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肖晏已經來到他旁邊，居高臨下問道：“你打算在地上坐到什么時候？”

        “對不起，我把花弄斷了。”童云奚垂眉道歉。

        肖晏沒有說話，他的沉默更讓童云奚心驚膽戰，肖晏的腳就在身旁，他卻不敢抬頭看一眼。

        “把頭抬起來。”終于，肖晏說。童云奚以為他真生氣了，嚇得閉上眼睛不敢動，肖晏在他面前蹲下，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抬起。童云奚還是不敢睜開，但他不知道，肖晏看得不是花，而是他臉上的傷。

        玫瑰是帶刺的，童云奚的臉頰已經被劃出好幾道口子，眼鏡框也裂了，半耷拉在破口的鼻梁上。

        肖晏伸手碰了碰他的臉，童云奚感覺到疼，哎呀往后一縮，肖晏這才發現，他兩只膝蓋都已磨破，血絲正從褲管里滲出來。

        “你不知道疼的嗎？”肖晏皺眉說。

        “花都斷了……”童云奚小聲說。

        玫瑰花確實很重要，有著非凡意義，但也沒到一朵都不能少的地步。肖晏看著他這樣，暫時把要去木屋的事拋在腦后，讓園丁去找許管家聯系醫生過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處理的。”童云奚急忙說。

        肖晏沒有理會，徑直將他扶起，童云奚小心翼翼問：“肖晏，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下次我保證不會了。”

        他總是在道歉，仿佛所有事，都是他的錯。

        “我既然答應爺爺讓你住下來，就會負起責任。”肖晏扶著他向前走。

        童云奚愣愣看著他，夕陽下，他們緩步走著，眼中所見皆是美景，卻不知，他們也已是美景中的一員。

        醫生很快來了，為童云奚處理好傷口，又留下了些消炎藥，說只要沒有發炎紅腫，就不會有事。許管家送醫生出去，童云奚拿下眼鏡，看著裂掉的邊框，有點手足無措。

        腳步聲響起，他慌忙把眼鏡帶上，肖晏出現在門口。

        “怎么樣？”肖晏看了他一眼問。

        “我已經沒事了，你看，一點事都沒有。”像要證明般，童云奚高舉雙手，哪知動作過猛，疼得他嘶了一聲。

        “……”肖晏無語地看著他。

        “我真的沒事，只有一點點疼。”童云奚捏著手指比劃。

        “好好休息，不要到處亂跑。”肖晏說。

        “我以后就在房間里，哪也不去了。”童云奚低頭黯然道。他以為肖晏在責怪他毀了園子里的花，卻不知肖晏只是讓他受傷后就別逞強。

        他失落的樣子讓肖晏心頭莫明一緊，半晌后，肖晏還是說道：“我沒有要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在傷好之后。”

        童云奚驚訝地抬起頭，問道：“肖晏，你不討厭我嗎？”

        肖晏沒有回答，他把幾支玫瑰花放在床頭，然后轉身走了出去。童云奚愣了下，伸手把玫瑰花拿起來，才發現這是自己剛才薅斷的那幾支，只不過已經被修剪掉花刺和葉子。

        ——為什么要給我花？

        童云奚疑惑地想，一片花瓣掉在被子上，他伸手撿起，出神看著。

        所以，是討厭呢，還是不討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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