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男人一身布衣，雖于陋室，卻并不見半點憤然頹廢。

他衣袂飄飄站在那，眉眼溫和，讓人忍不住去想當年他高中時是怎樣的情景模樣。

“明先生。”

懷儷亦與人回了禮。

明長遂未想她會回禮，神色錯愕一瞬，想避開，然身體上的殘缺讓他沒發立刻避開，只能側過身子，算是不敢深受。

他見懷儷似有話要說，便與人道：“縣主請進來說話吧。”

懷儷頷首。

帶著裴顥知跟著父子倆進屋。

明暄在外如狼崽一般，對誰都懷有警惕，動不動就齜牙咧嘴，但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卻十分聽話，如家養的犬貓，他扶著明長遂坐在主位，又被人指使著去泡茶。

只泡了兩盞，沒給裴顥知，他還以為裴顥知是懷儷的侍從。

裴顥知對此看也未看，他自小受人冷待，豈會把明暄這一番做派放在眼中，他垂眸，目光卻落在明長遂的那雙腳上。

直到懷儷與他說道：“阿知，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明先生說。”

裴顥知方才收回視線。

他垂眸看著懷儷，長眉微攏，并不愿意她一個人在這。

直到懷儷又朝他笑了下：“沒事，去吧。”

裴顥知這才看著她輕輕嗯了一聲，抬腳出去了。

明長遂不知她有何事要說，但也跟明暄說道：“暄兒，你也出去吧。”

明暄皺眉，但也只是猶豫了一瞬就點頭出去了，他跟著裴顥知出去，又不滿人站在他前面，仿佛他才是主人一般，他立刻哐哐哐擺手擺腳快步往外走了幾步，待走到裴顥知身邊的時候，還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

被撞得往旁邊偏了下的裴顥知：“……”

默默看了明暄一眼，見他挑釁般回頭看他，一副“有本事你跟我打一架”，裴顥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未曾理會，繼續往外走去。

而留在屋子里正跟懷儷說道“陋室粗茶，縣主勿見怪”的明暄看到這副情形也是臉色微變，他又是緊張又是頭疼無奈地跟懷儷道起了歉：“抱歉，縣主，小兒不懂事，回頭我就讓他跟這位小護衛道歉！”

懷儷看著裴顥知的身影，淡聲：“他并非我的護衛。”

明長遂微怔：“那他是……”

懷儷收回視線，看著明長遂說道：“家人。”

“什么？”

明長遂這下臉色是徹底變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竟是縣主的家人，他是知道誠國公府的小少爺的，傳說中是與那位誠國公差不多的性子，所以剛才雖然見這少年衣著富貴，他也未曾往這邊去想。

未想——

他當即作勢要喊明暄進來給人磕頭道歉去，還未開口，懷儷就先開口道：“我先同明先生說下我的來意吧。”

明長遂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他心里還緊張著，生怕明暄因為這個緣故出事，便聽坐在一旁的明成縣主說道：“令夫人的事，我已經知曉，蔡勇我也已經讓人拿下了，不日就會有處置。”

這事。

明長遂昨夜就已經從明暄的口中知道了，他也沒想到多年過去，竟然還能還淑娘一個公道。

明長遂暫收起心思，低頭與懷儷道謝：“多謝縣主。”

懷儷搖頭，又說：“我已經與官府的人打點過了，不會有人知道令夫人因何而死，令夫人的墓，我也已經著人重新修繕了，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歉意。”

這些事，別說明長遂不知道，就連一向愛往外面跑的明暄也不知道。

此刻聽懷儷說起，明長遂神色怔怔，等回過神方才嘆道：“其實縣主不必如此，冤有頭債有主，既然蔡勇已經伏法，前事便已經過去了，我和暄兒亦不會怪罪到旁人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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