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死亡瑜伽
跟我的瑜伽助教談戀愛一個月后,我親手把他送進了監獄……。
一走出面試公司的大樓,我就知道沒戲了,這是這個月的第四家了。真沒想到疫情之后找工作這么難。
“小姐姐,您好!看下我們的宣傳單頁,對你求職有幫助哦!”
一聽說對求職有幫助,我抬了抬厚重的黑框眼鏡,立馬接過眼前這位相貌標致、身材完美的女人遞來的宣傳單頁。
加上甜美溫柔的聲音,得體的打扮,她整個人仿佛是韓劇里走出來的歐尼一般,閃閃發光。
看我伸手接了單頁,她又接著溫聲細語地向我介紹著……。
“唯美形象瑜伽館”。
地址就在這座寫字樓的三樓眼前這位發傳單的美女叫蔣媛,是這家瑜伽館的教練。
聽她介紹,這家瑜伽館不僅教授瑜伽,還會免費幫做職業形象設計,提升氣質。
尤其適合我們這種剛出校園的求職失敗的女孩。
她還找出之前瑜伽館會員的案例,上完一期培訓班后的會員,形象氣質脫胎換骨,最后都找到了稱心的工作。
還有些會員參加完他們的教練班,拿到了教練證,畢業后可推薦到其他瑜伽館當教練。
說完,她熱情地拉著我上瑜伽館參觀。
教室不是很大,干凈整潔,溫馨,一面偌大的落地鏡子,還有些簡單的設備,墻上貼著些勵志的勵志語……。
蔣媛解釋說教室之所以小是因為他們都是小班制的,一對一定制教學,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出效果,打造職業氣質,提高求職通過率。
說完又拿出手機,一張一張地給我展示他們的會員報班前和報班后的改變對比。
在里面,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心不由為之一顫。我心動了,看了看課程價格后,我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今天辦卡的話,我們可以免費幫你打造職業形象,包你滿意!”
說完她推開了落地鏡子,原來這不僅僅是個鏡子,還是扇門。
里面儼然是間工作室,有各式各樣的衣服鞋帽,看起來都很高級,還有一張擺滿各種大牌化妝品的梳妝臺。
掃了眼我的素顏,蔣媛又接著說。
“你還不會化著妝吧,我們免費教學哦,你看我臉上化的就是韓式妝容!”
果然,她的臉白皙粉嫩,粉黛輕掃,自然清雅,這應該就是現在最流行的氧氣妝吧。
她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坐到化妝鏡前,三兩下功夫就給我也化了個精致的妝容。
“可是,我沒找到工作,沒有那么多錢!”
我絞著手指,唯唯諾諾地說道。
“沒事的,我們公司有專門為像你一樣的職場新人制定的蛻變計劃!”
“你跟我們簽個合同,在我們合作的APP上留下點個人信息作擔保,付個手續費,就可以分24期把課程買下了。”
“16888的課程,你每個月就只需要還700塊就可以了!”
說著話的工夫,蔣媛已經幫我搭好了一整套服飾鞋包,催促我換上。
內里一套塑身衣,外面是一套剪裁得體的小香風職業裝。
頭發燙了一次性微卷后,一個韓式的職業盤發,加上偽素顏的韓式妝容,她還貼心的為我準備了隱形眼鏡。
此刻鏡子里的我和剛剛黑框牛仔褲T恤窮酸裝扮的我,不得不說,天壤之別。
“蔣老師,啊,不好意思……。”
一個磁性十足的男聲在門口響起。
我轉身看去,是個高個健碩、寬肩窄腰、長相陽光帥氣的大男生正站在門口看向我們。
與我對視后,他眼神微微閃爍,露出青澀男孩的不好意思,最后靦腆地沖我笑了笑。
“不好意思,不知道還有這么好看的女生在,我沒嚇到你吧?”
我害羞地搖了搖頭。
蔣媛給我介紹說門口這個俊美無儔的男生叫周璘,他之前也是這里的會員,教練班剛畢業,現在在這里當助教。
也不知道我這身打扮到底有多驚艷,周璘的眼神從剛剛起就一直沒離開過我。每當我看向他,他又慌亂地移開目光。
我的心加快了跳動的頻率,與他對視幾次后低頭羞赧微笑。
我在蔣媛和周璘的指導下,下載了他們說的APP,上傳了身份證,做了簡單的人臉識別,上傳了通訊錄資料,不到十分鐘,16888塊就到我的銀行卡上了。
果真如蔣媛說的簡單,我隨即就把到賬的錢全數轉給了蔣媛。
她現在給我和周璘拉了個三人小群,讓我先回家,她稍后會把課程表發到群里,明天就開始上課。
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我又變成了剛剛那個平庸無比的塵土女孩。走出門口時,我發現周璘并沒有走。
“林蔓蔓,可以一起吃個午飯么?”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他晃了晃手機說蔣媛拉了群,群里寫了。
我抬了抬眼睛,羞澀地“哦”了一聲。
“剛剛的你很美,現在……也,很有特點。”他重新打量了下我,笑了笑說道。
所謂特點,大概就是特別土吧。
他輕推著我的肩膀,熱情地帶著我就往電梯里走,跟剛剛見面時的青澀判若兩人。
“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周璘帶著我上了他停在停車場里的轎跑,細心地幫我系好安全帶。
俯身過來幫我系安全帶時,耳朵不小心還蹭到了我的嘴唇,我緊張地用手握緊了安全帶。
他身上有股好聞地香水味,是香奈兒的蔚藍。
察覺到我的緊張,他伸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第一次坐跑車?”
我點了點頭。
“以后我每天接送你,好嗎……?”
聲音溫柔沙啞,不容抗拒。
他被帶到了一家高級餐廳,看見我拿著菜單六神無主,立馬吩咐服務員點了兩份上好的牛排。
牛排上來后,他又細心地教我西餐禮儀。這是一頓開闊眼界的飯,周璘給我詳細地介紹了他自己。
出身豪門,全家早已移民國外。大學畢業,回國來度假,朋友介紹這個瑜伽班不錯,就順便考個教練證玩玩。
重要的是,他對我一見鐘情了,他說他們國外長大的,喜歡就直接表白。
看我還在猶豫,他說他可以等,讓我慢慢考慮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吃完飯他堅持要送我回家,我只讓他送到了樓下。
看到他上車離開后,我才放下了緊繃一天的神經,總算松了口氣。
終于找到你們了!回到我的臨時出租屋,我立馬躺到了床上,剛想跟旁邊的人說句話。
就看見蔣媛把幫我量身定制的課表發在了三人小群里,第一節課是明天早上。片刻后,我又收到了周璘發來的信息。
“蔓蔓,我明早來接你吃早餐哦,再一起去上課。你到窗戶邊上來一下!”
才認識幾個小時,就叫我蔓蔓,真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走向窗戶,這廝居然還沒走,看見我探頭出來,他故作浪漫地揮揮手,然后又給我發了條微信。
“明天見,特別的女孩。”
我忍住惡心,佯裝出一副花癡的樣子,也沖樓下的他用力擺了擺手道別。
確定他這次是真的走了之后,我回到桌子前,取下厚重的黑框眼鏡遞給一旁的張力,他把隱藏在里面的隱形攝像機取了下來,打算充電。
“靠,這個騙子也太油膩了吧,你這個暴脾氣是怎么忍住對著他一晚上,不扇他的?”旁邊的張力發話。
黑框眼鏡里的微型攝像機就是他幫我安裝的,他今天在這通過這個攝像機全程目睹了我在瑜伽館的經歷和周璘吃飯的經過。
“現在扇他還太早。”我說道,“你記得整理一下今天的錄像,把有用的整理出來。”
“放心,這是我的強項。倒是你,你要小心。他們應該不止兩個人。”
“我剛剛研究了下今天你貸款的那個APP,背后的注冊公司歪歪繞繞的到最后跟瑜伽館是同一個法人。”
“而且下載量驚人,全都是陰陽合同,最后的年化率都超過國家標準,全都是高利貸,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們騙了,這背后明顯是一個團伙。”
張力是我在M國的大學同學兼前男友,畢業后,我們就一起留在了國外創業,做軟件開發。
他平時沒事也混混黑客論壇,搗鼓些新科技的小玩兒意,所以要搞個監聽監視、黑個小網站終端什么的,根本就是小兒科,信手拈來。
“放心,在幫妙妙報仇成功之前,我絕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今天蔣媛在向我展示的照片里,就有一張是我的表妹唐妙妙的。
只可惜照片里她燦爛的笑容,我再也看不見了。
時間過得真快,距離妙妙自殺已經小半年了。
妙妙是我舅舅的女兒,這孩子命苦。很小爸媽就離了婚,妙妙判給了舅舅。
5歲那年,舅舅因為癌癥去世,聯系了她親媽,對方已經再婚,并沒有要接她過去的意思,我媽一氣之下就把妙妙帶回了我們家。
我比她大一歲,從小就把她當做親妹妹看待。
我們小學到高中都上同一所學校。妙妙從小就很乖,就是有點內向。性子比較軟,心底也善良,很容易受欺負,而我總會跟在身后保護到。
我們一直形影不離,直到高中畢業后,我拿了全額獎學金考上了M國的大學。妙妙則留在了國內,上了我們本市一所普通的二本。
她說這樣即便以后我不回國,她還可以照顧一下我爸媽。沒想到大學畢業沒多久,她就自殺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媽為此病得臥床了整整一個月。
妙妙自殺,不僅媽媽,我也難以接受。
明明她自殺前的一個月還在電話里告訴我,她報了一個瑜伽班,準備做瑜伽教練。
還談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富二代男友,準備跟他一起創業。
在他自殺不久前,還托我在國外買了瓶香水,說是送給男朋友的生日禮物。我給她買了瓶香奈兒的蔚藍寄回來……。
看見視頻里的她由原來自卑的丑小鴨變得又美又自信,我們全家都替她感到高興。
一直到她死后一個月,各種網貸催收的電話打到我爸媽那里,我們才知道她在外面借了那么多錢。
出事到現在,妙妙之前電話里提到的男朋友一直沒露面,我爸媽也從來不知道有這號人。
好不容易熬到上個月疫情結束,我拉著張力一同回國,下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妙妙房間里的東西基本沒動,回來一打開她的電腦里,就發現有個上鎖的電子日記本,我讓張力使了點小技倆就打開了。
日記只寫到了她報瑜伽班的前半個月,里面都是和周璘、蔣媛有關的內容。按照我今天的經歷來看,和妙妙在日記本里寫的大同小異。
他們應該就是只按照一個劇本演,專門在寫字樓里挑那種面試失敗、打扮中規中矩的,看起來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的女孩子下手。
難怪要一對一小班教學,這么費盡心思,不過就是想分開養肥豬,高端殺豬盤。
妙妙在日記本里沒有提到瑜伽館的地址,只是寫了是面試失敗后遇見的蔣媛。是我黑進她的郵箱找到她之前投過簡歷的公司,故意模仿她的打扮,根據她投遞簡歷的順序一家家去面試。
終于在面試到第四家時,碰見了發傳單的蔣媛。
還有噴了香奈兒蔚藍的周璘。
九點的課,周璘八點就到樓下接我了。
出門前,張力絮絮叨叨、干叮萬囑我一定要小心,
“怎么?不舍得我啊,都分手了還這么關心我干嘛,萬一騙子真心愛上我愿意為我回頭是岸呢?”
張力臉色驟變一臉認真說道。
“林蔓蔓!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沒錯,我就是想氣氣他,說分手也是想氣他。
特殊事情過后,他想回國發展,而我則認為M國的事業剛起步,不想半途而廢。
兩人談不攏,我暴脾氣一上頭,就把他變成了前男友。
放編制不放人,雖然是分手了,但這件事沒他還是不行,所以我又軟磨硬泡讓他這次一定要幫我。
周璘貼心地幫我打包了早餐,開著他的超跑帶我到附近的江邊。
拿出后備箱拿出野餐墊擺盤,我想如果不是大白天,他還能點上幾根蠟燭。
這種操作,我這種久經情場的老油條都未必接得住。
不難想象單純沒談過戀愛的妙妙肯定肯定淪陷了,所以她才會在日記本里寫滿了對他的愛意。
“蔓蔓,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你令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低頭的瞬間,周璘忽然看著我的側顏說道。
我嚇一激靈,小時候大家都說我跟妙妙的側臉很像,他該不會是懷疑什么了吧?
“難不成我們是在夢里見過?”
他一臉深情地看向我,盯著我的眼睛,頭向我慢慢靠近。
嘔,下頭男,這么老的橋段居然還用!
我裝作害羞的樣子躲開了,一想到妙妙的初吻就是讓他這樣奪走的,
真恨不得江邊馬上生出一道雷,劈死他!
不想跟他浪費時間,草草吃完早餐,我就暗示他該回去上課了。
到了寫字樓,蔣媛果真已經在教室里等著我們了。
一走進去,兩人就下意識地交換了眼神,我裝作沒看見。
接下來上課的時候,我每做完一個動作,蔣媛和周璘都極度有默契地卯足勁兒夸我。
“親愛的,你以前真的沒有練過瑜伽么?你這協調能力也太好了!”
蔣媛握著小拳拳沉浸式說道。
周璘在旁馬上附和。
“真的,蔓蔓!你真是太棒了!蔣老師,我覺得蔓蔓完全可以破格參加教練班了!”
教練班,昨天報名的時候蔣媛還特意跟我強調,必須要先學滿三個月的基礎班,然后考試合格了才有資格參加教練班培訓。
現在這么著急著給我放大招,莫不是我表現得太過于好騙,迫不及待就想對我砍下一刀了?
“我可以么?”我撲扇著眼睛看向蔣媛。
既然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隨了你們吧。
“當然了!親愛的,你要自信,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棒!你是除了周璘以來,我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
蔣媛的表情極為浮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什么曠世奇才。
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練個瑜伽還需要講天賦的。
“可是,教練班的價格有點高,我,我沒有錢。”我閃著楚楚可憐的卡姿蘭大眼,看向蔣媛。
“沒事啊,你可以像上次那樣操作分期的,我可以幫你打個折。你可以早上上基礎課,下午上教練班。”
“證下來后,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去我們推薦的瑜伽館兼職,錢一下子就回來了。”
好家伙,感情就是要我再交一個班的費用唄,昨天一個基礎班16888,今天還得再單獨交個教練班26888,兩天下來就得4W+。
“我…。”
我裝作無辜地樣子看向周璘。
看出來我在猶豫,周璘立馬說道。
“蔓蔓,你這么優秀,一定不要辜負自己!這個機會不常有!”
眼神真誠到我看了都感動得想哭。
我靈機一動,忽然間不想那么順理成章,我想看看拒絕后他們是什么應。
“我,我想再考慮考慮……。”
我繼續裝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蔣媛面聽了倒是面不改色,好聲好氣地同意讓我再考慮考慮,還跟我說今年的破格名額只有兩個。
一個之前給了周璘,還剩下最后這個了,讓我盡快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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