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汪浩猛地一掌，打在會議桌上。

書記、縣長意見相左，在新年第一場常委會上鬧出了矛盾。這讓在座的常委們左右為難了。

汪浩不顧矜持，氣憤地拍桌子表達他的憤怒，更讓常委們進退兩難。

他顯然很用力，這一拍，居然將茶杯蓋都震得跳了起來。

陸天明也沒想到汪浩會當面拍桌子。他愣了好一會，才小聲說道：“汪書記，你這是......”

汪浩根本不去看他，他臉色陰沉地說道：“我宣布，從現在開始，全縣封禁煙花爆竹市場。誰敢頂風作案，絕不姑息。”

“我看，誰要與我作對。”汪浩看著秦長青說道：“老秦，這個事你要親自抓。該抓的抓，該判的判。”

秦長青嘿嘿笑道：“汪書記，放個煙花爆竹就判，是不是......”

“沒有商量的余地。”汪浩大聲說道：“就按我說的去做。”

“我反對。”王浩話音未落，陸天明出聲阻止道：“我們是法治社會，不是人治社會。”

汪浩不怒反笑了，他側過臉，看著坐在旁邊的陸天明，冷笑著道：“你說誰人治了？”

陸天明根本不畏懼汪浩的質問，他昂著頭說道：“汪浩同志，剛才你的指示，就是人治的表現。群眾放煙花爆竹慶祝節日，觸犯了什么刑律？還要判刑？”

“我是書記。”汪浩加重語氣說道：“請陸天明同志認清楚形勢。”

汪浩在提醒陸天明，縣委書記是縣委領導班子的班長，有著絕對的一票否決權。

換句話說，書記說了算！

“同志們，我可以明確地提醒各位，上面對我們山南解禁這件事很重視。我們現在采取措施封禁，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就是在保護大家。我們不能因為這一點破事，把整個山南賠進去。”

汪浩的話，讓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在座的常委們都知道，汪浩的消息，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靈通。

人家來自燕京，背景雄厚。上面的一舉一動，不說了如指掌，至少也能摸到邊。

他這么急忙結束假期從燕京趕回來，如果不是問題嚴重，他沒必要這么急啊。

秦長青打著圓場說道：“我看啊，立即封禁也不是不好。我相信老百姓都會理解我們的。”

“要不，我們表決？”秦長青試探地說道，眼睛去看了汪浩后，又去看陸天明。

汪陸兩人在新年第一場臨時召開的常委會上發生矛盾，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過去，大家都能感受到，陸天明對汪浩的尊重。

秦長青提議表決，這是最常見，也是最有效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少數服從多數，這是慣例，更是規矩。

汪浩首先表態，“我同意表決。”

陸天明知道，如果表決，常委們肯定都會一邊倒向汪浩。

他相信，沒有人會愿意得罪汪浩。畢竟，他不但是一把手書記，更有著燕京強大的社會背景的加持。

“同意立即封禁的請舉手。”汪浩不等陸天明表態，立即啟動舉手表決程序。

他的手第一個舉起來，除了陸天明之外，其他常委的手都齊刷刷地舉了起來。

“反對封禁的請舉手。”

陸天明毫不猶豫舉起了自己的手。

會議室里，只有他一只手孤零零地舉著，其他常委都低下去頭，誰也不說話，也不舉手。

“會議一致通過，立即封禁煙花爆竹市場，嚴禁燃放煙花爆竹。散會。”

汪浩沒與任何人打招呼，起身離去。

常委們陸續起身往門外走。

陸天明坐著沒動。他心里涌起來一絲悲哀，他為自己太單薄的力量而感到痛心。

常委們一致表態支持汪浩，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事。

他只是沒想到，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會支持自己。

秦長青沒有跟著其他常委們走。

他起身走到陸天明面前，輕輕嘆口氣說道：“陸縣長，對不起。”

陸天明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

秦長青壓低聲說道：“陸縣長，還是按汪書記的意思去辦吧。群眾不就是少放了幾個炮竹嗎？沒什么大不了的。”

“群眾會如何看待我們政府？”陸天明眼圈一紅，說道：“老百姓這點最基本的娛樂都要剝奪，我們坐在這個位子上，究竟是為了什么？”

陸天明紅了眼圈，讓秦長青的心里跟著難受起來。

他無奈勸慰道：“汪書記可能也是被迫的。畢竟這件事的影響太大了。”

陸天明苦笑著道：“我不過就是想讓老百姓活得更舒心，更自由一些。”

常委會結束后不到一個小時，一道強制命令從山南縣委發出，全縣立即禁放煙花爆竹。

當然，命令是縣政府發出來的，卻沒有經過陸天明簽署意見。

坐在辦公室里，陸天明給秦霜打了一個電話。

“我明天就去燕京。”陸天明輕輕說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秦霜高興地說道：“大忙人，你不忙了呀。”

“再忙，我也想老婆啊。”陸天明故作輕松道：“老婆，我想辭職。”

“辭職？”秦霜吃了一驚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辭職了？”

“這個縣長，我干不下去了。”陸天明苦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剛過年，你與他鬧矛盾了？”秦霜關心地問道：“他是不是欺侮你了？”

秦霜嘴里說的他，自然是指汪浩莫疑。

對于秦霜而言，汪浩于她并不陌生。

都是大院子弟出身，誰家怎么樣，秦霜倍兒清。

“不用理他。”秦霜不屑地說道：“對了，他究竟對你做了什么？”

陸天明道：“沒什么。我問你，如果我不當這個縣長了，你還愿意做我老婆嗎？”

“愿意啊。”秦霜在電話里笑，“你陸天明就算去大街上要飯，我也跟著你一起要呀。”

陸天明心里頓時升起來一股濃濃的暖意。

“我問你，是不是你們山南解禁煙花爆竹的事？”秦霜突然問他道。

“你怎么知道？”陸天明驚異地問道。

“我能不知道嗎？”秦霜笑得更歡了，“你們山南現在出名了啊。我聽爺爺說，他們這幫老人在一起，都開始提起你們山南在說話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縣，現在聞名天下了啊。”

“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陸天明擔憂地問道。

“管他好事壞事。只要你做事問心無愧，就是好事。”秦霜安慰他說道：“我聽爺爺的意思，他們對你們山南解禁煙花爆竹這件事很感興趣呢。”

“是嗎？”陸天明意外地咦了一聲，“秦老他們都知道了？”

“現在全燕京，誰不知道啊！”秦霜道：“我聽說，上面領導好像也有意順從民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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