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神
八月十五,人間的團圓節,也是大理寺準備誘捕林念予的日子。
天方破曉,正是陰陽交替之時,江澈、周函之同四名大理寺的差役帶著茶萱進了杳山。
到了中秋涼意更深了,周函之平素不會起這么早,這會兒縮著身子,兩只手揣進袖子里哆哆嗦嗦。
“江大人啊江大人,我知道你破案心切,可這會兒也忒早了些,我們來抓鬼,鬼都沒起呢。再說了我還想吃一碗對門的鮮肉餛飩呢,這一大早肚子空空腦子也不轉了手腳也不靈活了……”
江澈嘲笑他:“是嗎,打更的老俞都年過八旬了,人家身子骨可硬朗的很,你這要去同他競爭可沒什么優勢。”
同行的人紛紛竊笑。
茶萱被關了兩日,完全沒有了此前張揚跋扈的模樣,現在像只落了水的鵪鶉,無精打采蓬頭垢面。
幾人在山神廟及周邊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人活動過的痕跡。
周函之嘟嘟囔囔:“如果我是兇手肯定躲得遠遠的,不可能留在案發地方附近等著我們去抓她呀,人家又不是傻子。”
“這邊有一條小徑,好像有腳印。”其中一個年輕差役喊道。
山神廟西邊是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叢,江澈走近瞧了瞧,撥開荒草發現一條小徑,上面還有幾個模糊不清的泥濘腳印。
周函之尷尬笑笑:“哎喲,打臉了。”
幾人沿著小徑走了一會兒便進入一片密林,樹高且密,幾乎完全遮擋住了清晨的熹微陽光,寂靜的深林中只有幾人口中呼出的白霧有些殘余的溫度,不時有松鼠竄出來嚇人一跳。
晨霧未散加上不絕于耳的蟲鳴鳥叫,越發讓人覺得有種凄楚詭異的氣息縈繞于周遭。
周函之打了個寒顫:“這杳山可深的很,也不知道住著些什么妖魔鬼怪,橋底下說書的那些奇聞怪事可都是來自這片林子,咱們得小心點,別明天成了說書人嘴里的新鮮段子。”
走了一會兒小徑分出兩條岔路,江澈吩咐道,“這樣,函之你帶兩個人往東邊,我帶人往西邊,各走一柱香時間,不管有沒有找到線索時間一到就往回走,自己留心些。”
“行,小心點。”
江澈帶著茶萱和兩名差役往西邊的小徑,越往前樹木生的越高聳怪異,還有些長蛇盤旋其上,嘶嘶吐著信子。
霧漸漸濃了,一丈外全是白茫茫一片,江澈連忙回頭吩咐身后三人,“跟緊些,林中有些瘴氣很正常,留心腳下蛇蟲。”
“大人,前面像是個木屋!”旁邊的差役突然喊道。
江澈仔細一瞧,依稀能看到茫茫白霧中有一座老舊小木屋,像是獵戶臨時的庇護所。
“去看看。”
江澈先行,茶萱和兩名差役緊隨其后。
推開木屋,里面是簡易的桌子和木床,旁邊還有一個陶鍋和一堆燃過的柴火。雖然沒有食物,柴火堆也是熄的,但桌子和床上一塵不染,顯然近日還有人在此住過。
四人一起在木屋行動顯得有些逼仄,江澈吩咐兩名差役去周圍察看情況。
江澈扒開木柴堆仔細察看,此時一陣妖風忽然襲來,木屋的門砰的一聲被風砸得關了起來,江澈身上掛著的問妖鈴被吹得叮當作響,屋內彌漫起淡淡的蘭草香氣,一道白色身影隨著妖風卷進木屋,一瞬間移到茶萱身邊。
不過眨眼間,江澈反應過來時茶萱已被白衣女子扼住脖頸。
江澈拿起一根木棍揮過去,被白衣女子一舞袖子連木棍帶人輕輕彈開,江澈被重重擊倒在地。
“你是林念予?”江澈問道。
女子不答,她不斷加重手上的力道,原本眉目清秀的面容此時因發狠用力顯得面目扭曲。茶萱是重犯被綁著雙手,此時毫無還擊之力,被白衣女子像拈一只螞蟻般高高提起雙腳懸空,因窒息而雙目瞪大,恰如案板上一只瀕死的魚。
“我都不想吸你的精氣,太臟了。”
白衣女子赤紅的雙目中盡是嫌惡和憎恨,她已被仇恨沖昏頭腦,不知修煉了什么旁門左道,身上是沖天的妖氣。
“林念予,放過她吧,也放過你自己。”江澈重新拾起木棍與她對峙。
江澈雖學過一些拳腳功夫但單打獨斗決不是妖化的林念予的對手,而此時的木屋已被林念予施過法,變成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旁人既看不見也聽不到他們,更無法出手相助。
“哈哈哈……放過她,為什么我要放過她,憑什么我要放過她?”
林念予扼著茶萱的手越來越用力,頸上青筋暴起,看著茶萱呼吸越來越微弱,最后無力的閉上雙眼等待死亡,林念予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你以為我會讓你死的這么容易嗎,我要慢慢折磨你,一塊一塊將你身上的肉剜下來,喂給野狼。”
林念予像扔一袋臟物般將茶萱往墻角重重一甩,茶萱徹底昏死過去。
林念予慢慢走向江澈,無奈的嘆了口氣,“江大人,聽說你找了我好幾天,辛苦了。你看起來是個好人呢,我本不想殺你的。可是好人有什么用,這個世界對善良的人就會多一些善意嗎?你看外面那些當權者,那些志得意滿的小人,個個手段骯臟惡貫滿盈,他們何時有過半點悲憫,只會把我們百姓當牲口,踐踏折辱……”
正說著林念予突然痛苦的捂住頭,她的臉色變成紙一樣的蒼白,頸上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周身的妖氣越發濃重駭人。
江澈料想林念予定是妖邪入體或是修煉了什么邪門功法,“你明明是凡人,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林念予竭力克制住體內不受控制的力量,淡然道,“要獲得力量,付出一些代價是正常的。”
她已經完全失控,抬起手對著面前的桌子重重一擊,木桌瞬時散成碎片。
江澈了然,“你為了變強用了旁門左道修煉妖法,血肉之軀卻無法承受,所以每隔七日就必須靠吸人精氣作為補給。所以莊屠夫、孫晉幾人,確實是你所殺。”
林念予沒有否認,一把捏住江澈的脖頸,江澈揮起木棍還擊卻被林念予用法力制住雙手無法動彈,“對不住了,江大人。”說著便一口咬在江澈的頸側。
江澈只覺一陣痛意襲來,酥麻和涼意從頸部蔓延至全身,漸漸意識渙散,手中的木棍“哐當”掉落在地。
“砰——”
忽然驚天一聲巨響,木屋被一股移山填海的駭人力量擊中,瞬時散成一堆廢墟。
江澈被灰塵嗆住,一陣咳嗽。煙塵散了他才看到方才還鉗制著自己的林念予隨著那聲巨響被掀倒在地,嘔了一大口血。
江澈一頭霧水,抬眼望見茫茫白霧之中一個玄色身影踏著大霧翩然而至。
霧中的女子緩緩走近,她一身玄色窄袖長衫被裘皮束腰利落束起,烏發雪膚,目如點墨,一支木簪高高綰起發髻,看向他們的眼神冷似冰霜,肩上散落的幾綹長發在風中散著凌厲氣息。
女子腳下跟著一只毛發雪白、黑尾的貓,圓溜溜的包子臉上嵌著極靈性的藍色雙瞳,江澈聯想到山神廟前那個竄進草叢的被周函之稱為“鬼魅”的白色影子。
“我杳山豈是爾等宵小為亂之地,打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女子冷聲道。
周遭的山川草木似乎都因她的震怒而顫動!這駭人的氣息又與林念予身上的妖氣截然不同,是浩然清正的威懾之氣。
而此時林念予被體內不相容的妖魔之氣折磨得失去理智,像一頭困獸使出全力攻向玄衣女子。
玄衣女子輕巧閃躲,念了個訣便將發狂的林念予定在原地。
林念予被困在三尺之地拼了命卻撼不動這結界分毫,百苦鉆心又無法疏解,只能一下一下重重拍打著結界,“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多管閑事!”
“杳山山君,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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