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血污不敢沾其身
豫北古道。
所有魏軍都在自家將軍的帶領下,跪地投降。
從魏庸下令丟棄輜重逃跑后,一直到被王陳攔截,再到現在投降,不過短短三天時間。
這三天,對于投降的魏軍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從趾高氣昂,堵著秦軍不讓出關。
到戰略性撤退,卻被秦軍追著打。
一直到最后,被秦軍圍殲,十五萬魏軍如今竟只剩下八萬余勇。
傷亡、逃跑者高達七萬,七萬吶。
如果這七萬人給任何一個當世名將,都能打出驚天動地的效果出來。
只能說,一將無能,害死三軍。
有一說一。
八萬人跪地投降。
對于蒙武、王賁兩人而言,還是第一次碰到。
蒙武有些難言的興奮,開口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主持如此規模的受降儀式。”
王賁聞言,趕緊糾正和提醒:
“你瘋了,你以為真是你打得這些人投降嗎?”
“不是的,是長安君打崩了他們,你我只是配合作用。”
“還不快快去拜見長安君。請長安君來主持受降儀式。”
正所謂,有其子必有其父,他兒子王離一心追求上進,作為父親的王賁更是如此。
蒙武也是老油條了,聽到這話,趕緊點頭,感激的看向王賁,說:
“王兄提醒的是,我們速速去拜見長安君。”
八萬魏軍,浩浩蕩蕩連綿數十里。
蒙武、王賁兩人命令大軍看住魏軍。
騎馬穿過狹長的古道,來到魏軍隊伍的盡頭。
此時,夕陽僅剩下小半截露在外面。
“馭!”
蒙武、王賁同時停馬。
因為,前面沒路了,只有一座高高的“城墻”,攔在路上。
蒙武和王賁之前還不理解為什么魏軍投降的那么快,那么堅決和徹底。
現在不會了。
看到路盡頭的這座“高墻”,他們所有的疑惑都消失的一干二凈。
內心對魏軍的輕視和鄙夷,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蒙武和王賁失神的望著那里。
兩人背著光,“城墻”迎著光,“城墻”的一切兩人看的清清楚楚。
頭皮發麻,全身顫栗。
那高高壘砌的,不是土石磚塊,是殘肢斷臂,是破碎的尸體。
全是魏軍的尸體。
這“城墻”,或許稱為“尸山”、“尸墻”,要更準確一些。
“尸墻”不斷在動,不是移動,而是很多地方還在蠕動。還有沾滿血污的手和腳盡力的向外抓著空氣,最后無力的停在空中。有些地方還有慘叫和呻吟傳出,血紅色的液體不斷滲出“墻體”,有的直接凍成血紅色的冰錐,有些帶著溫熱匯聚成流,甚至流到蒙武和王賁的坐騎腳下。
漫天的腥味,騷味,臭味,以及,恐懼的味道。
最終都交織成,死亡的味道。
地獄在人間!
在“尸墻”的最高處,在漫天余輝和沖天血光之中,有長長的一排死神持劍駐馬而立。
那是整整一百零三座高大到令人恐懼的“死神”,關鍵是,他們不是廟宇里面的雕像,他們是活著的死神,因為他們腳下的“尸墻”,就是他們編織而成的壯麗史詩,死亡的篇章吟唱在這方天地。
天吶!
怪不得魏軍那么絕望!
跪得那么謙卑和徹底!
任誰處在這般死神吟唱、地獄凝視的絕境之中,都要陷入人性道德的淪喪。
任誰看到回家的路,被死神駐守和封鎖,都要丟掉一切禮義廉恥,跪舔死神的腳趾。
別說這些被死神針對的魏軍,就連蒙武和王賁這兩個跟死神同一陣營的人,都想匍匐跪地祈禱。
哪怕理智告訴他們,死神不會惦記他們的性命,可他們真的怕,發自內心和靈魂深處的害怕。
“是蒙武和王賁兩位將軍嗎?請上來一敘!”王陳的聲音,如同天神一般震顫這方天地。
可對蒙武和王賁兩位而言,這不像是天神的聲音。
而更像是一位端坐在無邊死亡和地獄深處的王座之上的死神之王在呼喚他們,這位神祗掌管生死,這位神祗子在通知他們爬上“尸墻”。
可他們兩慫了,他們真的不敢。
“你們兩在干嘛?要我去請你們上來?”
“你們是將軍!是我大秦的將軍!區區尸體都怕?”
王陳十分不滿意,對這兩個秦軍中堅將領的表現很失望。
“末將,末將這就上來。”
是啊,他們是大秦之將,區區幾萬尸體而已,怕什么!
當年武安君可是有坑殺四十萬,手上有終結百萬性命的記錄。
可是,蒙武和王賁還是心里犯怵。
因為,當年武安君的殺敵場面,好像跟這個,不太一樣。
武安君是好吃好喝,半夜夢中送走,走的時候也是整整齊齊,還厚道的給了土葬。
你長安君,這樣是不是搞得太陰間了些。
王陳沒有讀心術,不知道蒙武和王賁在內心詆毀自己,不然高低得給這兩人上點強度才行。
兩人顫顫巍巍的騎馬而上,他們感覺自己座下寶馬似乎也在腿抖。
他們沒有感覺錯誤,這兩匹寶馬確實在腿抖,因為它們也看到了很多同類的尸體,馬蹄時不時還能踩到馬頭或者馬腿。
物傷其類!生命都恐懼死亡!
生命走向死亡,不可避免。所以,與死亡本身想比,對造成死亡的罪魁禍首,更是覺得恐怖無比。
兩人登上“尸墻”之后,居高臨下的四處看看。
看到滿地的魏軍跪在地上,秦軍團團圍住。
看到“尸墻”兩邊截然不同的場面對比,一邊冬日寂寥,萬籟俱靜,一邊血腥污穢,死氣縈繞。
也看到夕陽在給大地留下最后一絲余輝后,悄然遁去,好似在說,哥到點了,剩下的就交給月亮和星星負責。
當然,最吸引兩人注意的,還是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的一百多尊死神。
“蒙武(王賁)拜見君上!”
兩人對王陳早已沒有任何不敬之心,來到王陳跟前,快速翻身下馬,忍著身體的不適,跪在血污和尸體上面。
“起來吧。”王陳淡淡的說道。
兩人老老實實的磕頭幾次,才起來看著王陳。
卻沒想到,在場所有人,竟只有王陳一身白衣,未有一絲絲染紅。
其他人,血衣結痂!
就連蒙武和王賁自己都因為殺伐而如此。
場面有些詭異!
殺生最多者,血污不敢沾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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