”
夢?
溫知虞問:“什么夢?”
燕止危轉著毛筆:“唔……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夢見自己死了……”
溫知虞怔住。
燕止危繼續道:“其實,初到新虞那夜,我就夢到自己死了,只是沒放在心上。
夢里,漫天昏黃,風中飄著桃花和冥錢,沒有任何活物。
我聽見有人在喚我的名字,可是,根本聽不清是誰,那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般……”
說著,他問:“阿虞,是你么?”
溫知虞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夢見的,是前世罷?
漫天的昏黃,應當是辛夷山崩塌時的景象。
榮安王和王妃來新虞為他建衣冠冢時,應當正是桃花開得正好的時節……
望著燕止危清澈的眸子,溫知虞緩聲開口:“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夢見誰去世,誰就會長命百歲……”
“真的么?”燕止危問:“你的聲音怎么啞了?你今日是不是都沒喝水?”
溫知虞想點頭,又想搖頭。
燕止危盯著她看了看,跳下書案為她倒了杯溫熱的茶水來:“你嗓子不適,要少說話才好。喝了水,你繼續抄經吧。
今夜,我不陪他們了,就在此處陪著你。”
溫知虞凝眸看著他:“好。”
燕止危呲牙笑:“嘿嘿……”
他回房間拿了本話本,歪坐在溫知虞對面,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話本,看到有趣處,還忍不住笑幾聲。
望著面前鮮活的少年,溫知虞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
入夜后,柳浮云來敲開溫知虞的房門:“阿虞……止危也在呢?”
幾日不見,她似乎瘦了些。
看見她的第一眼,溫知虞有些驚訝:“浮云?”
這陣子,燕攜葉一直遮遮掩掩,態度強硬,不讓任何人去房間探望柳浮云,包括溫知虞。
雖住在同一層樓,柳浮云卻一直沒露面。
溫知虞讓人上茶。
柳浮云坐下,訕笑:“這幾日,我身體不太舒服,一直躺著,讓你們擔心了。”
溫知虞問:“你好些了么?”
“嗯嗯!”柳浮云點頭:“我好多了。”
別人夫妻間的事,溫知虞也不便過問:“沒事了就好……”
說完,房間陷入沉默。
柳浮云有些局促地抓緊衣袖。
自成親后,她的精力和關注全都放在了燕攜葉身上,不知不覺,竟與阿虞疏遠了許多……
她心中苦澀,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那夜,燕攜葉返回畫舫,在畫舫上看見了她用碎瓷片刻下的他們兩人的名字。
燕攜葉拔出短劍,就要將名字抹去。
她伸手去搶,結果劃破了手指。
燕攜葉見她掙扎,突然就怒了,拽著她一路下畫舫,搶了一個路人的馬,將她帶去了江邊,上了一艘小船……
小船在江上搖晃了一宿。
第二日,她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破了好幾條口子的唇,又紅又腫,連起身都困難。
偏偏,燕攜葉丟下她就走了,只吩咐侍女將她帶回客棧。
這幾日,她根本不敢出門見人。
哪怕是關系最好的阿虞,她都不敢見……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捂著被子,在心里不斷地說服自己:燕攜葉這個夫君,是她自己選的。
她喜歡他,所以,她能忍受他對她做的一切。
更何況,男女之間,不都那樣么?
雖然燕攜葉的動作和方式粗暴了些,但,她也還是喜歡他的。
她喜歡與他做親密無間的事,只有那樣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全身心地擁有了他。
……
見兩人都不說話,燕止危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你倆有好幾日未見了,定有許多私密話說,我先回房間了。
阿虞,有事喚我。”
溫知虞點頭。
燕止危出門時,將守在外間的映桃和淺杏叫走,還體貼地將門關上。
房間內,只剩溫知虞和柳浮云。
柳浮云扯著衣角,躊躇著該怎么開口。
忽然,就聽溫知虞先開了口:“慶王府的人,待你還好么?有為難你么?”
柳浮云扯出一個笑:“嗯……”
嗯?
溫知虞呼了口氣,站起身走到窗邊,將半掩的雕花木窗全部打開,讓房間正對著新虞湖面。
夜風,帶來湖水的潮氣鉆入房間。
湖上,舞龍表演正在進行。
溫知虞重新坐回窗邊的軟榻上:“去年,若我沒有拒嫁沈迢安,今日的我,應當已經嫁入衛國公府。
此時此刻,我應當有了身孕,被一群侍女和婆子們圍著,被催著早些入睡……
衛國公府后宅的院墻很高,抬頭只能望見一方很小的天地。
衛國公府家規森嚴,女子不得隨意外出。
不出意外,我一生只能待在深宅大院里的那一方小小天地,相夫教子,溫順地過完一眼就能望見頭的一生。
如此,今日的我便不能陪著你們在新虞城游山玩水了……”
柳浮云聽得窒息:“阿虞……”
溫知虞轉頭看她:“我用了很久,花了很大的代價,才醒悟過來,女子不止有順從這一個活法,也花了很大代價,才換來今日。
今時今日的人與物,我都很喜歡,我很慶幸我當初的決定。
浮云,我希望你能有比我更好的運氣,早日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早日達成所愿。”
柳浮云張了張嘴:“我……可以么?”
溫知虞避而不答,而是起身從床邊的柜子里取出一個盒子,遞給柳浮云:“說好送你宅子和畫舫的,我已經買好了。
不過,原主急著脫手,買宅子那日你不在,房契就暫寫了我一個近侍的名字。
回頭得了空,再把名字改成你的。
不過,就算房契未更名,任何時候,你與慶王世子都可隨意住進去。”
這句話,其實是個說辭。
慶王的事,遲早要暴露,屆時,慶王府的所有財產都將被充公,包括柳浮云的嫁妝。
若運氣好些,燕攜葉只被貶為庶人,那么,他倆來了新虞還能有個住所。
若運氣不好……
溫知虞垂眸,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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