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許醫(yī)生,我的命給你!
“感染福氏耐格里原蟲后幸存下來的……可沒有幾個!”王平表情十分嚴肅。
知道這個消息后,他特地查閱過文獻。
國內(nèi)外有記載的感染者,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七,全球范圍內(nèi)一百六十多個患者,只有四個活了下來。
而且,其中三個都有嚴重的腦損傷,有終生殘疾的,有成為植物人的,僅有一人基本恢復到發(fā)病前的健康情況。
該病的三大特點,病程極短、診斷極難、死亡率極高。
如今羅笛已經(jīng)進展到了腦疝昏迷期,他顱腦內(nèi)的福氏耐格里原蟲不知道繁殖成多大的群體了,還能挽救嗎?
許秋自然也清楚這些。
如果沒有大師級罕見病診療經(jīng)驗,面對羅笛,他還真的只能束手無策。
但此時,診斷清楚后,他腦中也有了一套成體系的治療流程。
食腦變形蟲的確有些接近“藥石難醫(yī)”。
甚至,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以前,人們對肝臟、肺部、大腦等體內(nèi)大器官的深部真菌、寄生蟲感染都無能為力,病人基本上只有等死的份。
但,一種叫“兩性霉素b”的藥物,徹底改變了這個局面。
它對深部感染有極高的殺菌效果!
自上市直到今天,兩性霉素b仍舊是對付深部真菌感染等疾病的最后一把神器,也是最后的方案。
不過。
神藥僅僅是因為它有效,實際上它的毒性不小,腎毒性非常高,高燒、寒戰(zhàn)、頭疼等副作用也相當常見。
因此,除了兩性霉素b,還有另外一種藥物。
米替福新。
這種藥最初用于治療乳腺癌。
而應用到食腦變形蟲的治療,源于一次意外。
莓國那邊的一位食腦變形蟲感染者,原本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但她硬生生地撐了兩個星期,最后再一檢查,腦中的病菌、福氏耐格里原蟲等大片大片地消失了,只剩下一些被“啃噬”干凈的空洞。
盡管病人最終還是成了植物人,但至少活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體質(zhì)本就羸弱的她,如何挺過死亡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七的福氏耐格里原蟲感染。
于是,莓國醫(yī)學會帶人進行研究,三個月后終于鎖定原因。
病人有乳腺癌,一直在規(guī)范服用米替福新。
這個美麗的意外,盡管沒有挽救患者本人,但卻給后續(xù)的感染者提供了一種新的藥物,一個活命的可能性。
……
許秋斟酌過后,給出了最終方案。
1.鞘內(nèi)注射兩性霉素b。同時聯(lián)合米替福新用藥。
兩性霉素b作為殺蟲的主力軍,米替福新則作為補充。
這樣做,可以減少兩性霉素b的用量,最大限度地降低它的副作用,減少其對腎臟的損害。
2.應用糖皮質(zhì)激素等抗炎藥物。
這是為了抑制腦組織腫脹。
3.繼續(xù)低溫誘導昏迷。
體溫低了,病人腦子里的阿米巴活性會降低,繁殖、釋放溶解分子、毒素的頻率也會大幅降低;此外,冷卻腦組織、降低全身體溫,也能夠降低代謝。
4.腦室內(nèi)分流。
簡單來說,就是在腦袋上開個口子,把腦脊液放出來,從而降低顱內(nèi)壓強,延緩腦疝的發(fā)生。
從保命的角度上來說,腦室內(nèi)分流是重中之重,甚至先于殺蟲治療。
但,命保下后,病人的生活質(zhì)量如何,能恢復成什么樣,取決于腦內(nèi)的食腦變形蟲是否被及時清除,健康的大腦組織還剩下多少。
“這樣真的可以?”
王平看到這份詳細的治療方案,微微一愣。
別說臨海一院了,白云省都沒碰到過食腦變形蟲病人……
因而,省內(nèi)、國內(nèi)對該病的治療指南幾乎為零。
許秋如果真的能保住羅笛的命,哪怕是成植物人,都算是國內(nèi)首例存活病人了。
……
許秋的安排下來后,相關(guān)部門、科室都協(xié)作了起來。
誘導麻醉四個小時之后,羅笛被喚醒。
他和家里人度過了最后的十分鐘。
醫(yī)生和護士原以為羅笛會像之前一樣被疼痛摧殘得面目全非。www.bǐqυgetν.℃ǒm
因為腦電圖顯示,蘇醒后他的疼痛程度更重了。
但,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當從許秋口中得知最終診斷,并且知曉極高的死亡率后,他沉默下來,并壓抑著劇痛,強忍著堅強,與家里人度過了最后的十分鐘。
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最后一次見面。
十分鐘后。
許秋進去時,家屬哭得泣不成聲,羅笛的眼睛也在滲血。
“顱內(nèi)壓更高了……”
手術(shù)不能再拖。
這時,羅笛的聲音響起:“是許醫(yī)生嗎?”
他的視覺被食腦變形蟲徹底阻斷了,只能聽到有人進來。
“是我。”
許秋的聲音讓人安心。
羅笛忍受著劇痛,吃力地說道:“許醫(yī)生,我的命就交給你了!”
羅笛的妻子哭得梨花帶雨,她從羽絨服的內(nèi)口袋掏出了一個厚實的紅包,遮掩著塞給許秋:“醫(yī)生,你一定要救下我老公……”
許秋將紅包擋了回去,道:“放心,我會盡力。”
“你收下吧,你不收我們不放心!”羅笛的其他家屬見狀,近乎哀求地說道。
許秋的態(tài)度很堅決,道:“收不收紅包,我都會竭力治療,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
羅笛妻子愣了一下。
她看出來,許秋這是真心話,他真的不收紅包。
滋滋——
這時,背后傳來指甲撓抓鐵皮的聲音。
眾人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羅笛已經(jīng)滿身大漢,他手指甲死死地扣著床沿,幾個指甲都崩掉了還渾然不覺。
顯然,在大腦的劇痛面前,他的其他痛覺完全被屏蔽,此刻全是靠意志在硬撐。
“時間很緊急,都出去吧,要做術(shù)前準備了。”許秋當即趕人。
家屬邊抹淚邊離開,羅笛的父母更是一路都在哭嚎。
“走遠了。”許秋提醒一聲。
病床上的羅笛這才發(fā)出一道低沉的嘶吼,像是困獸的垂死掙扎,發(fā)泄著極深的痛楚。
咚咚咚——
麻醉醫(yī)師、其他醫(yī)務人員立刻沖了進來。
——
三更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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