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天亮了,你該醒了
見沈迢安不肯放手,溫知虞生氣又無奈。
掙不開,卻又走不掉。
幸而,近日的護國寺并沒有其他香客來。
溫知虞凝視著沈迢安的眸子,聲音和表情一樣冷:“沈伴讀非要以這種方式與我敘話么?”
說著,她將被握住的手舉起。
昏暗的燈火里,沈迢安垂眸,看見了她雪白膚色上的大片紅痕。
溫知虞的皮膚太嫩了,被他用力拉拽,又緊握了那么久,都傷著了。
他手指松了幾分:“抱歉,可若我松手,你大抵就會離我而去,我只能以這種方式留住你。”
溫知虞:“……”
她閉了閉眼,漠然開口:“前面有個茶室。”
沈迢安一路將她帶到茶室。
這個時辰,僧人們都去做早課了,茶室寧靜祥和。
窗邊,一盞昏暗的油燈在晨風(fēng)中輕晃,茶桌上,小泥爐上的茶水還有余溫。
入座后,沈迢安將燭火點燃。
燭光一照,瞥見溫知虞手腕紅了一大片,他神色怔了怔:“抱歉,我給你去拿藥……”
溫知虞看了他一眼,將手垂于寬大的衣袖下,坐在沈迢安對面:“不必了。回去后,我會自己上藥。”
沈迢安抿著唇,將爐子里的灰撥開,露出燒得通紅的炭火,添了新炭進去,又將茶壺清洗過,換上新水烹煮。
等著水沸的時間,他撥著茶葉,緩聲道:“我總覺得,曾同你做過這樣的事。”
溫知虞:“……”
錯覺。
前世,他從未做過這些。
烹茶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她,他頂多會淡淡地評價一句:“夫人茶煮得很好。”
又或者:“茶性寒涼,夫人少喝些,于身體不利。”
他為何不喜她多喝茶呢?
因為,她只有將身子養(yǎng)好了,才能為他和沈家生出康健且優(yōu)秀的繼承人……
多諷刺啊?
世家貴女,哪個不喝茶?
茶藝,是她們自小就必須習(xí)會的。
京中名門世家的女眷們,每年至少也會辦一次茶宴,邀各家夫人小姐共同烹茶品茗。
婚后,她甚少出過這種宴會。
……
一杯茶,被推到溫知虞面前。
溫知虞沒接。
沈迢安看了她一眼,將茶杯推至她手邊:“去年國子學(xué)那日,郡主離開之后,太子殿下問我,郡主是否對我有誤解。
當(dāng)時,我并未放在心上。
那時的我,并未想過,我會于婚事上敗給一個一事無成、貓憎狗嫌的紈绔。
我以為,我什么都無需做,只要站在那里,郡主便會毫無懸念地選我。”
溫知虞沉默。
沈迢安看著她:“我想了許久都想不通,郡主為何每次一見我便心生抵觸。
國學(xué)院那次,應(yīng)是郡主及笄之后與我的第一面才對。
半年了,我仍舊難以想通。
直到近來半月,我頻繁地做一場夢。”
夢?
溫知虞心下微沉:“什么夢?”
沈迢安端著茶杯,拿冷沉下來的眸子靜靜端詳她:“我夢到,郡主嫁與我為妻,與我生兒育女、白頭偕老。”
溫知虞:“……”
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冷得她指尖和頭皮發(fā)麻。
她想立刻否認(rèn),但,如此未免太過明顯。
于是,她垂眸看著手邊輕晃的茶水:“沈伴讀也說了,自己是在做夢,夢里的事,怎么可以當(dāng)真呢?”
“我的夢當(dāng)不得真,那郡主的夢呢?”沈迢安慢條斯理開口:“南方水患,辛夷山崩,掩百姓近千。”
溫知虞后背發(fā)涼。
沈迢安繼續(xù)道:“燕止危時運不濟,正好抽到了去辛夷山巡山排險的簽。
郡主知曉后,為何會冒險跟去?”
“我心悅燕止危,擔(dān)心他的安危,放心不下,不行么?”溫知虞聲音徹底冷下來。
“是么?”沈迢安用指腹摩挲著茶杯邊緣:“金殿供著的長明燈里,那個叫‘沈懷瓔’的孩子,是你與我的女兒么?”
“嘩啦……”
溫知虞手邊的茶杯被她衣袖拂倒,熱茶濺了一地,茶杯在地板上滾了好幾圈。
沈迢安指尖動了動,掏出一方潔白如雪的帕子,就要來擦拭溫知虞被打濕的手。
溫知虞猛地縮回手。
她慘白著一張臉,踉蹌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瞧著抬眸看他的沈迢安:“別碰我!”
她聲音向來溫軟,即便是生氣,卻也并沒有威懾作用。
沈迢安眸光微動:“山間不比京城,清晨氣候涼,郡主的衣袖濕了,容易染上寒氣。”
溫知虞無視往下滴水的衣袖:“我濕了衣袖也好,染了風(fēng)寒也好,都與沈伴讀無關(guān)。
沈伴讀的關(guān)心,還是留給自己罷。
常聽人言,人若憂思過重,便會心神錯亂,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沈伴讀是大周百年難遇的棟梁之材,若因心生妄念而亂了神志、變得瘋魔,可真是大周的一大損失。
拜完佛,沈伴讀還是早日歸京,尋個太醫(yī)診治一番吧。”
說完,她轉(zhuǎn)身要走。
“郡主是在逃避我,掩蓋真相么?”沈迢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郡主不敢正面回答我么?”
溫知虞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出茶室。
沒走兩步,沈迢安便跟過來攔住她:“你若不記得沈懷瓔是誰,那么,沈懷珠呢?”
“啪!”
響亮的耳光聲,打破清晨的寂靜。
溫知虞收回手,紅著眼看著被打得怔然的沈迢安:“沈迢安,天快亮了,你該徹底清醒了。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瞧著我。
我是長公主與武安侯之女溫知虞,皇上親封的臨川郡主,未來的榮安王世子妃,燕止危的妻。
我與你,此生都不會有任何關(guān)系!
殿試在即,你該回京備考了。
你去考你的狀元,當(dāng)你的沈家家主,不要將你的妄念強加在我身上,更不要再來煩擾我。”
沈迢安眸光動了動,望著她身后的方向:“祖父……”
溫知虞順著他的話補充:“衛(wèi)國公對你寄予厚望,盡心盡力培育你,你的確不該耽于兒女私情……”
話還未說完,沈迢安神情晦澀地對著她的方向行禮:“迢安見過祖父,侯爺。”
溫知虞驚疑轉(zhuǎn)身。
只見,昏暗燈火里,在距她五米外的地方,父親和年邁的衛(wèi)國公并肩站著,兩人皆面無表情。
見她看過去,武安侯沉聲:“阿虞,過來。”
溫知虞提著一顆星,進退有度地行禮問安:“阿虞見過國公爺,父親。”
武安侯上下打量了女兒一眼,冷淡開口:“我先帶阿虞走了,國公爺請便。”
衛(wèi)國公拄著手杖:“嗯。”
父女倆前腳剛走,身后便傳來手杖用力敲打石磚的聲音,和冷漠的訓(xùn)斥聲:“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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