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云山，千機洞口。

        一個弱冠少年正在練劍，一男子坐在旁邊的一塊青石上看著，周圍有桃花悠悠飄落。

        少年練的劍法，平平無奇，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基礎劍式。可是這在他手里，卻偏偏顯現出一種極為玄妙的意味。

        “瑾塵！”

        男子喚道。

        少年聞聲停下劍，回過頭。

        這一回頭，好似周圍飄落的桃花都靜止了。少年的面容，當真是無可挑剔。鳳眸微挑，鼻正唇薄，斜眉似劍，目若含星，天生得俊逸脫俗，貌勝潘安。

        男子笑了笑，“劍練得不錯。”

        少年嘴角微勾。

        他叫姬瑾塵，這男子叫姬軒，是他父親。

        “爹要出一趟遠門。好好修煉，也別忘下功課。你是個自律的孩子……”

        姬瑾塵有些奇怪，爹怎么會突然說這么多話。

        姬軒深深看了姬瑾塵一眼，踏空而去。

        姬瑾塵有一種難說的感覺。他也定定地站在那，看著姬軒遠去的背影。

        他天生就很少說話，沉默寡言是他的性格。長這么大，從未變過。

        姬瑾塵看了看手里的劍，默默將它收入了劍鞘，而后轉身向千機洞內走去。

        造這千機洞的人也是土豪，長長的洞道中，一路上都是鮫油作燈，明珠點綴。

        姬瑾塵回到洞中，放下劍，拿起書看著。但越看他越靜不下心來。

        ……

        山下，一個蒙面人冷冷笑道：

        “呵呵，果然下山了！你出了凌云山，就死定了！”

        隱云山不是一座孤山，它在凌云山脈深處。但它在世人眼里，卻是一座虛無縹緲的仙山。因為它在歷史上真實出現過，但又沒有人見到過，慢慢這隱山云自然也就成了“仙山”了。還有傳言說隱云山是仙人的居處，還有人說隱云山自己會飛。不過這些都是傳言，唬人的噱頭罷了。如若不然，姬瑾塵豈不成了“仙人”？

        一恍一個月就過去了，春天己至許久，天氣愈發暖和了。

        不過，姬瑾塵心卻越發不安。

        “爹怎么還不回來？”姬瑾塵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天邊。

        姬軒以往下山在一個月之內就會回來的，可如今這么久都不回來，他放心不下了。

        他嘆了口氣，拾起長劍，披上一件黑色外套，就趕忙朝山下而去。

        可剛行到山腳，就聽見乒乒乓乓的打斗聲。

        姬瑾塵頓感不妙，飛身向打斗處而去。

        只見姬軒渾身是血，正與一群黑衣人打斗。黑衣人都蒙著面，看不到面容。他且戰且退，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姬瑾塵忙拔出長劍，一劍刺向正與姬軒打斗的黑衣人首領。  

        那首領不屑冷笑，后讓一步，避過了這一招。姬軒見姬瑾塵來了，厲聲喝道：

        “你來干什么！快走！”

        姬瑾塵見此又怎能離開？他飛身又刺向黑衣人橫骨。黑衣人一拳打在他長劍的劍脊上，將他劍刃擊偏，一股陰冷之氣瞬間沿著長劍將姬瑾塵手臂凍住。他縱有真氣護體，也感覺寒冷無比，如墜冰窟。

        黑衣人正想解決了他，姬軒卻又一劍朝那黑衣人刳來，劍氣激起冽冽罡風，黑衣人不得不回身來防。兩人就和黑衣人這么打了幾十個回合，可姬軒已是重傷，還被一群人圍攻，此時已是不支。姬軒也自知今日必死無疑，便搏命一擊，一劍向黑衣人心口刺去。黑衣人始料未及，被一劍刺中心口。黑衣人見心口中劍，卻不見絲毫慌張，伸出手一掌將姬軒擊飛。

        姬軒被打得口吐鮮血，雖然震驚，但反應極快，借他掌力帶上姬瑾塵加速向山上而去。

        黑衣人拔出扎在胸口的寶劍，帶上人追了上去。眼見姬軒就要進山了，黑衣人眼睛微瞇，信手彈出兩針。

        姬軒失血過多，沒看清這一擊，姬瑾塵倒是看得清楚。一針為銅制，一針為鐵制。

        他來不及多說，只提劍擋下這針。不想這長劍剛擊飛鐵針便斷作兩段，銅針沒有擋下，徑直扎中了姬軒。

        姬瑾塵只好暗自祈禱這針沒什么特殊之處。此時卻覺肩上一沉，回頭看去只見姬軒已經疼暈了過去。只見姬軒臉色充血痛紅，雙眼緊閉。姬瑾塵在千機洞內學過醫術，見此就知是那針上帶了火毒。他暗暗咒罵，但此時黑衣人已經趕上他們，截斷了他回山的路，他來不及多想，背起姬軒轉頭向一森林投去。

        那黑衣人一揮手，喝道：

        “追！”

        姬瑾塵背看姬軒在森林里不知行了多久，見沒人追上，才停了下來，檢查起姬軒的情況。

        他先將銅針拔出，檢查了一下姬軒體內的傷勢。這一看屬實嚇了他一跳。內臟破碎，火毒正在侵蝕他的內里，胸腔於血，內氣亂竄，神魂破碎，簡直是差到了極點。姬軒現在就像一個瓷娃娃，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碎掉。這樣的傷勢，就是有還魂丹，也無濟于事了。

        姬瑾塵愣愣地抱著姬軒，痛苦萬分。

        “瑾……塵。”這個時候，姬軒竟然醒了。

        “爹……”姬瑾塵清冷的聲音里帶著一抹難以讓人查覺的痛苦。

        “拿上……這個盒子，危急時……再，打開。去……滄，山。”說罷，姬軒掏向了懷里，可還沒掏出什么就永遠地閉上了眼。

        姬瑾塵手指慢慢地探向姬軒的鼻息，已經沒了氣息。他又不死心地查看他的脈搏，可惜，什么都沒有。

        姬瑾塵第一次感到這么痛苦，可惜，他沒有淚。他從小就沒哭過，一次也沒有。他攥緊拳頭，青筋根根爆起，用嘶啞的聲音低吼道：

        “我姬瑾塵，誓報此仇！”

        回首西山月又斜，天涯孤客真難度！寂靜的山林里，響起樹葉摩擦的沙沙聲，似乎在回應這個悲傷的誓言。

        他輕輕摘下姬軒的隨身玉佩，帶在身上，又掏出姬軒懷里的盒子，揣在懷里。最后把姬軒的尸體藏在一個大樹洞里，填上土，最后用一塊大石倚在樹洞旁。對著大樹拜了四首，才起身離去。

        很快，后面的追兵沿著斷斷續續的血跡追到這里，那個領頭的黑衣人發話了：

        “分頭找！”

        其它黑衣人稱諾后都各自找了起來。

        那黑衣人將手中的長劍橫起，仔細地端詳著，喃喃道：“破圖。快了，就快了。”

        他手里這把劍就叫破圖。破圖是一把長劍，就是姬軒刺他的那把，如今到了他手里。劍身略寬，但又不是一把闊劍。長三尺七寸九分。劍肩處刻道：

        百兵之君，萬劍之主。三尺七寸，號曰破圖。神魔皆泣，萬鬼臣服！

        劍墎刻有兩字，呈金色。可能是一種古體字吧，并不認得。

        黑衣人又收起破圖劍，找起姬瑾塵來。

        姬瑾塵一路疾行，凌云山脈這么大，他只碰上了兩個，都被他解決了。可惜他在這兩個黑衣人身上翻了許久，還是什么都沒找到。

        夜幕降臨，姬瑾塵出了凌云山脈。仍不敢松泄。他牢牢記住姬軒的話，打算天亮就去客棧聽聽這世界上的基本情況，滄山在哪里。

        姬瑾塵看了看天，這就是山外的夜空啊！星星點點的星辰分外明亮，璨燦的星空分外美麗。深春的夜晚仍有些許涼意，再配上這美好的夜空，又讓姬瑾塵感到幾分疲憊。

        次日，天還未亮，姬瑾塵就又起身趕路了。他站起身，卻多了幾分茫然。如今，他又該身向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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