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最無助的時候遇見了仙女。

可仙女就是仙女，他只能仰望，也只敢仰望。

吉祥笑著闔目，他在元寶如驚雷般的打鼾聲中一點點進入睡眠。

……

萬籟俱寂。

天地仿佛都變得安靜了。

可裴顥知卻還未曾入睡，屋中燭火燃燒的蠟油都已經(jīng)在燭臺上堆成厚厚的燭花了，裴顥知拿著小板凳坐著，一邊默背剛才看過的課文一邊拿草編織著東西，一心二用，竟也完成得很好。

他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不僅僅是為了馬上到來的秋闈，秋闈之后無論能不能取得名次，這地方他恐怕都待不了太長的時間了，他得趁早搬出去。

樊自清那邊倒是早就跟他提過可以住到藥堂或者他那邊去，他給拒絕了。

他不喜歡接受別人的好意，無論有沒有原因，因此裴顥知如今除了每晚上去西街給人寫信、讀信之外，他白日還會去山上采草藥進行販賣，空閑的時間還會用草編織一些蜻蜓、蝴蝶、仙鶴、錦雞等物件……

裴顥知聰明，手也巧。

沒人教他，許多東西，他都是看別人怎么做然后自己研究學(xué)會的。

這用草編物件就是他以前在西街從一個老人那邊學(xué)來的，他手巧、想法也多，后來看古書還學(xué)了不少老人都不會的形狀，孔雀、龍、鳳凰……這些罕見特殊的東西總能在他的手下栩栩如生的出現(xiàn)。

裴顥知無意與老人爭搶生意。

這些東西大多都是摘完草藥，或是放在藥堂進行販賣，或是自己隨便找塊地方售賣。

這東西比寫信掙錢，還用不著耗費什么東西，唯一用得著的東西也不用花錢，摘草藥的時候在山上隨便摘一把就是。

除了這些。

裴顥知還做過木工、扎過燈籠。

這十余年，他靠自己長大的年歲里，他曾做過許多東西，他就是靠著這些東西養(yǎng)大了自己。

裴顥知并不覺得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偶爾停下來喝茶歇息松口氣的時候，目光落在被他高高奉在書桌上的那只香囊時，他才會短暫地出會神，去想她究竟為何要派人保護他。

外面?zhèn)鱽戆鸢鸢鸢鸬穆曇簟?br />
已經(jīng)過了三更天，快丑時了，竹簍里最后幾根草也被他用完了。

裴顥知把編織的最后一只兔子放在那一堆物件里面，這才反手按壓著脖子站了起來。

坐的時間太久，腰酸背痛，眼睛也變得有些干澀了，裴顥知起身伸了個懶腰，揉著眼睛打算去洗漱一番就睡覺，等洗漱完回來，他又把東西收拾了一通，要熄滅蠟燭的時候，他的余光忽然瞥見桌旁那只香囊，猶豫了一會，裴顥知最終還是沒有把它放回到盒子里，而是伸手拿過那只香囊輕輕握于自己掌心之中，然后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枕頭旁。

靜氣寧神的草藥香在他鼻尖縈繞。

窗外月亮都困了，躲在云層之中不肯出來，而裴顥知側(cè)臥在床上，面朝那只香囊，黑眸比任何時候都要清亮，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合上眼睛步入睡眠。

這一夜。

向來被噩夢纏繞的裴顥知也終于變得祥和平靜起來，難得酣睡一通。

袁野清今日丑時一刻才回到家。

他如今貴為都察院二品左都御史，主掌監(jiān)察、彈劾之責(zé)，近日定州那邊出了一樁案子鬧到了燕京這邊，因他是起辦之人，這事便一直由他負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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