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虛偽
呂不韋看著沿途空無一人,不見一個宮廷宿衛,心生警惕。
“昌平君,宮廷宿衛都去哪里了?為何這一路都沒人把守?”
昌平君此時才感覺到不對,他著急的解釋:“該死,一定有人失職,我記得出來時吩咐他們集中看守這條主干道的。”
呂不韋認真看了看他,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且問你,你一直都在宮內,可曾發現什么異常?”
“除了昨晚突如其來的詭異天象,并無其他異常。”
“那你怎么解釋自己手下的宮廷宿衛不見蹤跡?你是不是被長安君威脅了?”呂不韋步步緊逼的試探。
事態異常,不可不察。
在呂不韋的糾問下,昌平君開始發慌,汗毛根根炸起。
“我很確定我沒被長安君威脅,我都沒見到此人。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手下都不見了,我是不是糊涂了?”
他感覺自己的記憶混亂了。
“不對,相國大人,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掩日跟我說過,大王的寢殿被三個神秘女人守護著,他靠近不了。”
“嗯?你怎么不早說?”
“我以為他在說胡話。因為他當時說話顛三倒四的。”
“顛三倒四?就跟你現在一樣?”
“這……還真是的。”
此刻的昌平君,表情跟之前掩日的表情如出一轍。
茫然,不知所措。
“他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什么時候?我也不記得了啊,感覺就是剛才,但我不確定了。”
“算了,掩日在哪?”
“我也不知道。”
而此時,秦王的寢殿已經就在眼前。
看著那座宮殿門窗緊閉,毫無動靜。
呂不韋徹底人麻了。
他哪里還不知道,自己這邊已經被人算計。
“昌平君,去把宮廷宿衛找到,速將他們全部調過來,我們可能要搏命了。”
“出什么事了嗎?”
“事情有變。我們遭人算計了。”
“誰敢?!”
“應該不是大王,大王的身體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就算還沒死,也不能做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長安君了。”
“怎么可能?眾目睽睽之下,他怎么進入王宮?”
“不清楚,但此人詭異莫名,在他身上發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而且,你的記憶應該是被他,或者他手下的高手篡改了。”
“記憶……被篡改了。”
昌平君如墜冰窖。
“當然,你不是說政公子和甘羅那些人都在里面嗎?為什么毫無動靜?”
“……”
昌平君無話可說,他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了。
“行了,事已至此,就按照我說的做,快去。”
呂不韋沒心情計較他的過失,一臉沉重。
因為,從此刻起,就是真正的政變了。
成,就是新王登基。
敗,就是謀反失敗。
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的。
昌平君不敢耽誤,他也想到了這一茬。
“你持我的手令,讓樊於期放棄宮門,將所有衛士全部調來我這里。要快!”
“諾!”
一個親信,迅速領命而去。
百官不明所以,但看著呂不韋一臉嚴肅和沉重,也不敢多說什么。
很快,樊於期就帶著烏泱泱一大群衛士來了。
樊於期沒有多問,持刀守在呂不韋身邊。
既然丞相都已經要求他放棄宮門,集結兵馬到這個地方,足以說明事態危急。
呂不韋對著樊於期點了點頭。
看著數百名裝備精良的衛士集結于此,他心中有了一些底氣。
又過了一些時間,昌平君也帶著數百名宮廷宿衛趕到。
呂不韋底氣更甚。
如此一來,在這小小王宮之中,他手上就有上千名精銳,足以應付一切,哪怕對方有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也無懼矣。
自忖立于不敗之地的呂不韋,心情有些好轉
有了閑心思,他就好奇的問:
“清楚了嗎?宮廷宿衛之前全去哪里了?”
“他們說,是我下令讓他們去指揮所集合了。可我完全沒有印象。”
“現在看來,你不僅記憶被篡改,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被控制了。”
“那他為什么放我出來,這不是給我機會反擊嗎?”
“放你出來,無非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
身后百官聽到,一片嘩然。
有人甚至嚷嚷著要退出,說什么跟著吆喝沒問題,想要他們跟著打逆風局,近乎于謀反,不行!
“閉嘴。”
樊於期怒目拔刀。
“不必跟這些人浪費精力,我們的敵人在那里。”
呂不韋指著秦王寢殿。
“我們要攻進去嗎?”
“先不急。”
呂不韋朝前走了幾步,朝著房間里面喊:
“長安君,你在里面嗎?”
“在的。”
王陳打開門,施施然地走了出來,面帶微笑的看著身穿喪服的百官,以及不明所以的衛士和宿衛。
“你只有一個人嗎?讓你的同伙都出來吧。”
“相國不必試探了,父王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長安君真是藝高人膽大,本相佩服。”
“彼此彼此,相國不也是狗膽包天嗎?”
呂不韋臉色一沉,不悅的說:“長安君,本相勸你謹言慎行。”
王陳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宮廷宿衛和宮門衛士。
“將士們,你們是大秦的兵,不是某個將軍或者某個官員的私人武裝,難道你們也要跟著這些違逆之徒造反不成?只要你們放下兵器,自動退出這里,我長安君保證,既往不咎。”
上千名宿衛、衛士猶豫不決。
他們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一切行動都是聽從自己將軍指揮。
將軍讓往哪,他們就往哪。
可是,長安君的話,由不得他們不信。
宮內誰不知道,長安君最受大王寵愛。
“妖言惑眾!我們是勤王護駕,不是謀反。而且按照軍規,你們必須服從昌平君、樊將軍的將令,只要秦王沒有下旨撤掉他們,他兩就是你們的頂頭上司。”
呂不韋的話直指士卒內心。
軍令如山,按令而行的代價遠小于違抗軍令。
于是,宿衛、衛士便都堅定立場,舉著武器虎視眈眈的看著王陳。
王陳見好言勸不動,那后面就勿謂言之不預也。
“你們呢?你們身為朝廷命官,也要跟著這些野心分子胡作非為嗎?”
王陳望著百官。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低下頭不發一言。
“長安君不要枉費心思了。你千方百計潛入王宮,又使用妖法控制了昌平君,不就是想將我們都引過來嗎?現在我們都來了,你有什么招就都使出來吧。”呂不韋自信的說。
王陳搖頭一笑,說:“相國多慮,我招都使完了,現在就等結果。”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讓開一點,我們要為先王發喪。”
王陳聽話照做,讓開身位:“相國如此熱情,那就請進吧。我絕無阻擋的意思。”
“難道里面有圈套?”
“放心,我以長安君的名義擔保,里面沒有圈套,只是里面的情況,跟相國你想的出入比較大,希望你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莫要做無謂的掙扎就行了。”
呂不韋看了王陳一會,想不出所以然來,便說:“長安君,政公子即將繼承秦國大統,希望你不要做螳臂當車的事情,好好配合。”
“呂相國,你就那么確定父王已經仙去了么?”
呂不韋冷笑不答。
秦王的身體是他呂不韋一手造成,他不確定誰確定。
秦王就算不死,也是氣若游絲,跟死了有何區別?
不再猶豫,呂不韋帶人直接闖了進去。
屋外天已大亮。
可屋內由于窗戶緊閉,只有大門剛剛打開,顯得昏暗許多。
呂不韋等人,剛一進來還不適應里面的光線。
待到眼睛能看清之后,個個瞳孔放大,不知所措。
只見秦王嬴異人氣定神閑的跪坐在中堂位置。
他手上還端著一個酒樽,就像是在欣賞什么有趣的劇目一樣,優哉游哉的看著呂不韋、昌平君和樊於期。
這給呂不韋他們的感覺就是,他在看猴子玩雜耍。
寢殿畢竟不是朝堂議事的地方,地方只有那么大,能進來的人,只有少數。
落在后面的官員只能被堵在門外,努力的墊著腳尖,想看里面什么情況。
他們看到進去的人,一進一個不吱聲,心里就像是有貓爪在撓一樣,好奇的問:
“怎么了?進去的人說話呀,發生什么事了嗎?”
可惜,里面的人沒有人有心思回他。
很快,一道對于百官而言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們一個個披麻戴孝的,這么希望孤駕崩啊。”
“臣不敢,臣該死。”
寢殿里面的官員面若死灰,紛紛跪在地上,拼命叩頭。
很快,他們就頭破血流,可沒人敢停下來。
唯有呂不韋、昌平君、樊於期三個主謀站在堂中,顯得格外突兀。
只聽,秦王嬴異人繼續促狹的追問大家:
“不敢?那你們穿成這樣是什么意思?總不能是你們家里都死了人吧。”
“跟我們無關吶大王。”
“我們也是受人指使。”
“是相國大人,不,是呂不韋這個違逆分子攛掇百官身穿喪服的。”
“對,都是呂不韋指使的,我們也是被蒙騙在鼓里。”
“請大王明鑒!”*n
呂不韋身體晃了晃,被樊於期扶住。
秦王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譏諷的笑了笑,繼續糾問百官。
“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是呂不韋跟你們透露口風,說孤已經駕崩了是嗎?”
“是這樣!”
“千真萬確!”
“大王明鑒!”
秦王轉向呂不韋問:“相國,你就這么確定孤會死?”
呂不韋沒有說話,樊於期緊了緊手中的刀。
秦王苦澀的笑了笑:“不過也對,你們幾家聯合起來,確實可以無聲無息的要孤的命。”
呂不韋終于開口:“你真的沒事?還是在強撐著騙我們?”
“你都死到臨頭了,還不老實嗎?”
呂不韋死死的盯著秦王,審視了許久,不得不接受秦王身體沒事的現實。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你病的那么嚴重,為什么突然就沒事了?還是說你一直在演戲。”
如果不弄清楚失敗的原因,呂不韋覺得自己會死不瞑目。
“你到現在還說孤是得病嗎?呂不韋,到現在了,我們就開誠布公吧。藏著掖著,你不舒服孤也不舒服。”
呂不韋臉色陰沉至極,但還是點了點頭。
“直說吧,你,趙姬、昌平君、樊於期,還有華陽太后,是不是對孤下毒了。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確實如此。”呂不韋回道。
百官嚇得臉色蒼白,恨不得自己聾了,于是更加拼命的叩頭,有幾個已經暈了過去。
“那好,我明確的跟你說,昨天我確實已經快要死了,如果沒有成蹻,你們此刻已經成功了。”
“那么嚴重的情況,是長安君救的?難道他能起死回生不成?”
“我也不懂,但確實是他所救。”秦王有一些驕傲。
呂不韋無語至極,喃喃的說:“匪夷所思,非戰之過也。”
“你是我的肱股之臣,孤能有今日之王位,多虧了你的支持和幫扶。孤原以為,我們君臣二人,會在史書上留下一段千古佳話的。”
“你為什么不死呢,你要是死了,千古佳話不照樣流傳嗎?”
“哈哈哈,呂不韋果然還是呂不韋,在任何時候都是利益為先。能跟我說說,你這么做的原因是政兒么?”
“何必如此虛偽。風言風語傳得滿天下,難道還要我念給你聽不成,”
“是啊,整個天下都知道真相,只有我一廂情愿。誰讓她曾是我最愛的女人。”
“異人,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天真一點沒變,虛偽倒是更甚從前了。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歡她,為什么任由她們母子呆在趙國被人整整欺負了九年,你不管不問。更虛偽的是,你為什么偏愛長安君,難道不是因為你也在懷疑么?”
秦王不以為意,悠閑的給自己到了一樽酒。
“一切都過去了,呂不韋,以后你不再是秦國的相國,我也不想做秦國的國王。這個王位交給更配得上的人。”
“長安君?”
“當然是他。”
“你準備怎么處置我們?”
“問下一任秦王吧,不過,你呂不韋畢竟有大功于我,有大功于秦,我會盡力保你一命。”
“真是虛偽。信你,我還不如自救。”
“別掙扎了,沒用的,信我還有可能保住一命。一意孤行必死無疑。你根本不明白自己面對的對手有多么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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