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季
煙城春夏兩季一向多雨,今年更是夸張,從進入四月以來,就沒有一個晴天。
顧銳坐在店里百無聊賴劃拉著手機,在心里感嘆,又是無聊的一天。
手機一直停留在微信界面,顧銳不斷重復著“點進和置頂朋友的聊天對話框,然后返回”這個動作。這是他無聊時的習慣性動作。
置頂的人是顧銳喜歡的人,更準確說是暗戀的人,堂堂顧大校草暗戀高中學姐宋開爾多年不敢表白,說出去可能會驚掉一群人的下巴。
顧銳無意識的時候就會機械性的點擊瀏覽和宋開爾有關的內容,這是他偷偷暗戀多年養成的習慣。
顧銳在煙城經營著一家篆刻店,店鋪不算大,就開在煙城有名的古玩一條街。
雖然近幾年生意一直不太好做,但是這個月的營收已經突破了最低峰值了。
想著四月這慘淡的營業額,顧銳不禁頭疼的嘆了一口氣。
“水電、原料、貓砂貓糧、還有小趙的工錢…”顧銳越想越覺得他的人生天崩地裂黯淡無光。
為了防止自己早衰,他趕緊退出了微信,轉戰到外賣app上給自己點了一杯奶茶,美其名曰壓壓驚。
小趙是店里的伙計,不過因為換季患上了重感冒,已經連續請了三天假了。
也正是因為他請假了,所以顧銳才會在這里看店。平時他作為一個甩手掌柜,一個星期來一次那都是天下紅雨,文昌帝君顯靈了。
心里想著要扣點小趙的獎金來安撫自己的辛苦,顧銳手上也沒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奶茶挑好了。
隨手理了理頭發,顧銳把手機舉了起來,為了不辜負他英俊的面容,他一向喜歡刷臉支付,剛擺好支付姿勢,手機上就來了一個電話。
好容易擺好的姿勢被打斷,顧銳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心里暗罵著:
“小爺我好不容易才挑好的奶茶,哪個孫子在這阻礙我獲得快樂?”
一看來電顯示顧銳樂了,還真不是孫子,頂多算是一個他的大兒子。
著名思想家沃茲基碩德曾經說過:
“不想成為對方父親的兄弟不是好基友。”
李斯越就是這樣的一個好基友,他和顧銳是發小,兩家在他們高二之前一直是鄰居。
不過高二的時候李斯越家里來了一波原地致富——他媽媽在老家的房子拆遷了。
李斯越就在恍恍惚惚中一下子成了一個拆二代兼富二代。
所以高考結束選專業的時候,李斯越就背棄了和顧銳“你不離,我不棄”的約定,逃離了生化環材,選擇了工商管理。
兩個人大學沒選在一塊,聊天對話框里的消息也幾乎只有:
【五排車隊招人,你來不來】
【游戲否?】
【上號!】
非常樸實無華又平平無奇,除了游戲毫無交流。
今天李斯越卻一反常態,突如其來的給顧銳致了個電,顧銳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什么大事能讓李斯越打電話來登他這個三寶殿呢?
電話剛接起來,李斯越就像是被火撩了屁股一樣喊開了,
[爸爸爸爸,顧爸爸,十萬火急!!!這次你一定得救我狗命!!]
聽見這話,顧銳在心里笑的不行,看來真是不得不打電話的大事啊。
多年發小甘心稱子,不知道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雖然顧銳心里樂的不行,但是面上卻穩得一批,李斯越越著急,他越穩得住。
你來我往,此消彼長,畢竟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點平平無奇的父子情罷了。
清了清嗓子,確定自己的聲音沒有泄露他有多么開心后,顧銳開口了:
[呦,這不是顧老板嗎,今兒什么風把顧老板的電話吹到我這來了啊,顧老板大忙人,我哪敢在您面前稱兄道父的啊。]
這句話說完,顧銳險些沒崩住笑出來。
[顧哥這說哪的話,小弟我不一向對您有著像對父親一樣的尊敬嗎?沒事我就不能給您打電話了?沒事就不能關心你?我李斯越是那樣的……]
[少貧!]顧銳笑罵一聲打斷了他,[我還不知道你?說吧,到底什么事,說出來爸爸才能決定用什么姿勢看你笑話。]
[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我顧哥,我這兒吧,還真有點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對于顧哥來說那頂多算是灑灑水,顧哥彈指一揮間,我這事您就能給辦成了,然后還能順路再…]
顧銳看他磨磨唧唧半天不說正題,眉毛一挑[你再廢話我掛了啊!我這正忙著呢。]
李斯越聞言立馬不墨跡了,開始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連串一連串往出倒,連口氣都不喘的說了一堆:
[顧哥我錯了!我馬上說!半點不耽誤您!
就是我和我同學合伙搞得那個小公司你知道吧,那可是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啊,我這么多年攢的幾乎都投進去了,還是賠了個底兒掉。
我本來都絕望了,想著宣布倒閉得了,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最近有個項目,要是能拿下,不僅公司不用倒閉了,這么多年賠進去的也都能撈回來,甚至還能再賺一大筆!這機會你說我能放過嗎?我不能!
能不能拿下這個項目的關鍵就在于你肯不肯幫我了,這次你要是肯幫我,以后你說往東我絕不向西!你就是永遠的爸爸!]
聽李斯越這么說,顧銳心里想著奇了怪了,
[關鍵在我?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我學的東西和你公司的業務八竿子扯不上關系啊。我自己一窮二白,店一直賠錢,自身都難保呢,還能幫上你?]
[嘿嘿]李斯越猥瑣的笑了兩聲,[這就是你不對了吧!堂堂顧大少,藝術之家后人,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
聽到這顧銳明白了,[哦,趕情扯了半天,不是想找我啊。是想通過我搭上我爺爺啊…]
顧銳意味深長的笑了。
[怎么能說的這么難聽呢?什么叫搭,那是希望能親自登門拜訪!]李斯越嚷嚷著。
[我丑話說在前頭啊,我爺爺這幾年很少親自動手了,他現在年紀大了,非必要是不會輕易出手刻印章的。]
[就是因為知道這樣,所以才想請你在爺爺面前幫我說說好話的嘛。這次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簡直就是我人生的重大轉折點了,決定著我未來的人生走向,顧哥你千萬不要見死不救啊。幫幫人家~幫幫人家嘛~]李斯越捏著嗓子說
聽著李斯越的話顧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警告你啊,正常一點,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你今天有沒有時間,有時間下午來我店里一趟,具體說說為什么非要我爺爺出手不可。
來的時候給我帶一杯奶茶再帶一份魚籽飯,要我們高中東門那家,懂?]
[…你果然就只是想讓我給你跑腿帶飯吧!電話里明明也可以說!]
[你還敢跟我談條件?用不用我幫你回憶回憶是你在求我啊李少爺?不行算了!]
[顧哥我錯了!行,什么都行,您都開口了,哪有什么不行的?您放心,倆小時內絕對到。瞧好吧您就。]
[對了,奶茶原味半糖去冰,快點啊。]顧銳補上這句之后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之后顧銳美滋滋的退出了點餐界面,手指在屏幕上猶豫的劃拉了兩下后,又打開了微信。
進入微信,熟練的點開置頂那人的頭像,再點進她的朋友圈,然后突然就驚喜的發現那人的朋友圈更新了!
雖然只是轉發了一篇公司公眾號的文章,但是顧銳還是嚴肅認真的點進了那篇文章,然后從頭到尾虔誠的拜讀了一遍…
讀了一遍,兩遍,三遍…然后返回去給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完成這一系列步驟之后,他退出微信,又打開了企鵝,同樣是點開置頂人頭像,點進空間,然后開始向下瀏覽。
雖然這人的企鵝空間已經很久沒更新了,但是他還是謹慎的刪除了自己的訪問記錄。然后一口氣又買了一年的黃鉆。
做完這一切的顧銳舒暢的抻了個懶腰,覺得心情又美好了起來。
顧銳是從初中開始喜歡宋開爾的,可以說,剛懂情滋味,就掉入了宋學姐的漩渦。
雖然連話都沒說過兩句,但是顧銳這個腦補小天才卻憑著自我攻略越陷越深。
本來他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況叫什么,直到這兩年他才找準了自己的身份定位:一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
舔狗?他當然不算舔狗,他根本沒機會舔人家好吧!
“戀愛腦誤人啊!”顧銳嘴上感嘆著。但是手上卻把人家的朋友圈翻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顧銳知道,自己可能從來都沒進入過宋學姐的視線范圍,但是能像這樣這樣看著她發光,默默喜歡她,他就很開心了。
喜歡一個優秀又閃耀的人,看著她發光發熱,自己也在追逐她的過程中越變越好,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顧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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