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考試第75天，太城西城門。

　　他走在大街上，周圍充斥著商販的叫賣聲。旁邊攤上的食物已經腐爛，剛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義肢在還緩緩滴血。

　　周圍環境不安全，一般人都會把身上值錢的東西藏著。張樂也不例外，他全身上下被大衣包裹，將醫療器材包的嚴嚴實實。

　　受私人邀約，他前往患者家里面做賽博治療。他本不想去的，奈何治療費用給的不低，夠他三個月的房租。

　　張樂是賽博醫生，因為實習，他來到太城生活。



　　“西區城門還有一周就要開了，要出城辦事的，來這里繳費報名了。”

　　太城城門拔地而起，門楣幾乎直達天際。兩個月前，張樂從這個門進入城市，過不了多久，他又要從這個門離開。

　　患者家屬給的位置就在西門這里，張樂回頭一瞇眼，四處尋找接應人。突然，他看見一個眼窩深陷、滿面油光的胖子迎了過來。

　　“是張醫生吧？”胖子問。

　　胖子伸手想和他握手。他望了一眼對方的手，發現對方把義肢安裝在手上，他沒有握手，點點頭算是回禮。

　　胖子悻悻收回了手，站在張樂前面擠笑帶路。

　　張樂問：“患者有什么癥狀？”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喊我閨女起床，喊了一會沒喊動，我連忙聯系老梁，尋找處理方法，然后，他推薦了你。”

　　[這是老梁照顧我生意？]

　　老梁，張樂的房東。



　　他說：“喊不醒了是吧……還有其他癥狀嗎？”

　　“她身上義肢高速運轉。我害怕義肢過分消耗她的體力，已經把她身上的義肢全部拆完了。”

　　“初步診斷是中電子病毒了……經過專業拆除處理沒有？”

　　胖子淡然道：“沒有，她渾身都是血。”

　　張樂一愣，隨即加快腳步：“你不是醫生，怎么敢亂動的？”

　　那人還是不慌不忙的說：“我害怕……”

　　[不對，有問題。]

　　[這人說話的語氣……怎么感覺他沒把自己女兒當回事？]

　　張樂加快腳步，同時，那人也跑起來給他帶路。不過，他總是突然回頭，并且直勾勾望著張樂，像是防止張樂逃跑。

　　大概沿著城門墻根走了幾分鐘后，胖子帶張樂走到一個廢棄大樓，隨后飛速向上奔去。



　　他緩步向上走去，并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還有刺鼻的工業酒精味。他尋找味道發生處，發現一個躺在沙發上的女孩。

　　[是她嗎？]

　　從上樓開始，他就沒有看見胖子的身影。他打量著女孩，發現女孩渾身上下全是血，就像義肢直接被人拆下。

　　就是她了。

　　張樂脫下外衣，把自己體內的線插入女孩的頭部接口，隨后躺下。

　　閉眼。

　　他要進入女孩的意識。

　　他要看看女孩得了什么病。

　　……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已經垮掉的廢墟。



　　周圍黑燈瞎火，似乎時間是晚上。

　　“吱嘎……吱嘎……吱嘎……”

　　沒等他觀察完周圍環境，一陣刺耳噪音穿入耳中。

　　這噪音很怪，就像用指甲狠狠刮蹭水泥板，很刺耳。而且這聲音還不小，張樂曾經見識過一種上古機械——拖拉機，此時的噪音不比那玩意小。

　　“吱嘎……吱嘎……吱嘎……”

　　能發出這種噪音的，肯定是龐然大物。

　　頓時，他全身的汗毛聳立，立起雞皮疙瘩，心中出現抑制不住的恐懼。

　　單單只是噪音，他就感覺到了難以形容的恐懼。如此大的壓迫感，讓他沒有勇氣回頭看看聲音的來源。

　　他只知道，

　　危險！



　　離開這里！

　　他爬下，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般緩慢爬行。他要在不驚動巨物的情況下，盡快離開這里。

　　他在與巨物開展貓捉老鼠的游戲。

　　突然，一根細微到看不見的紅線鎖定了他，大概萬分之一秒后，周圍突然就亮了，就像太陽升起一般。

　　周圍白光四射，張樂在環境中顯得很扎眼。

　　此時，噪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類似于人工智能發出的聲音。

　　“已經標記‘壞人’，準備處決！”

　　周圍的光逐漸收攏，直到恰好包圍住他。

　　很明顯，他被發現了。

　　求生的本能讓他奔跑，他迅速跑到前面廢墟地帶。



　　不想死，

　　不想死，

　　我要活著！

　　張樂瘋癲的時候，巨物繼續報告：

　　“請注意：按照規定，如果‘壞人’停止反抗，我將會使用麻醉彈，使‘壞人’無痛死亡。如果繼續反抗，我將會使用特制子彈，使‘壞人’因疼痛休克死亡。”

　　“投降時間3秒。”

　　張樂愣在原地不動。

　　他知道，貓捉老鼠的游戲已經結束了。

　　“投降時間2秒。”

　　他還是愣在原地。



　　現在，就看貓怎么吃老鼠了。

　　“投降時間，一秒。”

　　他說：“我不想死啊！”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殺我。

　　突然，他全身的義肢爆發，拼盡全力向前面沖。奔跑途中，他吐出一口鮮血——這是義肢與身體雙超負荷的標志。

　　“投降時間已結束。”

　　“投降時間已結束。”

　　“確認執行……休克死刑！”

　　一直跟隨他的燈光頓時變紅，他聽見加特林機槍轉動子彈帶的聲音。



　　隨后，他整個胸部被子彈穿透。

　　疼，疼到心眼子。

　　……

　　不對，很不對。

　　張樂猛的睜眼，他爬起，解開女孩已經占滿血衣物，最后僅僅留下最里面的胸衣。解開衣物后，空氣中彌漫的酒精和血液愈加濃烈，混合起來的味道，甚至令人作嘔。

　　他檢查了一下，女孩的傷口已經被人處理，但處理方法很糙，大概用酒精沖一遍傷口就完了，連衣服和傷口都沒有分開。

　　“誰處理的傷口？這也太粗糙了！”

　　女孩哪里是電子病毒中毒，這分明是被某種大型機械追殺，被殺死之后帶到這里來了。

　　[是那個胖子帶她來的？]

　　[為什么未知機械沒有繼續追殺她？]



　　張樂疑惑的望著女孩。女孩有氣出無氣進，眼看著就要死了。

　　管不了這么多了，他拿出機械工具。女孩現在已經昏迷，不許要麻醉步驟。他直接處理出血和異物。

　　但很快，張樂就停下手上的工作，眼睛直視前方。

　　張樂身處廢棄大樓，四周幾乎沒有墻面，

　　他怔怔的望向前方，

　　在他的前面，一個巨大的機械伸出加特林機槍槍口，并在他身上打著白光。

　　下一刻，白光瞬間變紅，同時周圍警報聲想起。

　　“發現未知人員治療‘壞人’，發現未知人員治療‘壞人’。”

　　“修正法案，發現與目標人員相關人員，可以直接擊殺！”

　　張樂望著槍口對著他，緩緩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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