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赟躺在床上，看著他懷中的兩個孩子。

剛出生的孩子其實并不好看。

可李赟看著他們還是第一次露出了幾乎可以稱為慈愛的笑容。

“真像。”

他伸手想去觸碰。

可兩個孩子離開了母親又一路顛簸，自是不安，這會便哭了起來。

李長遺抱著他們輕聲安慰。

李赟那伸出去的手卻又被他收了回來。

兩個孩子被李長遺又安慰好了，雖然抽抽噎噎的，卻沒再放聲痛哭。

“馮保。”

李赟輕輕喊了一聲。

馮保立刻上前，他的眼睛也已經(jīng)哭腫了。

“去把盒子拿過來。”

聽了李赟的吩咐，馮保輕輕應(yīng)聲去捧了一個盒子。

盒子里面放著兩塊玉佩，一塊為龍，一塊為鳳，是李赟給兩個孩子的禮物。

這一份禮物顯然不是才準備的。

李長遺默默接過，替他們掛在了脖子上。

“長遺。”

耳旁忽然傳來這么一聲。

李長遺聽得神色微怔。

他從未這樣稱呼過他，更不用說是這樣的語氣了。

他怔怔抬頭。

“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

“總覺得虧欠你，想要彌補，卻又覺得做什么都彌補不了你曾經(jīng)遭遇的那些事。”

這是兩人第一次說起這些事。

李長遺沉默著，未像從前那樣立刻離開。

李赟看著他，試探性地伸手，見他并未躲閃，便放在他的頭頂輕輕拍了拍：“我知道你不是看過往的人，以后繼續(xù)向前看吧。”

“好好跟你的媳婦過日子。”

他的手心很涼。

可李長遺并沒有說什么。

他只是低著頭，無聲抱著兩個孩子，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直到放在他頭頂?shù)哪侵皇执孤洹?br />
他豁然抬頭看去，李赟已經(jīng)閉上了眼，這位孤獨的帝王在死前卻是笑著的。

李長遺依舊跪在地上閉著眼睛。

眼淚卻好似止不住似的不住往下掉。

兩個孩子感受到他的情緒也紛紛大哭起來。

馮保聽到動靜進來一看，在看見床上那個已經(jīng)閉上眼睛的男人，他忽然也放聲大哭了起來。

“陛下——”

“駕崩了！”

這一夜，城內(nèi)響了三萬下，鐘聲遲遲不絕，而無論是已經(jīng)睡了的還是沒睡的紛紛驚醒過來，他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位登基近二十年的帝王就在這個秋夜靜靜地去世了。

李赟的死并未引起什么動亂。

朝中事務(wù)原本就已經(jīng)由李長遺接管，又有徐沖、袁野清等大臣輔佐，自然也沒有什么叛亂。

停靈、入殮、下葬一共用了一個月之久。

下葬那一天是懷儷陪著李長遺去的皇陵，兩人在那塊無字碑前站了許久。

又過了幾日。

李長遺登基，改年號永平，迎徐懷儷為皇后。

其二人所生之子女，長子取名明霽，封皇太子；長女為歲悠，賜號太寧。

這個舉措自是引起了朝野的轟動。

兩個才過滿月的孩子剛出生就被冊封，自太祖以來就沒這樣的事。

然李長遺并未理會他們。

而一向最看重規(guī)矩的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也都無人開口。

那些大臣鬧了一陣子也覺得沒意思，就沒再鬧了。

當初李赟死前，曾下過圣旨，無需妃嬪陪葬，因此他的那些后妃如今都還活著，她們都是沒有子嗣的，懷儷征詢過她們的意思之后，便把她們都放出了宮。

讓懷儷意外的是——

太后王氏竟然也請旨出宮了。

只不過她并不想回家，而是打算去五臺山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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