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里，聲音已細若蚊蚋，顯然心中也知此事難以自圓其說。
  年世蘭冷笑一聲，打斷了顏若凡的話：“顏貴人，只怕你這所謂的親眼所見，不過是捕風捉影，憑空捏造罷了。”
  隨后，她轉過身來，正對著宜修的臉，壓迫力十足的眼神和宜修對視上。
  那眼神中有一種魄力，仿佛能輕而易舉用眼神將對方殺死。
  “本宮與四阿哥之間，唯有純粹的母子之情，絕無任何茍且之事。你如此誣陷本宮，究竟是何居心？”
  這話顯然是對著顏若凡說的，但是明顯，她是要說給皇后聽的。
  她言辭犀利，句句直指顏若凡的軟肋，讓顏若凡一時語塞，臉色更加蒼白。
  胤禛看著這一幕，心中已有了幾分判斷。
  此事如此荒唐，況且，年世蘭這樣樣子……
  他深知年世蘭的性格剛烈，若非真有此事，她絕不會輕易認栽。
  而皇后與顏貴人之間的聯手，似乎更像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
  更何況，如今鬧到這樣的地步，無論是不是，胤禛都不能讓落定。
  “皇上，華貴妃縱使百般狡辯，如今證據確鑿，還有人證所在，皇上絕對不能就這么輕縱了她啊！”
  “夠了！”胤禛突然大喝一聲，整個養心殿瞬間安靜下來。
  “此事尚未查明，皇后便在此處爭執不休，成何體統！”
  說完，他看向年世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貴妃，你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年世蘭垂眸，欠身，“皇上，依臣妾來看，此事如此荒謬，絕非一人一言可以形成，顏貴人污蔑貴妃，造謠皇子，按律……”
  她頓了頓，隨后吐出兩個字。
  “杖斃！”
  顏若凡嚇慘白了臉，跪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
  “不……不要……”
  她嘴唇哆嗦，眼神無光，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暈倒，可是她知道，這是她最后的求生機會。
  她拼命的祈求。
  “不要啊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貴妃，嬪妾給你道歉，求貴妃娘娘饒恕嬪妾吧。”
  年世蘭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顏貴人，本宮從未苛待于你，你這般眼瞎，實在令人可笑。”
  “貴妃娘娘，不要啊！”
  胤禛閉了閉眼，雖經歷這般事，腦子里一團亂麻。
  可是他終究是皇帝，這個時候不得不考慮各方勢力。
  尤其是顏家。
  “你父親顏若傅，你兄長顏若凜，都是朕得力的好臣子，你卻如此糊涂，辦下如此滔天大罪，朕和貴妃不愿饒恕，可是看在你父親和兄長，為大清效力的份上……”
  胤禛緩緩睜開眼，落在顏若凡的身上，“來人啊。”
  蘇培盛立刻上前，“奴才在。”
  “將顏貴人，打入冷宮。”
  很快，三五個太監上前來，拖拽住顏若凡。
  顏若凡的哭喊聲在空曠的養心殿內回蕩，帶著絕望與不甘。
  她雙手緊緊抓著冰冷的地面，指甲因用力而泛白，淚水如斷線珍珠般滑落，卻換不來絲毫的憐憫。她顫抖著聲音，一遍遍重復著。
  “皇上，臣妾知錯了，求您開恩，求貴妃娘娘開恩……”
  年世蘭冷眼旁觀，心中雖有快意，卻也明白只是這樣的結局，絕對不夠。
  她瞥眼看了宜修那青白的臉色，她勾唇冷笑了一下。
  竟然意外的抬起手，制止住了太監們的行為。
  轉而向胤禛施以一禮，聲音沉穩而堅定。
  “皇上，臣妾聽皇上方才說，顏家家族功勛卓著。臣妾想，自己雖受冤屈，但后宮安寧重于泰山。臣妾斗膽，不如請求皇上將此事交由皇后娘娘全權處理，以示公正，同時也讓臣妾與四阿哥之名得以清白。”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皆是一驚。
  畢竟誰人不知如今皇后權力被架空，如同虛設，讓她繼續坐在那個位置上。
  不過是給她烏拉那拉姓氏一個面子罷了。
  所以，聽見這話的宜修皇更是神色微變，顯然未料到年世蘭會如此行事。
  她輕啟朱唇，正欲開口，卻被胤禛搶先一步。
  “貴妃此言有理，朕便依你。”胤禛沉吟片刻，目光在皇后與年世蘭之間流轉，最終落在宜修身上。
  “皇后，此事便交由你處理，務必公正嚴明，既要彰顯皇家威嚴，也要顧及顏家顏面。”
  皇后微微欠身，應聲道：“臣妾遵旨。”
  心中卻暗自思量，年世蘭此舉看似大度，實則將自己置于了狗咬狗的境地，當真是好手段。
  “皇后娘娘，這一切可都是您安排我做的，皇后娘娘……”
  顏若凡果然慌了，自以為有了個救命稻草便立刻往上爬，卻沒想到自己這一句話，直接將皇后也拉下了自己的深淵。
  胤禛聞言，眉頭緊鎖，目光如炬。
  黑眸掃向顏若凡，他沉聲道：“顏貴人，你此言何意？可有證據？”
  顏若凡此刻已是破罐子破摔，她深知自己已無路可退，索性豁了出去。

  顫抖著聲音道：“皇上，臣妾……臣妾確有證據。皇后娘娘曾私下召見臣妾，許諾臣妾若能扳倒華貴妃，便助臣妾晉升位分，并……并允諾臣妾家族更多榮耀。臣妾一時鬼迷心竅，才犯下如此大錯。”
  此言一出，殿內一片嘩然。皇后宜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萬萬沒想到顏若凡會在這關鍵時刻反咬一口。
  而顏若凡之所以敢這樣反咬一口。
  便是因為，胤禛方才說，看在顏家功臣的面子上，不會殺她。
  既然家族性命已無需擔心，這樣，就只需要將自己從這件事摘出來便可以了。
  這也是，年世蘭為什么故意讓宜修來處理這件事。
  年世蘭嘴角，勾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這才短短不足半炷香，這殿內誰為魚肉誰為刀俎，已經換了又換了。
  站在顏貴人身后的蘇培盛，看向年世蘭，眼中頗有幾分欣賞。
  在這樣強大的壓迫之下，若是年世蘭并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么，那這一個翻身仗，打的可謂是漂亮。
  宜修此時已經潰敗，可她不甘心，強作鎮定，厲聲道：“顏貴人，你血口噴人！本宮何時有過此言？你分明是為了脫罪，才編造出這等荒謬之言！”
  “來人啊！快把顏貴人拖下去，打入冷宮。”
  就在這時，年世蘭又說話了，“皇后娘娘，別急啊。既然顏貴人說了有冤屈，那既然是要盤查的，既然皇后不愿意查，那便讓本宮替您查吧。”
  年世蘭抬起纖纖玉手，那手在宜修的眼中，就像是閻羅的魔爪。
  很快，頌芝進來了。
  “奴婢參見皇上，皇后。”
  宜修冷笑，“貴妃這是什么意思？”
  年世蘭沒有說話，接過話的是頌芝，“回皇后娘娘，奴婢奉貴妃娘娘之命，將景仁宮的江福海抓去了慎刑司，仔細盤查。”
  宜修的臉色白一陣青一陣，她萬萬沒想到年世蘭竟然早有準備，連江福海都已被控制。
  “年世蘭！你……”
  “皇后娘娘難道不想知道知道，江福海究竟吐出了些什么？”
  年世蘭再次抬手，頌芝立刻拿出了一張紙。
  “皇上，這邊是江福海吐出的罪狀。”
  年世蘭這才向胤禛欠身，“皇上，臣妾一直疑心皇后，想要調查此事，早在今日之前便著手準備了，今日來并不知道皇后要這般誣陷臣妾，不過今日看來，倒是趕巧了，查到了皇后的罪證，皇上可要一觀？”
  胤禛聞言，目光在年世蘭與宜修之間來回穿梭，似乎一個獵人在觀摩豺狼和虎豹的斗爭。
  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拿來。”
  頌芝遞上前去，呈給胤禛看。
  越看那罪證書，胤禛的臉色越陰沉得可怕。
  那紙上寫滿了她的罪孽，他多少個孩子曾死于宜修之手，多少血淚和人命。
  他看向皇后，眼中滿是失望與憤怒：“皇后，你身為六宮之主，本應母儀天下，卻做出這等陰險狡詐之事，實在令朕痛心！”
  宜修跪倒在地，淚水漣漣，卻已無力辯解。她知道，自己這一敗，才是徹底敗了。
  “皇上，臣妾知錯，臣妾也是被一時蒙蔽，才會做出如此魯莽之舉。請皇上責罰。”
  胤禛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皇后失德，即日起撤去鳳印，廢為庶人，幽禁春笙臺。顏貴人，打入冷宮。”
  隨著胤禛的一聲令下，整個養心殿仿佛被一股沉重的寒氣籠罩。
  宜修的身體在聽到判決的那一刻，如遭雷擊，整個人癱軟在地，淚水與絕望交織，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曾經以為的機會，在這一刻，如同泡沫般破滅，只留下一地碎片。
  “皇上……”她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不可置信與深深的悲哀，“臣妾……臣妾侍奉皇上多年，皇上不能這樣對臣妾啊……”
  她的聲音逐漸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帶著無盡的痛苦與不甘。
  年世蘭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勝利的得意，也有對宜修昔日所作所為的不屑。
  她緩緩上前幾步，目光冷冽地與宜修對視，仿佛要將這份羞辱與絕望深深烙印在對方心中。
  “皇后娘娘，若是你早些收手，或許本宮還能放過你。”年世蘭的聲音輕柔，卻如同寒冰刺骨。
  “在這紫禁城中，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做下的那些齷齪事，終究還是要付出代價的。”
  宜修聞言，臉色更加蒼白，她顫抖著嘴唇，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勇氣。她只能無助地閉上眼睛，任由淚水肆意流淌，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與絕望。
  就連顏若凡也有些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依舊是這樣的下場。
  胤禛看著皇后這副模樣，心渾是是憤怒與失望。他揮揮手，示意侍衛將宜修何顏若凡帶走。
  幾個太監上前，粗魯地將宜修和顏若凡架起，拖出了養心殿。

  她最后的掙扎與哭喊，只換來了更多的冷漠與無情。
  隨著宜修被帶走，養心殿內再次恢復了平靜。
  年世蘭轉身看向胤禛，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臣妾懇求皇上為了龍體考慮，定要息怒啊。”
  年世蘭說起這番話，胤禛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顫抖著。
  他以為是自己太過憤怒，殊不知，這是因為藥物在他體內產生了反應。
  暗示著他體內逝去的寶貴生命。
  胤禛看著年世蘭，那雙黑眸像鷹一般，可怕。
  “朕廢了皇后，明日朝中必定動蕩，你以為朕接下來該怎么做？”
  年世蘭知道，這是胤禛給自己下的套。
  這個時候，她若是自薦一句，她都會和皇后一般，成為階下囚。
  于是，她跪下，“臣妾不過是后宮婦人，哪里懂的皇上前朝之事，只是……”
  胤禛冷言，“只是什么？”
  “臣妾斗膽，請求皇上，多加考慮端妃和敬妃，二位位分雖在臣妾之下，可論起，其他來，臣妾是比不上二位姐妹的。所以若是皇上要考慮皇后人選，請一定在二位姐妹之中擇選。”年世蘭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與堅定。
  胤禛聞言，微微點頭，目光松懈了下來。
  “貴妃言之有理，朕自會考慮的。”他沉吟片刻道。
  隨后，胤禛的目光轉向了一直沉默的四阿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
  他開口：“四阿哥，你雖未直接涉事，但作為皇家子嗣，此事亦對你有所影響。朕罰你閉門思過一月，期間需研讀經史子集，以修身養性，日后更需謹言慎行，勿讓朕失望。”
  四阿哥聞言，連忙跪拜謝恩，“謝皇阿瑪。”
  “其實就在你們來之前，宜修向朕提起，侄女青櫻的婚事，你眼看著也到年紀了，青櫻與你年歲相仿，也算門當戶對，朕就將青櫻許配給你，做，側福晉。你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年世蘭雖沒有回頭，但也微微側目，用余光掃視著四阿哥。
  她心里想著，若是他敢說一聲不，她立刻就抽爛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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