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停下來喘了口氣,見那兩個丫頭站在那兒,胸口起伏不定,臉色比之平常更加蒼白,顯然這一路疾奔,耗費了許多體力。這次要不是她倆,我還真逃不出來。
走上前去,朝林文靜道:“多謝了。”
她瞧了我一眼,說道:“又不是我救的你。”
我轉(zhuǎn)向劉楠,見那丫頭冷著一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不過剛才的確是因為她,我才得以脫身,就說了句:“謝啦。”
就聽那丫頭冷冷地道:“別跟我說話!”
我跟這人打從十二歲時就認(rèn)識,此后的命運更是相互糾纏在一起,若說起緣分,也算是深的。只不過印象中,我似乎還是頭一次聽到她說話。這丫頭的聲音跟林文靜很是不同。林丫頭是那種聽起來溫溫柔柔,但骨子里透著疏離的。
而劉楠這鬼丫頭,聲音也算得清亮,只是嗓音中透著一股子尖銳,就像是個稚氣未脫的未成年少女。
我也懶得理會她,朝林文靜道:“我可是謝過了。”
林文靜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我見兩人愛搭不理的,也是沒趣,徑自走到一旁,自個兒調(diào)息歇息。
過了一會兒,感覺身旁有人過來,不用睜眼,光聞到那氣息,也知道是林文靜。睜眼看去,就見她站在我跟前。
“你還跟不跟我走?”問了一句。
就聽道:“跟。”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趕緊走,那老妖婆可能就在附近。”說完,就朝密林深處行去。
走出一會兒,回頭瞧了一眼,見林文靜和劉楠二人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頭。微微調(diào)息,當(dāng)即身形掠出,朝前疾奔。這云霧山里頭是不能待了,得趕緊從這兒出去,回去葬門,再把這兒發(fā)生的事通知昆侖府和焚香會。至于道門那頭,總能想辦法把誤會解釋清楚的。
奔了一段路后,回頭看去,卻不見了那兩個丫頭的蹤影,心下一驚,忙返身奔了回去。疾行了一陣,就見到了兩人。林文靜正背著劉楠朝前行走,靠近一看,這丫頭面色蒼白如紙,緊咬著嘴唇,身子搖搖欲墜。
我吃了一驚,忙上前扶了一把,將她背上的劉楠接了過來,道:“怎么了?”
林文靜推開我的手,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她雖如此說,但聲音微弱,連走路的步子都已經(jīng)有些踉蹌。
我見她情況不太好,當(dāng)即抱起劉楠,道:“去旁邊歇一下。”朝前走去,只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好讓她跟上。
走了一陣,就見劉楠那鬼丫頭掙扎了一下,叫道:“你放開我!”
我也沒去理她,在旁邊看到個山洞,見周遭地勢頗為隱蔽,就抱著人進(jìn)了里頭,林文靜也跟著進(jìn)來,走得幾步,嘴唇都已經(jīng)白了,過來坐在地上。
我把劉楠放到地上,過去扣了林文靜的手腕搭脈,她掙了一下,卻沒掙開。
一時之間卻也瞧不出什么來。林文靜道:“你別管,我們歇一會兒就好。”說著,拉過劉楠的手,兩人靠在一塊兒。
“你坐那邊去。”見我還在跟前,林文靜又說了一句。
我也沒說什么,起身過去對面靠著石壁坐下了,一邊調(diào)息養(yǎng)神,一邊留意二人的狀況。
歇息了一陣之后,見兩個丫頭的面色果然好了許多,嘴唇也有了些血色,稍覺放心。這時候,就聽外頭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如同炒豆一般。起身到洞口朝外一看,就見外頭狂風(fēng)大作,一陣暴雨下來,雨勢接天連地,連遠(yuǎn)處都已經(jīng)看不清了。
這下子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索性就在這兒歇息一晚再說。轉(zhuǎn)回洞中,瞧了兩人一眼,就又坐回原先的位置。這種時候也不敢睡覺,只是坐在那兒閉目養(yǎng)神。
洞中寂寂,只有外頭嗶剝的雨聲一陣陣地傳了進(jìn)來。
過了一會兒,聽到一陣輕微的悉索聲,睜眼瞧去,就見林文靜小心地把手從劉楠身下抽了出來,起身站起。那鬼丫頭蜷縮著身子躺在那兒,想來是睡著了。
林文靜起身后,就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來到我身邊,低聲說道:“有個事要跟你說。”
我指了指旁邊,說:“坐會兒吧。”
林文靜遲疑了片刻,“嗯”了一聲,坐了下來。
我瞧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好奇,不知她想說什么。過了一會兒,就聽她道:“也不怪楠楠這么討厭你的。”
我不由笑了一下,說道:“那正好。”這鬼丫頭,就從沒招人喜歡的時候。
林文靜道:“當(dāng)年她含恨而死,原本是要跟劉家尋仇的,結(jié)果被你跟你三叔封鎮(zhèn)……”
聽她說到這里,我立即打斷她:“別,這事都是你們師徒倆設(shè)計的,跟我和三叔可沒半毛錢關(guān)系。”當(dāng)年這事,完全就是死人臉跟她這對師徒暗中謀劃,我跟三叔只不過是被他們給牽連了進(jìn)去。
一說到這事,我就來氣。要不是他們這對師徒倆演的好戲,我跟三叔也不會去南疆,也不會有之后那么多事。如今三叔生死不知,還不都是這他們師徒倆給害的。
林文靜沉默了半晌,道:“當(dāng)年這事,的確是我們對不住你跟三叔。”
一提到三叔,我就忍不住心中煩躁,打斷道:“都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這事兒始終是我心頭一根刺,我怕再說下,會忍不住跟她惡語相向。
洞內(nèi)寂靜了一陣。
只聽林文靜道:“楠楠那時候雖說是被鐘老師和三叔封鎮(zhèn)的,但對她來說,罪魁禍?zhǔn)走是你。”
當(dāng)年在劉家宅子,的確是我做了誘餌,才把劉楠那鬼丫頭給擒住。那又怎樣,早知道今天,我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趁機(jī)會多揍她一頓。
“楠楠的性子向來孤僻,本就已經(jīng)對你記了仇,后來你又弄瞎了她的眼睛。”
我沒好氣地道:“你沒見這丫頭一出來就要殺我,弄瞎她算是輕的!”他媽的,當(dāng)年要不是我在青子的日夜督促下煉了遮陰眼,恐怕今天尸體都已經(jīng)爛了。
說到這里,心頭微動,不由得瞧了林文靜一眼,道:“那丫頭的眼睛我治不了。”說到這會兒,我總算是明白過來。她繞來繞去說了這么大半天,原來是為了讓我治劉楠的眼睛。
就聽林文靜道:“你一個大男人,這么小氣干什么?”
我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事兒到她嘴里倒成了我小氣了。
聽她又道:“你這人,年紀(jì)越大,倒是反而越記仇了,還是小的時候比較好。”
我聽她說到小時候,不由得一陣怔忡,見她眉目秀麗,依稀還是有兒時的模樣,只是如今顯得越發(fā)俏麗了而已。想到兒時的一幕幕,心中微微有些發(fā)酸,道:“我本來就是這樣,一直都是個怪胎。”
林文靜沉默了一陣,沒有再說話,站起身來,回到劉楠身旁,握著她的手坐在那兒。
我靠著石壁坐了一陣,心中苦笑了一陣,從地上爬起來,走了過去,道:“我來看看。”
林文靜瞧了我一眼,把身子往旁挪了挪,給我讓出個位置,說:“她睡著了,你輕點兒。”
我沒有接話,伸手去翻開劉楠的眼皮。這一動,那鬼丫頭一下就醒了過來,大約是發(fā)覺是我,立即尖聲叫道:“你走開!”
我看在她曾經(jīng)救我一把的份上,也不去跟她這個心理畸形的幼稚少女計較,朝林文靜道:“這我可瞧不了。”
林文靜看了我一眼,上去將劉楠的手腳按住,道:“你快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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