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殺了我吧，哈利

        不遠(yuǎn)處的雨棚下。

        除赫敏和羅恩外，幾位教授都來了，鄧布利多也在，他比其他教授們來的都更早些

        麥格教授皺緊眉，滿臉擔(dān)憂，握著魔杖，恨不得躥出去，阻擾這兩人的戰(zhàn)斗，鄧布利多扯著她的袍子，搖頭示意不要過去打擾他們。

        對詹姆·波特和斯內(nèi)普的往事，麥格也知道一些，可那些事在她看來，根本不足以支撐著他們爆發(fā)出這么大的沖突。

        如此規(guī)模的氣象咒，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

        當(dāng)珀西通知她，哈利又打教授了，這次還是斯內(nèi)普教授，差點(diǎn)把她嚇出原型。

        鄧布利多還攔著自己，不許去阻止他們。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再這么下去，城堡都要遭殃。

        他們決斗得慘烈。

        斯內(nèi)普一心三用。

        他施展出的黑魔法，并未能對哈利造成太大影響，只那一瞬的恍惚。

        水鏈即將纏上前，哈利往前一撲，回身一劍削去。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哈利一揮魔杖，還沒落地的水花，咻咻幾聲，作箭矢急速射去。

        會飛的玩意，最難對付。

        獵魔人最大的優(yōu)勢，一時難以發(fā)揮出來，反而天空中的斯內(nèi)普，熟悉起兩頭巨蛇的撲殺套路，越發(fā)游刃有余，層出不窮的變形術(shù)、束縛咒語，從他魔杖里涌出。

        哈利咬牙，一揮魔杖。

        第三頭巨蛇從禁林里砸出。

        緊接著是第四頭、第五頭。

        雷霆藥劑的效果比想象中的更好，雷雨天氣中，幾乎有著源源不斷的魔力。

        五頭巨蛇糾纏著斯內(nèi)普，哪怕有厲火糾纏，燒盡一條、就會有下一條補(bǔ)上。

        “軟綿綿的咒語。”哈利踏著巨蛇身軀，一躍而上，“斯內(nèi)普，施咒的決心和信念呢？”

        “這可是你當(dāng)初嘲諷我的。”

        斯內(nèi)普咬牙，臉色一沉，但沒開口，揮動魔杖。

        軟綿綿的布條，被雨水打濕，變得更沉重，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飛行，別說抓住哈利，隨隨便便一位小巫師都能輕松應(yīng)對。

        哈利抬手，輕輕把布條撈住，抓在手心里，他站在蛇頭上，和斯內(nèi)普平齊：“你當(dāng)初和我媽媽決裂后，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挽留她的嗎？”

        “佩妮姨媽說過，她很多次晚上看到你，偷偷出現(xiàn)在她家附近。”

        “伱這樣誰也救不了。”

        他的聲音溫和，樸實(shí)的語句里，也沒任何骯臟的單詞。

        可偏偏比亞克席法印更有用。

        大腦封閉術(shù)再也遏制不住思緒，回憶涌出。

        那些曾以為會是痛苦、會把自己淹沒窒息的東西，反而成了他身體里所剩無幾，反復(fù)咀嚼還有滋味——哪怕是苦味、刺得他舌根作痛，可至少不是會像石膏那樣的枯燥無味。

        巨蛇們停住。

        厲火躍動著，在暴雨下，卻越發(fā)暴虐起來。

        “再問個問題，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哈利一躍而起，揪住斯內(nèi)普的袍子，壓著他從空中墜落，狠狠砸在地上，濺起一道一人多高，混雜著土褐色淤泥的水花。

        “你誰也救不了。”

        又是同樣的話，刺入斯內(nèi)普心臟，要將他整個人身體上的血肉剔干凈的似的。

        斯內(nèi)普回想起。

        那天晚上，他得知預(yù)言指向的是誰后，找到鄧布利多，懇請這位最偉大的白巫師能救下莉莉。

        鄧布利多問他：“你能付出什么代價？”

        他回答：“什么都可以。”

        可他即便什么都可以，莉莉依舊在那晚死去。

        他的意志改變不了什么，就像在分院儀式上，莉莉去了格蘭芬多，就像是五年級后，莉莉和他分道揚(yáng)鑣，就像莉莉再也不在。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已經(jīng)過去十三年。

        斯內(nèi)普有時會覺得，想起當(dāng)年的事，心也沒那么痛了。

        可那是錯覺。

        不是不會痛，只是習(xí)慣了。

        雨珠打得他臉頰微微作痛，他看著哈利那張冷靜的臉，又偏過頭，看向雨棚下，那道白色的身影。

        假如，鄧布利多現(xiàn)在問他：“你還愿意保護(hù)莉莉的孩子多久？”

        斯內(nèi)普肯定，自己會不假思索給出答案：“一直如此。”

        他眼中神色漸漸堅定。

        兩人離得那么近，彌漫在哈利身上的那些若有若無的毒液氣息，不停涌入他鼻子里，提醒著他一件可怕的事實(shí)，哈利的確喝下那瓶“毒藥”，已經(jīng)很久。

        自己過去無能為力。

        但現(xiàn)在，至少現(xiàn)在，他要救下莉莉的孩子。

        他揮動魔杖，咒語念出，沖擊力推著哈利倒飛出去，巨蛇躥來，團(tuán)成一團(tuán)接住哈利。

        “這樣才對，教授。”哈利眼神也變得堅定。

        斯內(nèi)普不再留手。

        魔藥、變形術(shù)、黑魔法。

        厲火熊熊燃起，焚燒一整個湖畔，神鋒無影，將無數(shù)巨石削平，一頭頭巨蛇倒下，又一頭頭巨蛇躥起。

        暴雨越發(fā)大，天塌下來似的，雷霆一束緊接一束落下。

        除了鄧布利多，沒人再能看得清楚戰(zhàn)況。

        麥格和赫敏不止一次想沖過去，又不止一次被鄧布利多攔下。

        厲火包圍中。

        哈利抬著頭，臉色不自然漲紅，太陽穴鼓起，青筋爆出。

        他已經(jīng)喝下第二瓶雷霆藥劑。

        全身甲胄被神鋒無影切碎，壞了只手套、半套胸甲被切碎，在胸口留下一道猙獰、卻不算很深的傷口，被敷衍地涂抹上一把白鮮，可沒任何作用，依舊血流不止。

        腳旁散落幾只藥瓶，還殘余不少補(bǔ)血藥劑的藥汁。

        斯內(nèi)普飄在空中，臉色蒼白，大喘著氣，身上沒有傷痕——他眼光刁鉆，一眼就看出蛇骨劍上，有蛇怪劇毒，在這種戰(zhàn)斗中，中毒就意味著落敗。

        他和哈利不同，只是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更顯得虛弱些的身體，體力早在躲閃巨蛇、蛇骨劍的時候，消耗得差不多。

        福靈劑的效果還在，讓他能一次次勉強(qiáng)躲過雷霆、長劍。

        可魔力被透支，身體有種被抽空的刺痛感。

        巨蛇橫掃，斯內(nèi)普勉強(qiáng)應(yīng)對，他的動作遲緩不少，被哈利抓住機(jī)會，如最開始那樣，揪住他的衣領(lǐng)，帶著他狠狠砸落下來。

        蛇骨劍擦著他的腦袋，狠狠釘入地下。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強(qiáng)了？”斯內(nèi)普撇過頭，此時此刻，他依舊不想再見到詹姆的那張臉，看著蛇骨劍，雨落在劍上，緩緩滑下，偶爾會有些小水珠停住，映襯著蛇毒，放大那一抹淡淡的幽綠色。

        “如果你一開始就能定下決心，不那么軟弱，我不一定能勝過你。”哈利撐著劍，語氣依舊冷靜。

        斯內(nèi)普閉上雙眼。

        這不是詹姆·波特能說出的話，也許莉莉會這么說。

        不，是莉莉一定會這么說。

        他張開嘴，雨水或許是淚水，灌入他嘴里，讓他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殺了我吧，莉莉。”

        感官模糊，時間好似在回溯。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擰巴起來，被塞進(jìn)一個小小的盒子中，跌跌撞撞，以為被走了很遠(yuǎn)，可當(dāng)自己鼓起勇氣，推開盒子，探頭一看，自己哪都沒去，自己哪都沒變。

        所有的時間，都停滯在了那個時間點(diǎn)。

        “殺了我吧，莉莉。”他開口，哀求著。

        哈利收回蛇骨劍，插回分院帽里。

        又拔出格蘭芬多寶劍。

        狠狠揮動——

        血花飛濺起，一條斷臂飛出，砸落在一旁地上。

        疼痛讓斯內(nèi)普皺眉，他哆嗦著睜開眼，看向哈利，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被斬斷的左臂，語氣茫然：“波特？”

        “這是懲罰。”哈利不去看他。

        他踢開手臂，轉(zhuǎn)身離開，向雨棚走去。

        斯內(nèi)普掙扎著站起：“等等，波特，你身上的毒”

        “教授。”哈利回過頭去，臉上掛起斯內(nèi)普常用的譏笑，“你的大腦是讓巨怪給吃了嗎？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小時了。”

        “那只是魔藥，對我來說，大概就相當(dāng)于鄧布利多教授喝一杯苦瓜汁。”

        斯內(nèi)普一愣，反而放下心來。

        他抬起右手，朝著哈利胸口一點(diǎn)，抽出身體里最后一絲魔力，念出神鋒無影的反咒，他臉上、胸口、手上傷口的血流頓時止住。

        哈利走到雨棚下。

        “西弗勒斯還活著吧。”鄧布利多看著哈利，語氣復(fù)雜。

        哈利沒理會他。

        他沒有力氣，也不相信鄧布利多會不知道戰(zhàn)斗的結(jié)果。

        赫敏走到哈利身邊，看著他的臉，十多處傷口，讓她心揪得一下疼了起來。

        她張開雙臂，把哈利抱住：“想哭就哭吧。”

        鄧布利多感慨一聲，推了下眼鏡，走出雨棚，走到斯內(nèi)普身邊。

        “哈利下手可真是夠狠的。”他揮動魔杖，還殘余著的厲火漸漸平息，露出大片被燒白的土地，可很快些許綠意冒出，躥著個的，又在這一片土地上，鋪上一層草衣。

        斯內(nèi)普沒理會他。

        鄧布利多又一揮魔杖，從分院帽里咻得飛出白鮮，替他涂抹傷口：“你其實(shí)可以不用這么早來找他。”

        “是你逼我的，阿不思。”斯內(nèi)普終于開口，哽咽著回答他的話。

        鄧布利多轉(zhuǎn)回頭，看向還在被赫敏抱住的哈利，眼神溫柔，輕聲開口：“現(xiàn)在，你還愿意保護(hù)哈利嗎？”

        斯內(nèi)普打斷他的話，咬牙切齒，語氣堅定，不假思索：“一直如此。”

        “阿不思。”

        “我會一直如此地保護(hù)莉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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