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談判
“條件很簡單，第一個，您把郭紅旗調(diào)走，他是您的心腹，但是我不喜歡這個人，調(diào)到哪里都可以，反正過不了幾個月您就上位了，您也不會虧待他，所以就當過度一下吧。”李愷平淡的提出第一個條件。
“這……沒必要吧，他不會再打擾你的，這個我可以保證。”第一個條件就提的莫名其妙，而且這孩子竟然斷言自己幾個月后就能上位，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看來他背后的人著實不簡單。不過宋琦還是想要爭取一下，郭紅旗是他的人，這次也是為自己兒子出頭，雖說只是換個地方過渡一下，但容易讓手下的人心涼，產(chǎn)生卸磨殺驢的想法。
“不討論，這是條件，您選擇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就行，單項選擇。對了這件事我還有個附加條件，郭紅旗的繼任者，您是從校外調(diào)入也好，校內(nèi)晉升也罷，但教務(wù)主任沈天明不行。”李愷說的很決絕。
“唔……”宋琦沉思著，一半是在分析李愷這個條件的目的，說實話，這個條件對他來說很簡單，郭紅旗就算有點兒小情緒也很好安撫，但越是簡單，宋琦就越覺得不簡單，其中很可能隱藏著更深的用意。另一半是在考慮接替郭紅旗的人選，人選很多，但也很不好選擇，起碼要是一個嫡系的人，而且要心思縝密考慮周全，他可不想再來一次這樣的事。當時事情發(fā)生時，郭紅旗如果規(guī)勸兒子一下，或者低調(diào)控制一下，未必會發(fā)展到這么糟糕的地步。
李愷看著宋琦沉思，臉上似乎沒有什么情緒表露出來，這大概是為官之道的基本素質(zhì)——喜怒不形于色。但看了看墻上的時鐘，李愷還是有些著急了，快六點了，往常這個時間快要吃飯了。算了，還是解釋一下吧，免得這個老干部鉆牛角尖。
“讓郭紅旗走，一是因為得罪我的人，總要有個下場，不然我意難平；其次是因為如果他留下來，以他小肚雞腸的性格，肯定要伺機報復(fù)。報復(fù)我他不敢，我手里有他的把柄，敢報復(fù)我，我不介意讓他進去呆幾天。但他會報復(fù)劉老師，劉老師在他手底下當差，他隨便耍個心眼兒，就能不顯山不露水的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劉老師有苦難言。這件事跟人家劉老師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平白的被波及，我難辭其咎，那就干脆讓郭紅旗滾蛋得了。”李愷看著宋琦，繼續(xù)說，“至于沈天明，這個人能力遠不如郭紅旗，但心胸狹隘，又是郭紅旗的忠實走狗，他要是當了校長，劉老師肯定會更慘，所以就不能讓他坐上那個位置。”
“這……不一定吧，還沒發(fā)生的事，怎么能隨便肯定呢。”
“不重要，我肯定了就行，反正這兩個人對于我來說，無關(guān)緊要，順便整一下，無傷大雅。”
“我覺得吧……”宋琦還想說什么。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這是個條件，你可以選擇不接受，但不要討價還價了，咱們也不是趕集的大爺大媽。”李愷制止了宋琦下面的說辭。
“……好吧，這個條件我接受。第二個條件呢？”宋琦看李愷話語間已經(jīng)透露出不耐煩，趕緊果斷的答應(yīng)。
“第二個條件，可能要涉及到馮主任了。”
“我？這里還有我的事兒？”馮云棉納悶地說。
“對，因為我的第二個條件，是供銷社在生活區(qū)的這間門市部。”
“什么？”宋琦兩口子異口同聲的說。
“這樣，時間緊，現(xiàn)在開始我來說，你們考慮，咱們速戰(zhàn)速決。生活區(qū)的供銷社門市部已經(jīng)撤銷了，門市部的房子也成了‘飛地’，而且六十年代設(shè)立這個門市部時，這個地方就是機械廠送的，所以市里供銷總社那邊也沒有繼續(xù)保留的意愿。我聽說馮主任是打算把這個地方轉(zhuǎn)給宋廠長的弟弟，讓他在那里開個小商店，為了避嫌，所有人填寫的是您弟妹的名字，沒錯吧。現(xiàn)在換個人名，轉(zhuǎn)到我爸名下吧，該多少錢我們出，不會讓你們難做。”
這處門市部，前世歸到了宋琦的弟弟手里，開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小商店，支撐到零六年家屬院改造，換了三套房和一筆錢。
“應(yīng)該不難操作，頂多就是便宜沒沾上而已，算不得吃虧，再討論，就有些矯情了。而且這次的事情，是你們錯了，做錯事就要賠禮道歉，賠禮道歉不帶點兒禮物，合適嗎？”
看著目瞪口呆的宋琦兩口子，李愷也無心再繼續(xù)墨跡了，辦事情一點都不敞亮，磨磨唧唧的。
李愷原想著獅子大開口來著，不過又覺得不值當?shù)模虑榇_實惡心，但畢竟沒什么損失，何況還給了自己一個合理“敲詐”的契機，所以才提了這么個小要求。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難度也不大，估計是宋琦又把這“無厘頭”的操作“引申”到更廣闊的思維領(lǐng)域了。
“這個地方，雖然是歸在我爸名下，但我是想著讓苑鐵柱家來開這個小商店的。苑鐵柱知道吧，就是宋班長他們構(gòu)陷的那個學(xué)生，如果不是我的參與，他的下場可能會很慘，所以你們理所當然要賠償?shù)模皇菃幔?
就這樣吧，你們考慮，一件小事不值得占太多精力。明天上午讓宋班長給我回復(fù)，本周內(nèi)辦理手續(xù)。就這樣了，你們在，我要回家了。”
宋琦雖然也會耍些手段，這在官場上行走在所難免，但他的“官聲”還是不錯的，九七年下崗大潮，機械廠沒有下崗一名工人。效益不行，他就帶著大家一起熬，費盡心思找出路，說起來也算是個合格的干部，要不然李愷也不會跟他費這么多口舌。
宋志宏送李愷走后，回來見父母還在面面相覷，也不敢吭聲，就坐在一旁等著。
“送走了？”好久，宋琦才開口問兒子。
“嗯，走了。”
“說了些什么嗎？”
“說了幾句話。”
“什么話？”
“他說，兩個要求都不過分，你們沒答應(yīng)，是暫時沒轉(zhuǎn)過彎來，很快會想明白答應(yīng)的。還說以后在班里讓我和以前一樣，不用親近，井水不犯河水就行。還有……”宋志宏不知道怎么說了。
“還有什么，說吧。”宋琦平靜的說。
“他讓我轉(zhuǎn)告您，他……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后面的人也沒有這種想法，因為您……不值得，讓您該怎么做就還怎么做，不要受到影響，您的事謀劃了這么長時間，還是要有個結(jié)果的。
他說老廠長的退休報告應(yīng)該快批下來了，現(xiàn)在就不要畏首畏尾了，高廠長不如您，比較而言他更希望您能進一步。
他還說這次的事情純屬意外，不過也不要再發(fā)生了，再有一次，就不會這么簡單了結(jié)的……沒了，就這些。”
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宋琦長出了一口氣，問馮云棉，“你怎么看。”
馮云棉搖了搖頭，“這兩個條件確實不過分，也沒什么難度，可我怎么越想心里越?jīng)]底啊。”
“嗯，我也是心里沒底，如果是對手，不可能這么輕易放過我，如果是趁火打劫想獲取利益的人，也不會僅僅提出這些微不足道的條件。實在是匪夷所思。”
“也許……就是這么簡單呢，我雖然和李愷有矛盾，但他不是個工于心計的人，做事情喜歡直來直去，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用實力碾壓對手，獲取自己應(yīng)得的利益。’”宋志宏雖然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該插嘴，但還是禁不住說了一句。
“能是這么簡單嗎？”宋琦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應(yīng)該吧，他不是把膠帶什么的都給咱們了嗎？如果他是想抓住不放，大可以留在手里。”宋志宏又說。
“膠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手里掌握著更有力的東西，再留著膠帶，反而顯著小氣了。你二叔想謀求門市部的事情，除了我和你媽，只有合作社那幾個高層知道，而他卻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后面不是一兩個人，可能是一群人，所以不得不慎重啊。”
“可再慎重，事情發(fā)展到這里，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馮云棉說道。
“是呀，沒有選擇的余地。志宏，你明天跟他說，兩個條件我都答應(yīng)了，手續(xù)我會盡快辦理。”宋琦又對妻子說，“我明天去市委見一下老聶，聽聽他的想法。”
“行。”
……
李愷到家時，三口人都在等著他。今天吃炸醬面，李愷喜歡的美食，所以他在宋琦那里早就坐不住了。
“老爸老媽，家里還有多少存款？”李愷一邊吸溜面條，一邊問李焱兩口子。
“嗯？問這個干什么？有事兒？”李焱反問道。
“嗯，有事兒，咱家的事兒，你先告訴我家里還有多少能支配的錢。”
李焱看著劉鳳芝，家里的積蓄他只知道個大概，具體數(shù)目只能問媳婦。
“能動的有三千吧，前陣子你五爺辦喪事用了一些，能拿出來的暫時就這些。”
“差點兒意思，估計要用五六千左右？”
“五六千？你要干什么？”
“我想把生活區(qū)里供銷社那幾間房買下來。”李愷淡定的說。
“啊？”李焱兩口子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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