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赟記得這道傷口。
那是天成二十年,李遂趁著他去大同辦差事軟禁了父皇,想挾天子登基。
他苦心經(jīng)營那么多年自然不可能讓李遂壞了他的計劃便聯(lián)合徐沖和裴行時以清君側(cè)的名義闖進皇宮。
徐沖身上這一道疤就是最后李遂狗急跳墻想跟他同歸于盡砍下來的,那個時候他被李遂的黨羽制住,無暇顧忌,就在他以為難逃一死的時候,是徐沖拼死扛著一把長刀沖了過來。
于是那一把本該砍向他的刀最終落在了徐沖的肩膀上。
那個時候太醫(yī)說要是再偏一點點,恐怕受傷的就不是徐沖的肩膀,而是頭顱了。
李赟其實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這些了。
坐在這個位置上越久,許多前塵往事都有些記不清了,可此刻想起,他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記得很清楚,并沒有忘記,他記得那日他守在徐沖身邊曾紅著眼睛向他許諾這輩子只要他活著,就絕對不會辜負(fù)徐沖。
沒想到現(xiàn)在……
李赟向來冷靜理智的臉上也閃過一抹恍然。
他抿唇未語,再看到徐沖起來時身形不穩(wěn)的樣子,李赟立刻皺眉吩咐身后的馮保:“給國公爺看座。”
馮保誒聲應(yīng)道,心下卻又是一沉。
國公爺……
看來他們這位天子的想法又要變了,或者說已經(jīng)變了。
到底是不一樣的。
馮保想。
生死之交、又自幼相識,始終比別人要多一些情分在。
徐沖卻道:“陛下,罪臣不用……”
李赟瞥他一眼,淡淡說道:“朕可不想回頭再費心思給你請?zhí)t(yī)。”又掃了一眼他身后的荊條,皺眉,“給國公爺把東西取下來。”
他說完看著徐沖似饑似嘲:“書沒見你讀多少本,先賢之風(fēng)倒是被你學(xué)了個透,可人廉頗是跟藺相如負(fù)荊請罪,在你眼里,朕是你愧對的藺相如還是忌憚的秦王?”
他這話說起來語氣淡淡,就像是隨口提起的一句閑話,這若是放在以前,徐沖必定不會深思,可如今……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給騰空捏住了,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許多。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的面上便又成了一派茫然,他看著李赟皺眉:“什么藺相如、秦王,罪臣就是想著這樣更能表達罪臣的悔意。”
李赟看了他一會沒多說,收回視線的時候又落下一句:“坐下吧。”
兩人說話這會功夫,馮保已經(jīng)走到徐沖的身邊:“國公爺,奴婢扶您過去坐下。”他說完正想躬身親自服侍他,徐沖卻沒讓他碰到自己。
“不用。”
他自顧自一瘸一拐走到一旁落座,也沒讓馮保服侍,自己解開腰上系著的繩帶把身后的荊條取了下來,上面的棘刺扎在皮肉里,這一取,即便是徐沖也忍不住皺了下眉,發(fā)出嘶的一聲。
李赟看得皺眉,吩咐馮保去取藥。
馮保應(yīng)聲退下,走出大殿的時候,他的臉色唰得一下沉了下來。
殿外內(nèi)侍看他出來,忙迎了過來:“公公有什么吩咐?”
馮保說:“去太醫(yī)院找陳太醫(yī)要一份治療外傷的藥膏。”
小太監(jiān)下意識往里面看了一眼,陛下不是要責(zé)罰那位誠國公嗎?怎么還給人送起藥了?
馮保見他不動,沉聲皺眉:“還不去?!”
小太監(jiān)臉色微白,不敢多看,他忙應(yīng)聲退下了。
馮保看他離開,在原地平復(fù)了一會自己的呼吸才又去隔壁茶室倒了一盞新茶,等他捧著茶盞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天子在問那位誠國公:“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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