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回到家,余瑕帶著江弋進了他家里。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他和江弋倒在沙發上,剛剛打了那么激烈的一場架,江弋還醉著,也不知道哪里有沒有受傷。
“想吃點東西嗎?”
其實他們兩個晚上都沒怎么吃東西。
剛剛又活動了一番,現在都餓了。
“要不我給你做碗酸湯肥牛面吧。”
這是余瑕失敗了很多次之后,總算勉強學會的唯一菜品。
江弋躺在沙發上,深深地陷了下去,他閉著眼蹭了蹭身體,找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抱著余瑕的腰,“嗯”了一聲。
“那你倒是放開我啊。”
“嗯。”
余瑕:“……”
他伸長手從旁邊拿了一個抱枕,另一只手從他的衣服下擺鉆進去,撓了下他肚臍下的腹直肌,然后那人果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子跳到了旁邊。
等到下一秒江弋又黏過來的時候,余瑕已經飛快地把枕頭塞進了他懷里,自己則起身站了起來。
見江弋抱著枕頭暫時安分了下來,余瑕就放心地去了廚房。
但沒過多久,當他還在思索手里的這個番茄是切塊好呢還是切片好呢的時候,江弋就抱著枕頭挪了過來,半張臉埋在枕頭里,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乖巧又安靜的樣子。
于是他轉身的時候就被嚇了一跳。
“你是在采蜜嗎?”余瑕看著像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圍著他轉來轉去的江弋,扶額,“能不能別轉了?我眼暈。”
對于他來說,操刀切菜本來就是一件難度不小的事,江弋又總是在一旁打擾,于是一個不小心,余瑕就——切著手了。
“靠!”他丟開刀,食指上的傷口已經迅速洇出了一片紅。
他還沒想好怎么處理,江弋就抓住他的手含進了嘴里。
他的手指上還沾有番茄的汁水,混合著血液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奇怪的味道。
“江弋,松嘴。”余瑕蹙眉,隱忍著那股溫熱柔軟的舌頭舔過傷口的奇怪感覺,“血已經止住了。”
江弋卻還是抓著他的手不放,甚至還像嬰兒一樣吸吮了一下,帶來一點輕微的刺痛。
余瑕一下子猛地把手抽了出來。
“你干嘛?!”
“香,好香。”那人像小狗一樣鼻子聳了聳,他鼻翼翕動著湊到了余瑕的身前,“你好香。”
信息素產生于性腺,本來是一種分泌到體外的外激素,但同時也存在于體液之中。
余瑕不知道他在香個什么,他現在腰抵在流理臺上身體往后仰,姿勢有些不舒服,于是就伸手把人往外推。
“別發酒瘋,江弋。”
然后他就被攥住了手,江弋嗅聞著他已經止血的傷口,又順著手臂往下,像是在循著氣味認路的小狗一樣,來到了他的頸間。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大腦遲鈍而麻痹。但拜剛剛的那場沖突所賜,在麻痹之下又平添躁動。
酒精+暴力=失控
“我靠!”余瑕突然被翻過去,雙手撐在了大理石臺面上,江弋按下了他的腦袋,露出了后頸白皙的皮膚。
然后他的后頸就傳來了一陣濡濕滾燙的感覺。
醉酒的體溫都會升高,口腔的溫度更是如此,跟含了塊炭一樣,或者說現在正有一塊炭碾過他的脖頸。
后頸的性腺有著非常多的交感神經,那里的皮膚其實十分私密,有些體質敏/感的omega甚至會特意用專門的布巾把后頸保護起來,免得衣領摩擦到那個部位。
alpha雖然沒有那么敏/感,但也不是誰都能碰的,更別說舔了。
江弋之前能碰他那個位置,是因為在還未分化之前就養成的習慣,但并不包括這樣有些過界的行為。
余瑕只覺得他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顫抖。
他該不會被當成omega了吧?
一想到這,他腦門一黑,被這烏龍搞得有些惱火。
他反手推向江弋埋在他后頸的額頭,艱難地轉了個身,正要發火,就被他的情況嚇了一跳。
“md,這是什么?!”
只見那人紅著眼,濃密的睫毛低垂,很乖馴。他的臉頰較之剛才更加的紅潤,嘴唇微張,唇上還帶著點晶亮的可疑水漬。而他脖頸和下頜處的裸/露皮膚上,竟奇異地出現了一條條的黑色花紋。
余瑕覺得那怎么看都怎么像是虎紋。
讓他得出這個結論的,還來源于江弋腦袋上突然冒出的一邊一個的毛茸茸橢圓虎耳。
wtf!江弋他居然顯祖了!
顯祖。
多數發生在血統純度較高的ao之間,個別beta也會有此現象。而這種現象的出現時間一般是在發/情期,當ao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就會產生顯祖現象,身體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返祖特征。
看著那毛茸茸還在微微轉動的虎耳,余瑕忍不住伸手上去揉了一把,然后果不其然地揉了個空,但手掌似乎還是留下了一些柔軟皮毛劃過手心的癢感。
顯祖實質上是一種信息素誤導,是一種通感,是針對于作用對象的特殊幻覺,并不是真的返祖長出了獸類特征。
信息素越濃,幻覺越真實。
這跟嬰幼兒時期幫助測定血統的信息素精神成像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只不過作用對象沒有特定性,而且幼兒在三周后就會喪失這種能力。直到長大后遇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才會重拾這個能力。而此時,這個行為也換了另一種含義——求偶。
該死的,江弋不是正在吃藥嗎?!
怎么還會失控?!
顯祖!顯祖!
他居然顯祖了!
余瑕有億點點崩潰。
處于顯祖中的ao算是直接到了發情期中最嚴重的狂情期,因為進入這個階段的都是憋不住的,所以需要好好的安撫,要不然一處理不好就會由失去控制變成失去理智。
一時間余瑕腦子都是蒙的,只記得現在這情況江弋應該是急需要信息素,需要omega的信息素。
“我們去醫院。”下意識地,余瑕想到了這個辦法。
但江弋抱住他,怎么也不撒手。
“你松開,我們真的得去醫院。”余瑕掰不動他的手,有些急了。陷入顯祖狀態的alpha會力氣倍增,也會更有攻擊性,并且極端厭惡同性alpha。
等等,厭惡同性alpha?
“不對啊。”
看著抱著他的那人,頂著兩只可愛虎耳的腦袋正不停地在他脖頸間嗅聞,還不止一次的企圖扳過他的脖子想要靠近那塊皮膚。
余瑕突然反應過來,他怎么不排斥他?!這可是狂情期,跟上次的易感期可不一樣!
同時他也反應過來,逐漸侵蝕充斥著他鼻腔的那股屬于江弋的氣味他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攻擊性。
就像上次一樣,仍然是松樹林的自然味道,陽光透過樹林的縫隙,籠罩在草地上,讓人暖洋洋的舒服。
沒有惡感,沒有不安,沒有煩躁。
“江弋,江弋。”他捧起那人的頭,確認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可別把他當成其他人,特別是把他當成某個omega。
江弋的眼前蒙了一層霧氣似的,如醉酒一般朦朧,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信息素。
又或者兩者都有,因為他的信息素濃郁時,像極了——富特尼酒。
“……”江弋的臉被捧著,他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完全沉浸在酒精的麻醉之中,只會呆呆地看著他,然后腦袋不停地往他身上鉆。
余瑕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去醫院吧。
這人“傻”了,沒救了。
“走,去醫院。”
余瑕又故技重施地撓他癢癢,成功把人給搡開。一擺脫他的糾纏,余瑕就立馬準備去對門江弋的租屋里拿身份證之類的東西。
在這個過程中,江弋跟在他身后,不止一次地貼上來,抱住他的時候他就像是被一只熊給捕獲了。
輸入自己的指紋和密碼,成功打開房門。余瑕想了想,率先去了臥室。
他不知道江弋把身份證放哪里了,但他可以猜。
再一次推開挨過來的人,余瑕拉開床頭柜,里面有個紙袋,一打開,果然是江弋的身份證。
他正準備拿出來,一直被忽略的人不樂意了。此時余瑕正跪在床上,把另一邊的床頭柜打開,然后他就被猛地撲倒在床上,被壓進了床里。
“靠!”
這床墊是出租屋自帶的,過分的柔軟,深深陷進去的時候并不好借力,蓬松柔軟的被子也阻礙了視線。
“江弋!”余瑕像是條上岸的魚一樣擺動,然后果然也像上岸的魚一樣無能為力。江弋又埋在了他的頸間,急躁又迫切地不住嗅聞,舔舐,口鼻呼出的熱氣盡數鉆進了他的衣領里。
有些尖銳的犬齒試探性地劃過后頸的皮膚,拖拽出一條濕潤的痕跡,嚇得余瑕一激靈,頭皮發麻,手肘往后一打……然后他就被強勢地鎮壓了雙手。
“我眼睛疼。”余瑕急中生智,聲音又軟又委屈,“好疼啊,江弋。”
那人頓了一下,果然松開了桎梏,卸了力氣,讓他得以反手抓住江弋后頸的衣領一把將人拽了下去。
快!
余瑕只有這個念頭,他彈身而起,想要翻身下床,結果還沒下去就又被拽住了褲子,他一下重心不穩摔在了床上。
江弋就抱住他小腿,手拽著褲子不放。
“放放放放放手!褲子要裂了,給我松手,別拽了!”
兩人陷入角力,在床上滾作一團。
半響后。
余瑕半坐在床上,看著那個頭發散亂,面無表情地撲閃著雙眼,眼神認真又執拗,手還在執著地抱著他腰的人——深深地無語了。
局面一時僵持不下,竟誰也奈何不了誰。
余瑕有些煩躁地擼了一下頭發,層次豐富的碎發遮掩了一部分眉眼,他的臉上露出些許無奈的神情,對當前的狀況感到有幾分好笑。
“我真是服了你了。”
因為從他身上汲取了不少的信息素的原因,為了得到更多的響應,江弋身上的信息素越來越濃。除了讓余瑕沉浸在那股森林熱浪中的同時,他身上的顯祖現象也越來越真實了。
真實到余瑕親眼看見了在他身后擺來擺去柔軟地不行的長長虎尾。
劍齒虎本應該是短尾,也不知道他的尾巴為什么會這么長……
“你到底去不去醫院的?”
對面那人沉默,裝作聽不懂。
“難不成你是要我給你找個omega?”
“不。”
這句話倒是聽懂了。
余瑕頭疼:“這也不干,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樣?”
江弋不答,只是定定地看著他說:“幫幫我。”
幫?他怎么幫?他可是個alpha!
雖然江弋好像莫名其妙地不會對他的信息素感到厭惡,并且意外地渴求著他的信息素。但兩個alpha進行信息素交換,實在是太奇怪了,除了那次易感期,他們之后都是身體接觸安撫。
而且這人現在還神智不清,估計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余瑕“嘖”了一聲,他伸出手摸上了江弋的側臉。不能進行信息素標記,他倒是可以手上安撫一下江弋。這時候的alpha想必都是需要大量行為接觸的。
果然,他的手剛一挨上去,江弋就垂下眼睫,偏著頭不斷地蹭他的掌心,像是撓到了什么癢處。
他的側臉顯現出了三條細長的虎紋,比往日要濃郁許多的琥珀色雙眼下,還有著“︾”形狀的黑色花紋。
半圓形的虎耳耳背為黑色,上面有明顯的白斑。他又滑下去撓了撓他的下巴,這雙毛茸茸的耳朵就不停地動來動去,不斷地從前方轉到側后方。
棕色與黑色相間的虎尾也急切地搖來晃去,時不時地還打個卷。
要是江弋真的是一只老虎,現在嘴里都該舒服地直呼嚕了。
江弋又蹭了蹭他的手,眼皮撩開一條縫,飽含著沉重情緒的眼輕描淡寫地看著他。因為克制的急切,他的眼神中反而有著與他的動作截然相反的冷感與睥睨。
真像是一只矯健地跳上巖石,高高在上俯視自然的林中之王。
“幫幫我。”王發話了,嗓音已經喑啞,看來這樣的安撫還是不夠。
余瑕動作頓了頓。
一顆小小的石子落進了廢棄的古井,在穿越了粘稠的黑暗和長滿潮濕苔蘚的石壁之后,咚的一聲掉進了水里。即使因為這口水井太深而被黑暗吞沒了所有聲響,但不可否認它確實激起了一陣漣漪。
“我是誰?”余瑕的手不斷地撫摸著江弋的臉側,下巴,脖頸,耳朵等部位,引得他的動作更加急切,總是拿牙齒來咬他。
他眸色深深,像是那口井,“我是誰,江弋。”
被逗得不行的人喘了一聲,一下子把人壓倒,張著嘴就要叼住他的脖頸,卻被卡住下巴,被迫揚起了頭。
“我是誰?”
江弋喉嚨里響了一聲,或是野獸威脅的低吼。
他的嗓音更啞,更沉。
“小魚,余小魚……”
“幫,幫幫我……”
余瑕盯著他卻出了神,動作不變,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在江弋又一次地從喉中發出低喘的時候,他一個哆嗦,然后——
他下意識地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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