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9 章 廬州(7)
末世歷三月初八,淮省廬州,牛頭寨堡壘。
此時的我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眼睛盯著那個跪在我面前的鐘啟明。這房間位于堡壘深處,墻壁是厚實的花崗巖,冰冷堅硬,仿佛訴說著末世的殘酷。昏黃的燈光從頭頂灑下,在地上投下一片片陰影,使得整個房間顯得更加壓抑和沉重。
鐘啟明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額頭滿是汗珠,那汗珠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滴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水洼。他的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節泛白,似乎在努力尋找著一絲支撐。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恐懼,那是對未知命運的深深懼怕,但在這恐懼之中,又隱隱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釋然,仿佛他早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如今不過是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孫小龍就站在一旁,他那身深綠色的軍常服筆挺整潔,金色肩章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他的表情依舊兇殘,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勁,像是一頭隨時準備撲食的猛獸。但在我眼里,他不過是一把忠誠的利刃,雖鋒芒畢露,卻始終聽從我的指揮。
我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啟明,你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里嗎?”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在這寂靜的房間里回蕩著。
鐘啟明抬起頭,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咽了回去,只是用那滿是愧疚和恐懼的眼神看著我。
我繼續說道:“你跟了我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也很清楚。”我看著他,目光緊緊鎖住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后悔亦或是恐懼,可我看到的卻是如釋重負的釋然。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只有那昏黃的燈光在閃爍,仿佛在見證著這緊張的時刻。突然,一陣風吹過,吹動了墻上的地圖,發出“嘩嘩”的聲音。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我笑著對孫小龍說:“你猜我們的鐘大局長為什么不肯說話。”
孫小龍哼了一聲,隨后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鐘啟明,惡狠狠地說:“我估計他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是有了新主子長脾氣了。陛下,您只要點個頭,我就讓那個鄭彩霞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鐘啟明聽到孫小龍的話,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肌肉急劇抽搐,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毫無血色。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雙手慌亂地在身前揮舞,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督帥,不是這樣的,督帥!”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與焦急,一邊喊著,一邊不顧一切地試圖向我爬過來,膝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孫小龍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毫不猶豫地大步向前。他伸出粗壯的手臂,一把揪住鐘啟明的頭發,那力道之大,讓鐘啟明的頭皮瞬間被扯得劇痛,他的身體被迫向上抬起,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你個叛徒,還敢亂動!”孫小龍怒罵一聲,緊接著緊握的拳頭如同一發炮彈般猛地揮出。那拳頭帶著呼呼的風聲,重重地砸在了鐘啟明的臉上。
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鐘啟明的鼻子首先遭受重創,鮮血如泉涌般噴出。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眼睛也因為這巨大的沖擊力而被迫緊閉,眼角處甚至被擠出了幾滴淚水。他的嘴巴大張著,想要呼喊卻被這一拳打得氣息紊亂,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整個人的面部扭曲得不成人形,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此刻全都擠在了一起,痛苦、恐懼和絕望在他臉上交織成一幅慘烈的畫面。他的身體向后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此時的房間里彌漫著緊張與血腥的氣息,燈光依舊昏黃閃爍,仿佛在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我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隨后問道:“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
鐘啟明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聽到我的發問,他強忍著劇痛,掙扎著想要再次跪起身來。他用顫抖的雙手撐著地面,每動一下,臉上便露出痛苦的神色,鮮血仍不停地從他的鼻子和嘴角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督帥,我……我知道錯了。”他的聲音微弱而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確實對不起您,這些天我被感情沖昏了頭腦,沒有及時向您通報鄭彩霞的事,我罪該萬死。”
我看著他那狼狽的模樣,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他走近,每一步都在這寂靜的房間里發出沉悶的回響。“你說你罪該萬死,可你真的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了嗎?我給了你權力,給了你地位,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結果...結果.....”
我直接把手套丟在地上,指著他,最后還是把‘結果‘后邊那句,‘結果你一樣背叛我‘咽到了肚里。因為我知道孫小龍那個孩子下手太快了,我那句話出口孫小龍就能弄死他。我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都說你是個聰明人,我看你愚蠢如豬。你為了這個職位自己付出多大努力你自己心里沒數嗎?你的過勞綜合癥怎么得的?你為了這個職位,一天到晚這兒疼那兒疼,那時候你的鄭彩霞死哪里去了?她在伺候安長河那個省主,那個大人物!”
鐘啟明躺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身體,他的鼻子在孫小龍那兇狠的一拳下已經嚴重變形。鮮血從他的鼻孔中噴涌而出,濺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斑。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呻吟,那聲音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痛苦和無奈。
“督帥……”鐘啟明艱難地開口,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和痛苦的顫抖,“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隱瞞。但您也知道末世能活下去多么難,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掙扎。鄭彩霞她……她也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他的話語漸漸變得含糊不清,似乎是因為鼻子的疼痛讓他難以正常說話。
我也真是無奈了,這個情種,真讓我覺得自己不是那個最窩囊的人。這種話也就讓他騙騙自己吧,換個明白人都不信。什么叫生活所迫?生活所迫的人都在流民營地開按摩的小帳篷。有幾個生活所迫的人,能去給一個省主當姨太太的?這種事不光要爭還要有手段,那種女人無疑是在安長河那里下了“大本錢”的。這種沉默成本的付出,遠遠不是,發現他鐘啟明現在混得比安長河更好,就會安安心心留下當老婆。
她們會在心理上否定自己的老公,比如即使鐘啟明現在和安長河對比,安長河連條狗都不算。她們也有可能因為自己的“拼搏”,而在心里念叨著“安長河畢竟是一方諸侯”之類的話。
這種心理也許還會落實到行動上,會出現生理上抗拒接觸。甚至在行動上鐘啟明變得更加不堪。而鄭彩霞那張躺在錢壘成的床上的照片就更加惡心,是在用行動證明她作為安長河的妾有多成功,也就是鐘啟明根本不配和安長河相提并論。
我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兄弟啊,我知道你下不去手,這時候就需要一個壞人幫你。這幾天,她是個什么德行,給你立了什么規矩,讓不讓你上她的床,你比我清楚。讓小龍殺了她吧。好嗎?”
鐘啟明聽了我的話,身體猛地顫抖起來,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他的臉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那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滾而下,與臉上的血跡混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督帥,不要……”鐘啟明掙扎著想要說話,聲音卻被痛苦和絕望所淹沒。他的身體不停地抽搐著,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緊緊地咬著嘴唇,試圖抑制住自己的哭聲,但那哭聲還是從他的喉嚨深處傳了出來,仿佛是一只受傷的野獸在哀嚎。
隨后鐘啟明發瘋的開始給我磕頭,額頭一下下撞擊在地面上,他就是在那重復著,“督..督帥,我求你別殺她,她會改的,她會改的。她只是剛回來對我還不適應,她會改的。”
“我知道你放不下她,畢竟你們曾經在一起過。”我看著他,心中有些不忍,但我知道這是我必須要做的。這種女人比安娜當時的做法還惡劣萬倍,起碼安娜的心理防御機制還是在美化自己賢妻良母的形象。這個鄭彩霞完全就是在惡心并且侮辱自己的丈夫。她的心理防御機制則完全在美化安長河。
“但是你想想,她現在這樣對你,你還值得為她付出嗎?”我繼續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漠。“咱們都是末世人,做點不要臉的事可以理解。可你想想看,安長河還會要她嗎?不可能吧,你現在把她留在你身邊,她就會覺得你是她回到安長河身邊的障礙。”
最終我狠了狠心,說出最傷人的話:“其實她想你死,你信嗎?”
此時就像是失了智的鐘啟明仍在不停地磕頭,額頭已經磕破了,鮮血滲出,與臉上的淚水和血跡混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他的眼神變得呆滯,仿佛失去了靈魂,眼中只有絕望和無助。每一次磕頭,他的身體都伴隨著劇烈的顫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大叫著:“督帥,當時她是為了這個家才去燕趙省出差的。末世爆發后,也是我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才讓他做了別人的妾的。”
孫小龍站在一旁,不耐煩地催促著:“啟明,你別傻了!聽督帥的話,讓我殺了她,省得以后麻煩!”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耐煩,手中緊緊握著拳頭,似乎隨時都準備動手。
我聽到這里,也知道這種痛苦有多惡心,于是我耐心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啟明你聽我說,她要是淪落風塵,你嫌棄她,我都看不起你。甚至她一個人找了個伴兒,我都會勸你想開點,不會殺她。甚至她覺得你不能給她足夠的情緒價值,我都會給你放個大假,然后給你一大筆錢讓你做個富家翁,維護你們的夫妻關系。可她是安長河的妾,一個能拿著大量錢財的妾。你覺得,這是僅憑美貌就能得到的嗎?”
我繼續解釋道:“末世里一方諸侯,你也清楚意味著什么。咱們不說我這種有九個省的,也不說安長河那種有一個省的。就是一個幫派頭子,哪個不是欺男霸女的?想要和他們有個固定的關系,還要讓他們養著,需要花費多少心思?”
最后我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叫道:“你給我聽清楚,今天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我身邊的人不能帶著這種炸彈!要么你弄死她,要么孫小龍弄死她!我的人也不允許受這種侮辱!”說到這里,我看了看鐘啟明那個窩囊樣,還是心軟了,于是低低罵了句‘廢物‘,可是這句話我是真的不清楚是罵自己還是罵鐘啟明。
雖然我哀其不幸恨其不爭,可是我心里也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一個平時聰明能干,關鍵時候至情至性的人,其實倒算得上一條好漢。于是我對還在跪著的鐘啟明招了招手,示意他爬過來。
我看了他一眼,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哀嘆一聲,才緩緩開口:“過去你就是老爺子的鐵桿,我接手的時候還叫二兵團第四軍。那時候胡春江裹挾老爺子造反,你沒有添亂,是我把你從活埋的坑里挑出來的。然后,王大林和你嫂子安娜謀反,還是我把你從名單里挑出來的。我饒了你兩次,抵不上一個女人?”
說完這句話,我就再也不說什么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鐘啟明聽到我的話,整個人像是被重錘擊中,身體猛地一僵,隨后緩緩抬起頭,那滿是血污和淚痕的臉顯得格外猙獰。他的雙眼瞪得極大,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痛苦的掙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無盡的悲痛哽住了喉嚨,只能發出“嗚嗚”的含糊聲音。
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兩側,手指微微抽搐,似乎在極力抗拒著即將到來的命運。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像是一條條憤怒的小蛇在皮膚下扭動,冷汗不停地從他的額頭冒出,與血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順著他那扭曲的臉頰滑落。
過了許久,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喉嚨艱難地蠕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干澀的聲音:“督……督帥,我……”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幾乎不成字句。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中透露出自己不容置疑的堅決。
鐘啟明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幅度越來越大,他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直到嘴唇被咬破,鮮血滲出,和著之前的血跡,顯得更加可怖。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緩緩地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似乎想把自己藏起來,逃避這殘酷的現實。但很快,他又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臉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扭曲。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點了點頭,每點一下,都像是用盡了生命的最后一絲力氣。他的眼神空洞而絕望,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軀殼在機械地執行著這個痛苦的決定。
“督帥,我……我答應您……”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說完這句話,他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向前癱倒在地,雙手依然緊緊地捂著腦袋,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不停地顫抖著,發出壓抑的啜泣聲,那聲音在這壓抑的房間里回蕩,讓人感到無比的悲涼與絕望。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看著眼前這悲慘的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在這末世之中,為了生存和權力,必須做出許多艱難的抉擇,哪怕這些抉擇會讓人痛徹心扉。試想當初自己饒了安娜的時候又何嘗不是這副慘烈的模樣呢?
罷了,罷了,想活著別要臉,這是末世里的流民都明白的道理。這個人雖然不是閹人,可要是把我的政權當成明朝,他可算得上司禮監秉筆太監呢。要知道堂堂的九千歲也就是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這個位置有釘子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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