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賜福
凱法利尼亞學院·枯木之手
杜安的意識從那片純白色的空間中緩慢上浮，睜開了眼睛。
他注意到自己現(xiàn)在正躺在枯木之手——凱法利尼亞學院的醫(yī)院里。
腦袋好像并不痛，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沒有感覺到有傷口，杜安有些疑惑，難道他的記憶問題出在了這里，光明圣冕其實并沒有砸到他的頭上？
“醒了？”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人注意到了杜安的動作，他放下了手上拿著的書，走過來用手背碰了碰杜安的額頭，松了口氣：“體溫正常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杜安搖了搖頭：“康拉德導師，我怎么會在這里？”
被稱作康拉德的是一個又高又瘦成年男性，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容貌精致，棕色長發(fā)編成了一個大辮子垂在胸口，有著滄桑的綠眼睛，尖耳朵，身穿簡樸的白色長袍。
他是一個精靈。
在這個精靈族封閉永恒之森并宣布與外界停止交流的年代，康拉德·布朗是這個大陸上僅存的純血精靈了。
傳說他已經(jīng)活了上千年，是活著的百科全書，凱法利尼亞學院能把他找過來當老師也是廢了不少功夫，當然效果也是出奇的好，精靈導師的課程都被擠爆了。
“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康拉德摸了摸他最喜歡的學生的頭頂，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外面很多人要見你，我先幫你擋住了，在你搞清楚情況之前我不放心讓你去面對那些人。”
杜安雖然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內(nèi)心還是涌起一陣感動，他沒準備把那個漫畫論壇的事情說出去，只挑著能說的回答：“我記得有人來偷光明圣冕，守衛(wèi)喊我?guī)兔Γ揖腿プ钄r了一下，然后出現(xiàn)了一點失誤，我最后的記憶是光明圣冕往我頭上砸過去了。”
康拉德拿出了一面雕著綠葉的小銀鏡，遞給了杜安，示意他看看鏡子里的自己。
杜安心里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低頭望向了鏡面，只見鏡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少年，每一個細節(jié)都和自己印象中的面孔一模一樣。
“這是……？”他伸手觸碰到了自己的眉心，在鏡子中看到了一個底部放射狀的扭曲金線花紋。
“這是光明圣冕，杜安，當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光明圣冕和你融為了一體，它認你做主人了。”
杜安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確實有獲得光明圣冕的想法，但是卻怎么也想不到這把居然是這個圣物主動倒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太過順心如意以至于他懷疑背后有詐。
“你現(xiàn)在對光明圣冕了解多少？”康拉德問。
“光明圣冕是光明女神留下的圣物，之前一直收藏在光明神殿，它可以創(chuàng)造賜福，獲得祝福的人可以獲得光明的加護，不但能力會變強，而且還不會因為受到深淵的影響而墮落……”杜安回憶起課本上的描述。
他還聽說光明圣冕的賜福可以驅(qū)除來自深淵的污染，這也是他當時來偷這玩意的原因。
“事實上，自20年前開始，就沒有人能夠利用光明圣冕再次進行賜福，現(xiàn)在它放在凱法利尼亞也只是作為吉祥物作用……但是既然它認了你做主人，我可以肯定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你進行賜福，可是杜安，我在這里，僅作為個人的立場，希望你不要使用光明圣冕。”
杜安的眼睛微微瞪大：“為什么？”
“我一直在懷疑光明圣冕的能力是在逐步減弱的，聽說的在很久之前，光明圣冕的賜福可以覆蓋整個大陸，可是到了800年前，它就只有為一個國家賜福的能力了，而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可以利用它進行賜福。”康拉德娓娓道來：“而且有一個猜測，我本不打算說出去，可是現(xiàn)在拿到光明圣冕的人是你，我覺得你有知道的必要，杜安，你知道800年前墮落的光明神殿祭祀嗎？”
杜安點了點頭，這件事每一個學過歷史的都很清楚，八百多年前，光明神殿最有潛力的祭祀毫無征兆地突然墮落，成為了一個只知道痛苦毀滅的可怕魔物，毀滅了數(shù)個人類城市，死亡人數(shù)達到了數(shù)十萬人，最后被教宗大人和當時的光明圣女帶領(lǐng)著還未離開大陸的有翼族一起聯(lián)合鎮(zhèn)壓。
康拉德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如果說之前問我，誰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墮落的人，那我一定會說是他……他是我見過最溫柔善良的年輕人，無差別熱情地愛著整個世界，愛著全世界的生靈，于是，他在那年被選為了持有光明圣冕為全大陸進行賜福的祭祀。”
那位墮落的祭祀曾經(jīng)持有過光明圣冕？
杜安心里陡然一驚，下意識脫口而出：“難道他的墮落和光明圣冕有關(guān)？”
康拉德并沒有否認：“我只是這么懷疑。世間萬物是公平的，像光明圣冕這么強大的圣物，使用它又將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呢？”
就知道不可能有這么便宜的好事。杜安苦笑了一聲，想起了自己在番外里看到的內(nèi)容，心里一動：“康拉德導師，您有沒有聽說過，光明圣冕是什么時候無法賜福整個大陸的？”
康拉德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說：“具體的時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jù)我所知，七百年前的那次賜福就已經(jīng)是城市范圍的了。”
杜安想起未來的自己，那位魔王曾經(jīng)說過光明圣冕是不完整的！
光明圣冕賜福范圍的變化，是不是就是這個圣物不再完整的表現(xiàn)？
雖然現(xiàn)在不太清楚這個不完整是什么意思……但是畢竟這個東西就在杜安腦袋里藏著，他很難置之度外。
“感覺好不真實。”他伸手摸了摸出現(xiàn)在自己眉心的紋飾，苦笑著說：“我一點也感受不到光明圣冕，更不要說用它來賜福了。”
要是不說光明圣冕有賜福的能力，他差點以為這個圣物就是那個奇奇怪怪的漫畫論壇了。
康拉德笑了：“你也不用太過于緊張，畢竟現(xiàn)在的你也不可能做得到賜福。”
雖然杜安也覺得自己做不到，但是精靈居然說的這么篤定，讓他心里涌上來了一股不服氣：“為什么導師那么肯定我做不到呢？”
精靈哈哈大笑，他拿出了一根樹枝，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杜安的頭：“你還記得我說的那位祭祀嗎？光明圣冕的使用當然是有條件的，你不如猜一猜這個條件是什么？”
杜安回憶了一下康拉德剛剛的話：“溫柔？善良？熱情？”
“不，是愛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靈。”康拉德眨了眨眼：“只有你真的愛著被賜福的生命，才能做到使用光明圣冕賜福哦。”
杜安張開了嘴巴，呆若木雞。
看到他的樣子，康拉德仿佛被很好地娛樂到了，眼中笑意更深。
“康拉德導師，您在開玩笑嗎？”杜安絕望地問。
“當然沒有開玩笑。”康拉德收斂了笑意：“不過出自自己的私心，我并不希望你能成為一個愛著所有人的圣人。”
杜安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康拉德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老師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他拍了拍自己長袍上不存在的灰：“起碼到明天早上都不會有人能見到你，你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明天以后估計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平靜地生活了。”
杜安心有戚戚，一臉悲壯地點了點頭。
送走了康拉德導師，杜安忽然覺得頭頂一重，他伸出手隨意摸上去，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頭頂不知道何時被放上了一根葡萄藤，這一會兒的時間里飛速結(jié)出了一串圓溜溜的紫紅色葡萄。
他的迅速想起了康拉德導師之前似乎摸了一把他的頭頂。
“…………”
雖然精靈確實擅長溝通生命，但是哪有老師往學生頭發(fā)里放葡萄藤的！
杜安憤憤不平地把葡萄拿了下來，剝開一顆放進嘴里，酸甜的汁水帶著果香一瞬間充斥了口腔，他幸福地瞇起了眼。
果然精靈的水果最棒了！
沒人打擾的安靜時光總是過得飛快，隨著皎潔的銀月出現(xiàn)在夜空，杜安悄悄地從枯木之手的床鋪上爬了起來，熟練地給大門上了一層封印。
比起光明圣冕的那么多或真或假的作用，他更擔心的反而是和它融為一體會不會對自己已經(jīng)有的能力產(chǎn)生影響。
杜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黑發(fā)黑眼的半精靈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漸模糊。
黑色的短發(fā)逐漸染上月光一樣的銀白，順著頸側(cè)落到了腰間，清秀的面孔逐漸褪去了平凡，浮現(xiàn)出一種皎如明月的精致清冷。
月色之下，已經(jīng)不見了之前半精靈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擁有漂亮藍色眼眸，銀色長發(fā)，看不到一點人類血統(tǒng)影響的美麗純血精靈。
杜安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精靈。
銀發(fā)精靈隨手把散落的長發(fā)簡單束了起來，拿起了白天康拉德導師留下的小銀鏡，不出意料地在自己的額頭上看到了熟悉的底部放射狀的扭曲金線花紋。
“即使轉(zhuǎn)換了種族，光明圣冕的印記依舊還在嗎？”杜安皺眉嘆了口氣，此時他的聲音也和半精靈時期有著明顯差異，更加清脆動聽。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條連一顆葡萄都不剩的葡萄藤，純血精靈溝通自然的能力顯然要比半精靈強大的多，很快這根藤條就開始發(fā)芽抽枝，開出了白綠色一簇一簇的葡萄花。
用這個葡萄藤做了一個簡易的額飾勉強遮蓋住了眉心的花紋，杜安決定等從枯木之手出去就換一個更靠譜的。
“要趕緊離開學校，去到下城區(qū)，天亮之前應該來得及趕回。”他抬頭看了看時間：“希望那個人不要被這件事嚇到。”
精靈的身影很快融化在了月光下的陰影之中，枯木之手的房間內(nèi)悄無聲息，只有皎潔的月光靜靜注視著這里，很快掩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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