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瑞終于笑了起來，他眼中似有淚光閃過，臉上卻有欣慰的笑容，他是在慶幸一個孩子并未墜落并未走上歧途：“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聲音不知何時已然啞了，而后大步朝兩人走去。

這一次他又仔細地看了裴顥知許久。

不再只是審視觀察，更像是一位長者在看曾經欣賞喜歡的學生，過后他讓裴顥知先坐，跟著坐下后拿茶潤了喉嚨方才問起裴顥知：“三年前的秋闈，你考得如何？”

他至今仍舊以為當時裴顥知是名落孫山了。

懷儷也是這樣以為的，可裴顥知沉默一瞬，卻說：“我沒考。”

懷儷豁然轉頭，她第一次看著裴顥知柳眉微蹙，她絕不相信裴顥知是故意沒考的……裴又銘不考是避風頭，可裴顥知明知自己科舉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還是義無反顧下場了，就可見當時他有多迫不及待從裴家掙扎出來。

除非……

當年出事了！

顧不上杜伯伯還在這，她沉聲問裴顥知：“怎么回事？”

裴顥知看著她卻未多說，只簡單解釋了一句：“當時身體出問題了，沒趕得上。”

懷儷聽到這話，一雙柳眉卻蹙得更加厲害了，只是因為杜伯伯在這，她不好多問，只能先行沉默。

杜斯瑞倒沒有懷儷想得那么多，聽到這話也只是覺得可惜，若當年這孩子能繼續攻考秋闈，不管是何成績，只要在榜上，即便最末，以他這個年紀必定也能引起燕京城中一番轟動。不過如今也不晚，他很快又笑了起來：“如今也不晚，我記得你今年也才……”

他想了想：“十六？我記得你比易生要小四歲來著。”

裴顥知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皺眉，目光下意識地往身邊的懷儷看去，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并未聽到的模樣，方才安心。

雖說她已經拒絕了他了。

但他還是不希望有人在她面前繼續提起裴又銘，生怕她又想到他。

還好杜斯瑞很快也想到了這其中的情形，沒再說裴又銘，只與裴顥知說道：“雖說你當年已有功名，但書院有書院的規矩，你想進學堂，我還是得考校你一番，不然不好服眾。”

裴顥知對此沒有意見，頷首道：“請先生出題。”

杜斯瑞點了點頭，他看向懷儷：“縣主不若先去隔壁休息一會？”

懷儷擔心裴顥知，看向他。

察覺到她關切的目光，裴顥知的心里頓時又是一軟，就連臉龐都變得柔軟了許多，他嗓音溫和地與人說道：“沒事，我可以。”

懷儷聽他這樣說，方才點頭起身，他要想光明正大受人尊敬地留在此處，這些事情，她就沒法幫他，得靠他自己才行。

“有勞杜伯伯了。”

她與杜斯瑞說了一句方才出去。

杜斯瑞起身相送，被懷儷留步之后，他也未再堅持，回過頭，卻發現方才面龐溫和的少年郎又變得沉寂起來，見他看過來也只是淡淡重復了一遍：“請先生出題。”

裴顥知在屋中接受考核。

懷儷在隔壁坐著，自有書童替她重新準備茶水糕點，又怕她無聊，說了此處有書可以閱覽，懷儷頷首謝過人，她從前再無聊也沒有坐不住的時候，但今日即便有書在手也看不下去，最后她實在坐不住，索性還是把書還了回去，而后走了出去。

對面屋子門窗緊閉，也聽不到聲音。

不知裴顥知考得怎么樣，懷儷只能在心里緊張著，也不知她等了多久，眼前那扇緊閉的門終于開了，原本坐在石凳上的懷儷立刻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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