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儷忽然抬手輕輕拍了下驚云的胳膊。

兩下。

這是停步的意思。

驚云意會，率先走到一旁。

裴顥知跟在后面，自是第一眼就察覺到了這般情形，他正心生奇怪，便見懷儷已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裴顥知不明就里，不由自主地跟著停下步子。

這次還不等他出聲詢問，就聽懷儷說道：“過來。”

其實也不過一步距離。

裴顥知卻面露猶豫，最后還是沒法反抗她的話，走到了懷儷的身邊。

“怎么了？”

他看著懷儷放輕聲音，微垂的臉上依舊有困惑與不解。

懷儷卻沒說話。

這樣站著就更加能感覺到她與裴顥知之間的身高差，她要仰頭才能看到裴顥知那雙漆黑的眼睛，少年眼中依舊有不安和局促，可懷儷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卻滿意了。

她說：“好了，繼續走吧。”

之后一段距離，驚云始終未曾過來，而是在一旁不遠不近的跟著，而裴顥知也終于明白過來懷儷之前的用意，他發現只要每次他放慢步子習慣性走在她身后，她就會停下步子在一旁等他，次數多了，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她此舉何為。

何況裴顥知還不是傻子。

他初時還有些不習慣，但次數多了，或許是不愿讓懷儷等他，他也就咬牙跟了上去，再之后，倒是也習慣了，只是這樣近的距離，他便更加能清晰地聞見她身上的淡淡香味。甚至因為小道狹窄，他們走著走著，衣裳還會不小心碰到一起，聽到衣裳摩擦時發出的窸窣聲響，裴顥知心跳加速，就連呼吸也不自覺收緊了，生怕不小心發出沉重的呼吸會被身邊的懷儷聽到。

還好，這樣的次數并不算多，御賜的國公府終究還是大路比較多。

裴顥知松氣之余，卻又不自覺有些遺憾。

他正為自己的情緒而感到莫名，便聽懷儷問道：“中午你和阿瑯一道看書了？”

“……嗯。”

裴顥知聽她詢問，立刻收斂起自己的心情：“看了，他今天很認真。”

天朗氣清的好時節，就連夜里的星星也格外多，燈火照出地上兩道仿佛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懷儷未曾注意，聽到這話卻忍不住笑道：“阿瑯讓你說的？”

裴顥知抿唇，他想說不是，雖然的確有徐瑯交待的緣故，但他更不想的是讓她覺得他太過冷淡，不過不善言辭的二公子自然不會也不知道為自己辯解，便沉默地應了。

“我過往時候太忙，沒法總是看著阿瑯，何況他……也的確沒什么讀書的天分。”

懷儷輕聲說道。

還未說完就被身邊的裴顥知打斷了話：“你對他已經很好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急匆匆打斷懷儷的話。

懷儷詫異回頭。

四目相對，裴顥知看著她眼底的驚訝，自知失言，他連忙抿唇撇開與她的對視，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又垂著眼眸輕聲與她說了一句：“你已經很好了，你為他做的也已經夠多了。”

他不想讓她自責。

所以即便知道不合適也沒這個立場也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

“阿知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懷儷看著他沉默的側臉以及緊抿的唇線，忽然笑著說道。

裴顥知神色微怔。

他重新回過頭看向懷儷，便見她正彎著新月般的眼睛看著他。

她平日雖也總是笑，卻很少有這樣彎著眼睛看人的，此刻裴顥知看見不由呆呆怔神。

“我自然知道我很好，何況人生這條路到底該怎么走，不是我百般督促就有用的，該看他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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