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其實有一點難過
長公主喜愛草木，府中古木郁郁蔥蔥。
入夜之后，明燈暗影籠罩之下，樹影幢幢，別有意境。
溫知虞引燈走在前方。
燕止危隨手摘了枝鮮紅的石榴紅，邁著輕快步伐跟上溫知虞：“今晚的風好涼爽啊，真想跟你一直走下去�！�
溫知虞聞言，駐足，朝他伸出一只手。
“你怎么知道我想牽你？”燕止危興高采烈地扣住她的手指。
溫知虞緩步往前走：“今日，同燕攜葉都吵了什么？”
“哎別提了。”燕止危嘖了一聲：“這燕攜葉，指不定是腦子患了什么惡疾。
我也沒招惹他，莫名其妙就開始嘲諷我。
要不是念著從小一起長大的舊情，看在他殿試中了進士的份上給他留三分薄面，我直接當街揍他了。
這筆賬先記著，等我哪日不開心了，非得套麻袋揍他一頓不可！”
溫知虞側眸看他：“這句話，世子已經說過許多次，卻從未真正去做過。”
“哪句話？”燕止危問。
溫知虞笑：“將人套麻袋揍一頓。”
燕止危輕咳了一聲：“我心中都記著賬呢，回頭，定一個不落，挨個兒套了揍一頓。”
溫知虞輕笑出聲。
燕止危也跟著笑。
兩人繼續往前走。
溫知虞邊走邊道：“聽聞，慶王府上的人每日都會服食各種丹藥，把丹藥當糖果吃。
燕攜葉成為如今這番模樣，興許是丹藥服用多了，身體積累了毒，才會易怒暴躁……
你若煩他，日后繞著他走，盡量別與他起沖突，他……”
也挺可憐的。
后面的話，溫知虞沒說出口。
這段時日，她的人一直斷斷續續在暗中調查慶王府。
據慶王府中得的消息，那日，因柳浮云當眾與她和庭瑞爭執，燕攜葉回府之后，與柳浮云大吵大鬧了一頓，一度差點動手。
之后，燕攜葉騎馬出府，半路又與燕止危和溫庭瑞打起來，
查探的近侍說：“屬下有七分把握，慶王世子已經知曉慶王要做的事，并與慶王起過爭執。”
溫知虞猜測，燕攜葉想做的，同她和柳浮云想做的一樣：在世人面前，做出與長公主府、慶王府關系決裂的假象。
如此，即便將來出事，也牽連不到兩家。
……
溫知虞收回思緒。
燕止危把玩著如火的石榴花：“我與燕攜葉自幼一起長大，甚至互相穿過對方褻褲……
我溺入護城河那夜，他不顧危險跳入河中救我。
后來，又每日探望我、安慰我……
原本說好了的，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燕止危微垂著頭，原本清亮的嗓音，被染上了一絲啞。
他在哽咽。
溫知虞將牽著的手指收緊。
燕止危抬頭，燈光下的雙眸又黑又亮，眼尾卻是被染成胭脂色：“我沒有難過，你不必安慰我。
我的狐朋狗友多了去了，不缺他燕攜葉一個。
你都不知道，燕攜葉吃穿用度可挑剔了，請他喝酒，上千兩一壇的酒點起來根本不手軟！
不跟他玩兒，一年能省好幾萬兩銀子。
以后，我的銀子只給你花。”
溫知虞眸光動了動，又將手握緊了幾分：“好�！�
燕止危低頭看了眼握在一起的手，抬眸：“阿虞，其實我有一點點難過。
父王只生了我一個，燕攜葉雖只比我大幾個月，但我一直將他當成兄長看待……”
溫知虞自然明白。
她輕挪了兩步，和燕止危面對面站著：“人生的聚散離合，猶如庭前花開花謝，本是常態。
人生匆匆數十年，身旁來往皆過客。
沒有人會一直陪著你走下去，世子當早些釋然，過好當下�！�
來往皆過客……
燕止危收緊手，眸光閃爍：“那你呢？”
“我？”溫知虞抬眸：“我會與世子成親，與世子攜手前行、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燕止危眸光劇烈閃爍。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彎腰，將臉埋在溫知虞頸窩里，悶聲道：“時間過得好慢，好想明日就將你娶回家�！�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溫知虞皮膚上。
微涼的白嫩皮膚，被染成一片粉紅。
溫知虞一手握緊燈桿，一手從燕止危指尖掙脫，安撫地放上燕止危后背，輕輕拍了拍。
燕止危卻覺得不夠。
他抬起下巴：“你都好久未曾親過我了�！�
溫知虞好笑：“世子是在撒嬌么？”
“是啊�！毖嘀刮０桶偷乜粗骸拔覐男〉酱�，除了對著父親和母親，只對你撒嬌。
對別人，都是用威逼利誘�！�
溫知虞眉眼溫柔：“世子撒嬌的模樣，和小石榴討櫻桃吃時一模一樣，煞是可愛�！�
“那我討賞，你給是不給？”燕止危問。
溫知虞笑了一下，低頭。
柔軟的唇瓣，輕貼上燕止危的薄唇。
燕止危不滿足于蜻蜓點水，反手覆上她的后腦勺，輕掌著她的頭，欺身吻過去。
溫知虞眼睛只睜大一瞬，便閉上雙眸。
燈，不知何時滅了。
夜風穿廊過，卷著沁人心脾的合歡花香，令人沉醉。
“糟了。”
溫知虞正心猿意馬著，忽然就被燕止危松開。
她踉蹌了一下，唇和眸光一樣水潤：“怎么了？”
燕止危扶著她，肉眼可見地紅了臉：“我……我……嘖！”
溫知虞眸光往下。
“你別看我！”燕止危背過身去，干咳了一聲：“夜深了，你快回鹿鳴院吧。
我吹會兒風，去和溫庭瑞住�！�
溫知虞回頭看了眼無人的長廊：“此處回鹿鳴院，要走一里左右，侍從已被我遣退，世子不送我回去么？
萬一，路上鬧鬼……”
“鬧鬼？！”燕止危猛地轉身：“長公主府會鬧鬼��？”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白。
溫知虞新奇地看著他：“世子怕鬼？”
“我沒有！”燕止危暗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男子漢大丈夫，渾身陽氣，為何要怕鬼？
別怕，我這就送你回去……”
溫知虞低頭笑。
燕止危催促：“快走吧，明日還要早起習武呢�！�
溫知虞笑：“我先送你回逸楓院”
燕止危想拒絕：“真的不用，我真的不怕鬼�！�
溫知虞輕聲道：“世子的手在抖�！�
燕止危：“我冷……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怕鬼！看不見摸不著，多嚇人啊�！�
溫知虞握緊他的手，緩步沿著長廊往回走：“這世上，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今日，世子又被人跟上了。
大婚之前，出門都不要獨行了�！�
“今日，又有人跟著我？”燕止危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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