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沒招惹他
不知何時,屋外的雨已經停了。
幾陣大風之后,烏云逐漸被吹散開,日頭也露了出來,銀燦燦的。
屋檐下,滴水聲清脆悅耳。
溫知虞迷糊間伸手摸了一把,就摸到一大片燙得嚇人的皮膚。
她瞬間清醒了不少。
躺在她身旁的燕止危,渾身熱得好似剛從泡了半個時辰的溫泉里撈出,泛著不正常的紅。
額頭和后頸濕淋淋的,被褥都被打濕了。
向來昳麗的面容,痛苦得皺成一團。
溫知虞伸手探上他的額頭,發現燙得驚人。
感受到她手上的舒適涼意,燕止危痛苦的哼了一聲,下意識朝她靠過來。
溫知虞嘆了口氣。
她扒開燕止危的手,下床拉開房門。
院子里,靜悄悄的。
放眼整個院子,瞧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小石榴在墻角的桂花樹下撲蝴蝶。
聽見開門聲,小石榴歡喜地撲過來,嚶嚶叫喚。
溫知虞匆匆摸了它一把,收回手,踏著半干的石階,快步出了院子。
小石榴跟著她飛奔。
一出院門,溫知虞便開口:“來人!”
映桃匆匆從不遠處行來:“郡主,您起身了?”
“陸參今日可有出門?”溫知虞道:“世子發熱了,快去將陸大夫請來。”
“世子發熱了?”映桃驚訝:“奴婢剛聽見人說,陸大夫讓人套馬車,要去花嬸家給阿蘭扎針呢……
郡主稍等,奴婢這就去將人攔回來!”
“快去!”
映桃拎著裙擺跑了。
溫知虞折回院子。
方一踏入院門,溫庭瑞的房門便開了:“姐?你去哪里?”
“世子發熱了,我去找大夫。”溫知虞問:“你身體可有不適?”
“沒有啊。”溫庭瑞伸懶腰:“就是睡得骨頭有些酸軟……
阿危好端端的,怎么就發熱了?”
“昨夜,他為我擋了大半的風和雨,回來時渾身都濕透了,后來……”
溫知虞頓住。
后來,他又脫了衣衫,折騰了半夜……
溫庭瑞問:“后來怎么了?”
“沒什么。”溫知虞叮囑:“你若餓了,就先去用膳,喜歡吃什么,只管吩咐廚房給你做。”
說完,匆匆進了房間。
溫庭瑞聽得云里霧里。
他看了眼銀燦燦的日光,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也沒發熱呀。
莫非,我是還未睡醒么?”
不然,怎么會聽不懂姐姐說的話呢?
溫庭瑞打了個哈欠,又要折回房間。
這時,院外響起腳步聲。
映桃帶著拎了個醫藥箱的陸參,同樣急匆匆地邁入院門。
見到溫庭瑞,陸參頓了一瞬:“見過二公子。”
說完,也不等溫庭瑞回他,便拎著醫藥箱進了溫知虞和燕止危的房間。
進門,陸參先把了個脈。
把完,他眉頭不動:“世子受了風寒,在下先給他降降溫,再開幾副藥。
在下先給世子針灸了,再牢房映桃姑娘端盆熱水來……”
他有條不紊地在床前忙碌。
溫知虞則拿帕子打濕了溫水,放在燕止危的額頭熱敷,并不停地更換帕子。
忙碌許久,燕止危總算退了些熱。
溫庭瑞懷里抱著小石榴,縮在軟榻一角,手中捧著碩大的碗,小口小口地喝姜湯。
侍從們則在院中掃水。
雨后的天,格外的藍。
一場大雨之后,氣溫降了不少,烈日當空也不覺得炎熱。
扎針之余,陸參順著打開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過不了多久,便要中秋了。”
溫庭瑞被姜湯辣得業牙咧嘴:“中秋天涼,得加被褥了。”
陸參:“……”
他一手捋著衣袖,一手小心地從燕止危的穴位上取下銀針。
“唉……”溫庭瑞又在一旁嘆氣:“人生病了可以扎針,被褥生病了該怎么辦呢?”
陸參手抖了抖。
“噗嗤……”
門口,幾個知情的侍女小聲笑了幾聲。
映桃端水進來,見狀,輕斥:“都守在這里笑什么?沒有規矩!”
侍女們連忙認錯。
映桃繞過屏風進來:“郡主,熱水來了。”
溫知虞將用過的帕子放在已經涼了的水里,又取了塊干凈的新帕子浸入盆中。
映桃問:“郡主,可要奴婢喚人進來服侍?”
“不必。”溫知虞道:“世子出了一身汗,需要清理一遍,這種事我來便行。”
“是。”
映桃端著涼水出門。
陸參收好醫藥箱,起身道:“郡主,在下先去給世子煎藥了。
若世子再發熱,派人去喚在下。”
溫知虞跟著起身:“有勞陸大夫了。”
陸參應了一身,拎著醫藥箱欲出門。
這時,溫庭瑞用力把盛著姜湯的碗放下,生氣道:“我的被褥!”
陸參腳步一頓:“晚些,在下讓人給二公子送去院子。”
溫庭瑞瞪了他一眼。
陸參補充道:“當時,二公子的被褥濕了,在下身為府醫,為了二公子身體考量,才未歸還濕被褥。
今晨,在下已經讓人將被褥烘上。
最遲,今夜便能歸還給二公子。”
他的話,有理有條。
溫庭瑞咬牙切齒一番,冷哼道:“那可真是謝謝陸大夫的好意了!”
“這是在下的分內之事。”
陸參行了個禮,離開了。
人一走,溫庭瑞就生氣道:“姐,他欺負我!”
溫知虞正在給燕止危擦拭脖頸,聞言,不由得問:“昨夜,你怎么招惹陸大夫了?”
“我……我沒招惹他呀!”溫庭瑞莫名有些心虛。
“真的么?”溫知虞狐疑。
溫庭瑞心更虛了:“我沒事招惹他干嘛呀,我當時也是有求于他。”
“嗯。”溫知虞淡淡應了一聲。
溫庭瑞見狀,立刻就招了:“我去找陸參,說自己害怕一個人睡,兄長又不在,能不能跟他擠一晚。
他說,不能。
他一個下人,我去跟他擠一晚是他的榮幸,他居然敢拒絕我!
我一氣之下,就問,兩個男的為什么不能擠一塊兒睡,難不成他是個斷袖?
然后……然后他就把枕頭遞給我,把門關上了!”
越說,他頭壓得越低。
溫知虞:“……”
她將擦過的帕子浸入熱水中:“這話,你是從何處看來的?”
“什……什么話?”溫庭瑞磕巴問。
溫知虞抬眸:“斷袖。”
溫庭瑞撓頭:“就……話本上看的……”
溫知虞眸色淡淡:“話本上的東西,你輕易便記住了,該念的書,卻記不住幾句。
稍后,我代你去給陸大夫道個歉。
舌長事多,禍從口出,日后與人交流,切記謹言慎行,不要把口不擇言當成心直口快。”
溫庭瑞癟著嘴,眸光閃了閃,眼底就有了淚花。
他委屈:“你是在兇我么?”
“我不是在兇你。”溫知虞耐心:“庭瑞,我是在……”
“你就是兇我!”溫庭瑞紅了眼眶:“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一個下人兇我!”
他不等溫知虞解釋,抬腳就跑出門,很快消失在院門處。
接著,侍從匆匆來報:“郡主,二公子騎著一匹馬沖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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