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日曼國巴瑞城。
政府辦公廳旁的商務酒店。
老人頭上戴著典雅的黑色禮帽,?手里拿著一根精致的拐杖,在幾名隨從的保護下從側門悄悄離開。
回廊盡頭,一名黑衣侍者推開右手邊無人的房間,?這里有剛剛居住過的痕跡。他拖著工具走進去,開始逐一打掃每個角落。
與其他酒店服務員一樣,打掃房間是他的日常工作。
但有所不同的是,?當這名黑衣侍者走到窗邊擦拭玻璃時,遠處剛好有一輛轎車駛向遠處。
他將右手上的戒指對準轎車離去的方向,微微一轉。
左手依然沒停。即使此刻有人站在監控面前,也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小動作。
“白告斯。”
門外傳來呼喚聲,?緊接著同伴就出現在房間門口,笑道:“你怎么在這兒?”
白告斯已經將戒指轉回了原處。
他回頭微笑著解釋道:“之前有客人提前退了房,我按了號,?但一時給忘了。”
同伴拖著工具,過來一起幫助他打掃,?同時提醒道:“要是被領班發現就不好了,?下次可一定要當心。”
白告斯笑道:“嗯,謝謝。”
他低頭認真地工作。
加州的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
但這家酒店里依然到處都是那位先生的耳目,或許還有格列夫的,以及日曼國政府控制的大量監控。
行動稍有不慎就會被人察覺。
十幾分鐘后,打掃完成。
兩人拿著清潔工具前腳走出房間,?就看見兩名警務人員架著一位西裝革履的青年往外走,青年已經不省人事,?任人宰割,?不知道會被帶到哪里。
白告斯不確定那名青年究竟是自己這邊的人,?還是敵人。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方行跡敗露,?恐怕兇多吉少。
他故意露出好奇之色,卻又什么也沒說,因為他同樣不知道身旁的這名同事,是否有著別的身份。
同伴小聲道:“當沒看見,這跟咱們沒關系。”
白告斯連忙點頭。
下了樓拐過一個轉角來到大廳,白告斯偷閑地與大廳的一位東芬國姑娘搭訕。這家酒店的接待任務不多,這會兒正是中午,客人就更少了。
不知不覺,十二點鐘聲敲響。
負責送菜的貨車到了。白告斯往工作人員的洗手間方向走去,越過拐角,迎面走來兩名負責接手新鮮食物的后廚人員。
其中一名是白告斯的同鄉,兩人關系不錯。他笑著同對方打了個招呼,走近時還按著同鄉的肩膀轉了小半圈,并隨手將戒指放到了另一名后廚人員的手中。
做完這一切,白告斯摸出另一只完全相同的戒指戴在手上。
這一切剛好發生在監控的死角。
十五分鐘后,顧修明收到了手下最新傳來的酒店影像。
“斯蒂夫果然走了,這個方向……”
他搖了搖頭:“不,去的地方也不一定就真是這個方向。”
顧修明盯著電腦思索片刻,又抬手看了眼手表,此刻剛好是十二點三十分。
他雙手微扣,搭在筆記本上。
航班落地已經超過十五分鐘,自己卻還沒有收到來電,這是個好消息——說明自己的手下沒有立即失去衛盛的去向。
又過了一會兒,鈴聲響起。
“顧總,衛盛在巴曼城南機場落地以后,一路往西走,最后消失在密爾街。衛盛帶了兩名北非的雇傭兵,我不敢跟得太緊,只看見他進了一棟商務樓。”
“知道了。”
“繼續潛伏。”
顧修明吩咐一聲,打開了電子地圖。他相信斯蒂夫把衛盛弄過來,就算不會親自去見對方,也會派自己的心腹過去——這樣一來,斯蒂夫本人所在的位置,大概率也不會距離很遠。
密爾街。
某商業樓餐廳的一間包廂。
“連這里都是你們加州財團控制的產業,真是好手筆!只是——”
衛盛目光陰鷙:“斯蒂夫先生呢?為什么是你來見我?”
“衛總勿急。”
亞威安撫了一句:“只要這一次能幫助衛總殺掉衛渡,主人出現或者不出現,又有什么關系呢?”
衛盛冷哼一聲:“說的也是。”
這一次與斯蒂夫先生合作,加州財團負責提供機會,他則來干掉衛渡——衛盛知道,自己親手擊殺衛渡的可能性其實不大,但名義上確實是由自己來承擔的。
這件事讓加州財團來做,那就是國家層面的大事;由自己來做,卻是私人恩怨。
盡管鬧出大動靜,事后很可能遭到日曼國政府的追責,可斯蒂夫先生先生承諾會幫自己頂住壓力,并且日曼國總統也是個軟弱性子。
退一步講,只要能夠除去衛渡,什么后果也無所謂。
此時此刻,種種舊怨,再配上長期以來服用的藥物,衛盛心中的仇恨已經壓倒了一切。
亞威側目觀察著衛盛。
兩年前在加州也能勉強算得上一號人物的衛氏總裁,如今竟成了這么個模樣,倒好像是亡命徒一般,還真是又可笑又可嘆啊。
這樣的一個人,無論是出于哪一層面的考慮,主人都不可能親自過來見他。
手機嗡地一聲震動。
亞威淺笑:“衛總,您該出發了。”
同一時間。
焦爾邁安全口。
數輛面包車依次抵達,停下來時卻沒有人下車。直到最后一輛面包車停靠,車里終于走下一個人,還戴著口罩。
安全口的檢查隊長見狀擰起了眉。
但當那個人走近時,檢查隊長緩緩睜大眼睛:“是你……”
他又瞧了一眼后面的數輛面包車,似乎透過緊閉的車門,望見了里面許許多多攜帶槍支的雇傭兵。不由壓低聲音道:“你們這是想做什么!”
對方按了按胸口,印出一柄槍的痕跡,同時勾起嘴角道:“老朋友,給我讓個道兒,否則你知道后果會是什么。”
檢查隊長咬牙道:“就這么放你們過去了,我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放心。”
對方安撫道:“那位先生也來了,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后果。”
“還是說,你想要與那位先生對著干?”
檢查隊長聞言一愣。
時隔多年,那位先生竟然又一次親至日曼國了嗎?難怪會有這么多的雇傭兵,甚至還這么囂張。
他側身讓開,并下令給予通行。
正規的軍隊,即使有人指揮得動,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用在今天的場合當中。于是,出重金調動雇傭兵進入日曼國就是最好的選擇。
載著雇傭兵的車輛不止這一處。
下午兩點鐘,拍攝片場。
當眾人拍攝完一場戲開始休息時,只聽得轟隆一聲,攝影區的入口處發生了一場小型爆.炸,大門瞬間倒塌,警務人員也慘叫一聲,衣服爆開,露出里面被烤焦的皮肉。
劇組演員們本以為不會出現的爆.炸,在這場動亂中僅僅是一個引子。
黑霧彌漫之中,不斷地有槍聲響起,以及人類倒地的聲音,場面徹底混亂起來。
攝影區本就是位于一棟商務大樓的內部,除了參與拍攝的演員及幕后人員,還有許許多多的游客站在不太遠的地方圍觀。
就算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日曼人,習慣了和平日子的他們見到這一幕無疑也嚇壞了。
女人兒童的尖叫聲與哭聲此起彼伏,夾雜著男人們的驚慌失措。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以為巴瑞城的這座商務樓,是遭到了來自某些組織的恐怖襲擊。
門口的煙霧散去之后,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面站著身穿沖鋒衣的雇傭兵,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多少人。
雇傭兵們并不著急。幾個出入口都已經被奪取,大衍戰神的長相也已經記在了每一個人的頭腦中。
這棟樓足有二十三層,大衍戰神再怎么會飛檐走壁,也不可能從二十三層的高樓上跳下來。殺掉一名極具政治意義的華國古將軍,這對于自己的隊伍來說,不僅意味著高昂的傭金,還是一枚與眾不同的勛章。
雇傭兵隊長詹姆李拿著槍謹慎地走進攝影區,身后的隊友迅速跟上。
他聽說大衍戰神曾經在坦丁國擊潰了一支手持槍械的十幾人精英衛隊。盡管心中對那支所謂的精英衛隊不屑一顧,詹姆李也不免對那位戰神給了足夠高的重視。
門口處有一名模樣可愛的幼童在哇哇大哭。方才的混亂中,他的母親不幸被雇傭兵所射殺。
“吵死了。”
一名雇傭兵嫌這哭聲太煩,抬起槍就是一下,幼童的哭聲戛然而止。
詹姆李瞥了自己開槍的手下一眼,沒有說什么話。
雇主給他的說法是“可以適當地殺戮,不要太多”。剛才為了防止大衍戰神從混亂中逃走,他們進行火力壓制,少說殺死幾十個人,也不差這一名幼童了。
“衛渡呢?”
衛盛大搖大擺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環顧一圈地上蹲著的趴著的人群,用英語大聲道:“都給我抬起頭來!否則全部都得死!”
驚慌的人們紛紛照做。
“這個不是。”
“不是。”
“這個也不是。”
衛盛行走在人群當中慢慢尋找著,他有些享受這種貓捉耗子的感覺。
按理說雇傭兵闖入這樣的地方,必須速戰速決,但今天顯然不需要。
日曼國的警察與軍隊要想過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到時候隨意丟給他們幾個人推出來就好。遮掩與欺騙的目標從來都是民眾,日曼國政府不可能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
“衛渡,你不是很愛逞英雄嗎?怎么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能聽得見我說話。你要是再不現身,那我可就要挨個殺人了,他們本可以活下來,卻都因為你而死。”
說罷,衛盛仿佛是為了印證自己所說的話,毫不猶豫地從懷里掏出手.槍,對著挨得最近的老人就是一槍。
嘣的一聲,有腦漿爆出。
身后的雇傭兵隊伍冷眼旁觀。
為首的詹姆李則留心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如果大衍戰神真的敢站出來……他保證,對方死亡的速度并不會比那名老人慢。
距離死者最近的幾個人極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懼。
爆出的血液與腦漿甚至濺到了他們的身上,他們強忍著嘔吐與哭泣的欲望,因為剛才那名男童的尸體就是前車之鑒。
“還不肯出來么?”
“那么下一個選誰好呢?我倒計時三秒,三、二、一……”
衛盛的視線在這群充滿恐懼的人當中逡巡,最后,他將槍口緩緩對準一名日曼女人。
扳機即將扣下之時——
“住手!”
《天霄派》劇組中的一個男人實在忍受不下去了,他站起來冷喝道:“你想報復自己的弟弟,想報復戰神先生,那就去報復好了。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人,你拿他們開刀做什么?況且他們連華國人都不是,你就是殺得再多,難道就能將戰神先生逼出來了嗎?”
“是嗎?”
“或許你說得不錯。”
衛盛勾起嘴角:“這些人連華國人都不是,我那弟弟當然會冷眼旁觀。不過,你不就是華國人么?”
“不止是你,劇組里還有其他的華國人。雖然不知道他們藏到哪里去了,但只要慢慢找,總比找衛渡容易多了不是?”
衛盛移動手臂,將槍口對準了這名站起來的男人。
“一、二、三……”
男人閉上了眼睛。
他愿意來到這里,自然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就在這時,陽光下十幾米外的一棵盆栽葉影微動,甚至沒有讓在場的任何人察覺。
緊接著,衛盛發出一聲慘叫,手中的槍當即落了地。
“在右邊!”
詹姆李一聲令下,許多雇傭兵紛紛開槍。
衛盛捂著疼痛的地方后退兩步。
他緊張地抬頭查看一番,衛渡似乎已經順著通道逃走。十幾名雇傭兵追了過去,另有十幾名雇傭兵抱著槍從別處進行阻截。
衛盛慢慢抬手查看自己的傷口。
是一枚銅制紐扣。
銅扣竟然隔著這樣的距離,穿透衣服扎進了肉里。而且從衛渡攻擊動作以及攻擊后的逃亡速度來看,這顯然只是他的隨手一擊。
如果沒有這樣聲勢浩大的攻擊,自己注定拿衛渡毫無辦法。
這一處入口,算上雇傭兵隊長詹姆李,只剩下十人,其余都過去搜查衛渡了。
別的入口還另有雇傭兵守著,衛渡今天絕對沒有可能逃脫得了。
衛盛倒吸著冷氣,坐下來讓一名醫務人員替自己包扎傷口。
他瞥了一眼剛才站起來的男人,只見對方已經示弱地蹲了下去,便熄了再殺掉對方的心思——衛渡顯然已經逃走了,威脅殺掉這邊的人并沒有什么作用。如果今天死去的無辜民眾太多,斯蒂夫先生也會感到壓力。
另一邊的衛渡,已經撞進了平日里沒有什么人的員工通道。
他的任務并不是戰勝來襲的雇傭兵,而是為另一處戰場拖延住時間。就目前來看,以來犯的雇傭兵數量,全滅對方也確實是個很難完成的任務。
最初衛盛揚言殺掉人質時,衛渡只微微蹙眉,沒有理會這種威脅。
大衍十年給他留下的痕跡,遠遠超過了此前二十年的現代教育。
對于無辜被卷入戰爭的外國臣民,他會抱有憐憫,卻不可能讓自己的行動因為這分憐憫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可是己方國民的生命受到外敵的威脅時,身為軍人就必須站出來保護他們。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放棄百姓,這是軍人的天職。
自己現在或許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軍人。可是身兼外交大使的職務,為政府做事,這與軍人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至少在衛渡眼里如此。
巴瑞城另一處。
如果說發生在商務大廈的爆.炸只是為了切斷設備,堵截入口。那么發生在這家高檔酒店里的爆.炸,就是為了盡可能地抹殺此刻身在酒店的所有人。
爆.炸威力不容小覷,緊接著便是大火,將酒店的出入口統統封死,里面的人都成了待死的囚徒。
這家酒店就位于政府辦公廳旁,日曼國政府怎么也不可能視而不見,警察與消防人員紛紛出動。
“公爵大人,成了!”
“公爵大人,我們甚至不需要啟用B計劃,幾處爆.炸同時發生,大火徹底阻絕了那家酒店,消防員一時半會兒到不了。即使到了,我們的人也一定會讓他們無法實施救援!”
聽到手下的匯報,格列夫臉上卻并沒有絲毫喜悅之情。斯蒂夫,這個壓制了自己這么多年的人,會如此輕易地就栽了嗎?
他猛地想到什么,突然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對司機道:“走!往B點轉移。”
司機一愣,連忙照做。
保姆車沿著一條地下隱秘通道快速前行。
咳嗽止住之后,格列夫面沉如水。
他吩咐身旁的年輕人:“斯蒂夫一定已經提前離開了,那家酒店是故意拋出的誘餌,取消所有針對該酒店的計劃。現在立刻去查,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我們掌控的所有監控,另外……”
話說了一半,另一名心腹手下傳來了緊急消息。格列夫盯著消息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抬頭道:“衛盛正率領一支雇傭兵隊伍在東邊圍剿衛渡。衛盛抵達巴瑞城之后,有人在密爾街看見過他。”
衛盛曾經是一位長相英俊的華國男人,三十歲就掌握衛氏集團這個放眼全世界都名列前茅的大公司,算是半個公眾人物。
有日曼國的人認出他并不奇怪。可是事情偏偏發生在這個時間點上,倒好像是老天在幫助自己一樣,這就顯得很奇怪了。
“公爵先生?”
面前的年輕人聽到公爵大人話說了一半突然止住,不由得出聲詢問。
“斯蒂夫一定藏身于密爾街。”
格里夫摩挲著手指。直接派雇傭兵過去必然是行不通的,先不說密爾街那么大,能不能找到對方都是一個問題。即使知道斯蒂夫的具體位置,貿然派人過去也只會打草驚蛇,讓對方可以換一個地方隱匿。
就像自己提前安排了許多藏身之所,斯蒂夫也一定不會例外。
“開車去密爾街。”
思索片刻,格列夫開口道:“讓所有的雇傭兵都換上便衣,棄掉所有的重型裝備,只帶手.槍與彈匣,跟我一起去密爾街。”
“是!”
路上,格列夫默默思忖道: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幫助自己,會是誰呢?
是那個守持中立的日曼國總統?西歐的其他本土勢力?還是……顧修明?
顧修明有可能控制的武裝力量,根本連自己手底下的十分之一都不會有——在日曼國,只有自己與斯蒂夫才有辦法讓雇傭兵攜帶軍火進入。
就算對方私底下招募些許人,偷渡一些武器,在這樣的正面交鋒當中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比不了赤手空拳的戰神本人。
但如果僅僅是情報消息,似乎未必是這么回事兒,自己先前倒是有點低估他了。
十分鐘后,抵達這座地下車庫的斯蒂夫手下姍姍來遲。
為首之人正是亞威,他聯系斯蒂夫道:“主人,根據周圍的痕跡顯示,格列夫的確在這里待過,但是他已經離開了。”
“察覺到了么?”
斯蒂夫并不是很在意,如果這么容易就能夠收拾掉格列夫,格列夫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他通過手機吩咐道:“不用找他了,你親自帶人去增援衛盛。”
“衛盛那邊的雇傭兵是怎么回事兒?已經這么久過去了,居然還沒有拿下衛渡。”
對于加州財團與漂亮國政府來說,格列夫已是過去式的人物,在這場狩獵當中只是次要的,附帶的。
華國古戰神才是唯一重要目標。
“是,主人。”
拍攝區。
在無數圍追堵截中,被衛渡反殺的雇傭兵數量已經超過了十名,將近總數的四分之一。
當初,衛渡面臨十幾名手持槍械的坦丁國衛士,在遮掩物并不多的情況下,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但這些雇傭兵顯然不是坦丁國的衛士可比。盡管衛渡已經足夠了解這片區域,足夠謹慎,此時此刻,他的左臂已然中了一槍。衛渡只簡單做了處理,還需要繼續忍著痛楚繼續使用左臂,面色因此微微發白。
除此以外,胸膛也被子彈震出了淤傷——就像古代的盔甲,它可以擋住弓箭的鋒利,卻無法消除箭上附著的力量。
詹姆李命令道:“大衍戰神就藏身于眼前這一片區域,不要靠近,直接用沖鋒槍掃射。”
剛才已經吃了兩次這樣的虧。
到底是身經百戰的華國戰神,身手竟然敏捷到可以輕松躲子彈,尤其喜歡抓住敵人當肉盾,有兩名手下都是這么被自己人打死的。
正常人中槍以后哪里還能繼續作戰。可大衍戰神非但活蹦亂跳,竟然還能照常使用受傷的手臂,比之隊伍中意志最頑強的雇傭兵都要強大了太多。
難道他不知道疼痛的嗎?
詹姆李心中已經對自己這一次面對的敵人產生了最崇高的敬意,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盡最大努力去滅殺對方:“子彈多的是,都給我加大火力,直接將這面墻給射塌,我倒要看看華國古戰神這一次往哪躲。”
只可惜沒有攜帶手榴彈,否則早就可以……不過也不一定,以對方的反應速度,如果使用手榴彈,還真不知道究竟是利是弊。
衛渡伸手抹去額間的汗水。他已經能感覺得到,這一面掩體支撐不了多久了。
倒是還可以往下逃。只是這樣一來,之后就徹底沒有可以周旋的余地。雇傭兵少說還有三十余人,如果雇傭兵隊長不顧損失地召集全部人手過來,自己就成了甕中之鱉,死神降臨只是時間多少的問題。
他心道:“看來是真的要冒險了。”
之前在槍林彈雨的威脅下抓住敵人,看似驚險無比,其實衛渡心里充滿了信心,并不覺得自己的性命真的受到了威脅。
但是這一次……
無論如何,總好過被逼入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
衛渡拇指一撇,將嘴角的血液擦干。
他咬下一綹布條,飛快地重新包扎好左臂上的傷口。
就在衛渡準備開始行動時,外面陡然發生變故。
陣陣槍聲響起,連綿不絕,時而伴隨著慘叫聲,顯然是有兩方發生了火力交鋒。
詹姆李愣了愣。
這個時候怎么會有另一支武裝力量出現?難道是格列夫的人?可是自己的雇主,也就是加州財團的那位先生,他已經明確地說過:格列夫就算請來了雇傭兵,也絕不可能派過來支援大衍戰神。
不管外面的變故是什么,這對衛渡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機會。他當即改變策略,趁著對面那群雇傭兵分神的瞬間沖了出來。
詹姆李回過神來,連忙喊道:“別讓華國戰神跑了!”
一路火力掃射。
衛渡終究還是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詹姆李咬咬牙,他覺得剛剛那輪掃射應該擊中華國戰神了,至少命中了一槍。可是從對方的速度來看,顯然依舊不足以致命。
他暫時顧不上新一輪的搜捕工作,而是帶著手下出去查探,看看外面的火力交鋒究竟是怎么回事。
“日曼國士兵?”
“這怎么可能!”
當詹姆李出來后,他看見了一群身著日曼國軍服的人,瞬間就愣住了。
就這么一會兒,留守在外面看著俘虜的手下們已經非死即降。可問題在于,日曼國的軍隊怎么會這么快就趕過來?
“主人,有一支日曼國的軍隊來了,看著有將近一百人。接下來該怎么辦?”
樓下,帶著人趕來支援的亞威臉色極為難看,第一時間將消息匯報給了斯蒂夫。
“軍隊?”
斯蒂夫也明顯吃了一驚。
任由雇傭兵行走在這座城市,算是他與格列夫兩人不經意間形成的默契。這個國家的議會、總統、軍方高層,也已經達成共識,今天不會出手圍剿這群雇傭兵,頂多做做樣子,好給民眾一個交代。
“是哪個軍官有這樣的膽子!”
一百人的隊伍,斯蒂夫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別軍方人士私自違抗了命令。他感到憤怒之余,立刻開始思索對策。現在去制止那一百號士兵,或是殺掉違抗命令的帶隊軍官,都已經不管用了。等到事情辦妥以后,大衍戰神早已逃出生天。
去坦丁國狙殺衛渡的時候,他還稱得上游刃有余。只是因為加州財團中被其他人埋下的暗樁一齊出動,自己分身乏術,這才給了大衍戰神可趁之機。
最值得他感到擔憂的,其實不是大衍戰神,而是漂亮國后繼無人,沒有一個杰出的小輩有能力撐起大局。
于是這一次,斯蒂夫親自趕來日曼國。他決心要在自己精力尚且算得上充沛的時候,一舉收拾掉衛渡與格列夫,為加州爭取更多的時間。
他知道華國政府與格列夫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們絕對是癡心妄想。
沒想到的是,五十名雇傭兵都沒能殺得了大衍戰神,現在更是出了這么一檔子意外。
事到如今,再想殺掉衛渡,少不得就要賭上一賭了。
再難有這樣好的機會。
費了那么大周折,如果今天讓大衍戰神成功離開了巴瑞城,以后就更加不可能殺掉他。
想要再一次將大衍戰神給引出來……恐怕只有以自己為餌了。
“你們華國的這位戰神先生,簡直就是非人類啊。就算沒有我,他也未必會死在這兒吧?”
某個房間內,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神色輕松地笑道。
身側,顧修明的臉色相當凝重。
他知道衛渡已經受傷了。只是現在,自己卻不能過去。
中年男人疑惑道:“怎么了?”
看見顧修明這副模樣,他也跟著緊張起來:“顧總,你是想到什么了嗎?”
顧修明搖頭:“沒事。”
他看向對方安撫道:“放心。”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沒有意料之外的變故就好。
前去支援衛渡的日曼國士兵,正是這個中年男人派過去的。
顧修明的確沒有辦法招募雇傭兵入日曼國,但這不意味著他無法拉攏勸服當地人士。
被斯蒂夫與格列夫雙雙遺忘的一件事是,日曼國的本土財閥手中,也是有可能緊急調動一定數量的士兵的。
盡管高層已經明確下了軍令:今天對巴瑞城發生的動亂統統不聞不問。
然而,在倒向顧修明的這位日曼國商人的極力要求下,由他一手扶持的某位軍官不僅違抗軍令,還偽造了文書,然后率領自己手底下的兵前去“剿匪”。他的士兵也對行走在城市里跋扈的雇傭兵們無比憎恨,沒有人抵觸這個命令。
于是,行動開始了。
軍官的所作作為,是一件自毀前程,并且日后必定會被重重追責的事情。
正是因此,才被兩位老謀深算的陰謀家同時忽略。
幫助顧修明的中年商人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他賭的是以后——
假如斯蒂夫與格列夫全部死在這一次事故中的話……
違抗了軍令又如何。在社交媒體如此發達的今天,一群雇傭兵在日曼國的首都橫行霸道,是由自己支持的那位軍官一力滅殺掉對方。
只要將這件事大肆宣傳出去,裹挾著洶涌的民意,屆時如果沒有來自那兩位的壓力,誰還會動他?
而在這次事件中,自己幫助顧修明,幫助大衍戰神,幫助華國政府。
潛在的好處是不可想象的。
至于為什么會有信心……明明在西歐,格列夫與斯蒂夫兩人的力量才是最強的。華國政府固然國力強大,卻沒有辦法派人來此。
是那兩方在較量。大衍戰神,即使再加上顧氏集團,也只是渺小的成分。
中年男人看向身旁的青年。
在顧修明帶著自己的勢力第一次進入歐洲市場的時候,歐洲的所有商人們也是這么以為的。
但時至今日,顧氏集團在此地,經濟上已經成為一支不弱于任何財團的商業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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