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連夜也是神通廣大，只那么揮一揮手，昏迷的幾人便都消失不見。

        “鄒大哥這是……”

        “哈哈哈，姬賢弟不必對我懷有戒心。我只是送他們先回我的住所罷了。”

        姬瑾塵點點頭。

        鄒連夜所謂的住所不過是一間竹屋，雖有些簡陋，但卻清幽寬敞。

        “姬賢弟戒心倒是重的很。”鄒連夜嘆道。

        姬瑾塵正盤坐修煉恢復元氣，見他這么說，自覺尷尬，沒有接茬。

        “我當初都沒這么大戒心。”鄒連夜坐在姬瑾塵身旁感慨道“不過謹慎點也好，以免……誤入歧途，后悔終身。”

        姬瑾塵有些失神。

        他也曾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啊……

        這一失神，體內真氣頓時有些躁動錯亂。姬瑾塵忙收回心思，屏息凝神梳理真氣。

        “我終究不是神，看不破啊……天定之子，怎又會是變數……”鄒連夜喃喃道，似是夢中的囈語。

        “主人，秦浩醒了。”一個仆人走過來道。

        “噢……走，走，帶路。”鄒連夜似乎有些激動，忙站起身往外走。

        “失陪了。”那仆人坐了個揖，也退出房去。

        姬瑾塵睜開眼，悄悄走下榻，跟了出去。

        “這位公子有何事？”一仆人早守在門外，見狀，忙走上來問道。

        “無事。”姬瑾塵只好轉身回房。

        “那還請公子好好休息。”仆人順手帶上了門。

        “就是你……救了我們？”秦浩正斜倚在竹榻上，把玩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把玩上一圈，便啃上一口，似乎極為愜意。

        “像，太像了，這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鄒連夜用自己都快聽不到的聲音低低的說著，聲音沙啞。

        “看你年紀也不大，沒想到身懷絕技啊!”秦浩又咬了一口蘋果。

        “我……都二百四十一歲了。這歲數，都是你爺爺輩的了。”鄒連夜笑了。

        “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秦浩不以為然。

        “你叫什么？改日必請你喝好酒。”秦浩將那蘋果囫圇啃了幾口，放在了桌子上。

        鄒連夜頓住了“……”

        “說啊。”秦浩抬起頭，這人真怪。

        “鄒……連夜。”

        “鄒……”秦浩笑了，“巧了，南越的狗皇帝也姓鄒。”

        “大衍陰陽，無極太一。首修天數，號曰鄒越……孩子，放下吧。”鄒連夜顫抖著說。

        “你是什么人？”秦浩一翻身坐起來，身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鄒連夜走上去看著秦浩“孩子，你……”

        “你是說客？”秦浩異常的冷靜。

        “我不是說客……”鄒連夜解釋道“有些事情……”

        “我只知道他是一個殺妻棄子的瘋子，王八蛋!”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造孽啊……”鄒連夜不敢看秦浩的眼睛。

        “趕緊滾……我不想再聽到這件事!”秦浩瘋狂的將竹桌子上的碗碟一把掃到地上。

        鄒連夜緩緩轉過身，低著頭慢慢的走了。

        秦浩楞楞地看著自己的手，緩緩躺下。抓過一旁的被子蒙在頭上，眼角的淚止不住流了下來。哪還有平時玩世不恭的模樣。

        第二天早上，夢烏和冷紫也醒了。秦浩便吵著要離開。一會都不愿意多待。鄒連夜只好送他們離去。

        “這里是符蘊谷，傳說是符圣洗墨之地。再往前走，便是萬里魔窟離患城了。”鄒連夜介紹道。

        姬瑾塵點點頭，往前一看。果然，已經有了離患城的影子。秦浩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似乎打不起精神來。

        “我只得送各位到這里了。相逢一場，我也沒什么拿的出手的東西，只粗通易術。便贈幾位一卦，如何？”鄒連夜微瞟了一眼秦浩。

        也不管幾人聽沒聽，自顧自伸出手來掐算道：

        “我就給你們算算前程吧。”

        “我這有一副卦歌，且聽好：

        “天生神玉入凡間，一夢千年終不還

          浩然正氣隨風去，公子如玉性安然

          浪子回頭金不換，鴰落花前護平安

          雙人垂釣碧溪上，獨守空庭望君還

          命里有數終須記，莫待無花悔當年。”

        后世感嘆命運難改，世事無常，將這詩改編道：

        神玉蕭離一寸寒，不著塵埃已入凡

        鐘鼓不鳴數千年，只疑忘塵不復還

        浩然正氣隨風去，公子如玉性安然

        金令本為天上女，墜入人世得良緣

        隕仙化魔雖不悔，也嘆輕狂是少年

        浪子回頭金不換，鴰落花前護平安

        雙人垂釣碧溪上，日日盼君怎無緣

        枯竹為誰隨流水，煙消云散護人間

        默默殷辛輪回眼，九龍盤旋繞黃泉

        混沌有道生傳奇，三界仙緣訴不完

        “你這個人，有話好好說便是。莫信口編個詩就來糊弄我們。”秦浩可不想聽他扯了，只想早點離開這里。

        鄒連夜嘆道“你當我是神仙不成？這卦象和現實差距又豈是一星半點？我看你們這一生，要說最準的，只有這一副卦歌了。”

        “那就多謝鄒大哥了。”

        “切記，切記，命里有時終須記，莫待無花悔當年啊，這才是最重要的……快走吧……”鄒連夜扭過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姬瑾塵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鄒連夜才轉過頭，長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下人問道：“主人，您神機妙算，既已看破將來，何不如實相告呢？”

        “當初的談天衍已經死去，作為茍延殘喘的鄒連夜，我沒辦法那樣做。”

        沉默了很久，下人看著遠處離患城，眼里閃過一絲懷念，又問道：

        “真的不回去看看嗎？”

        鄒連夜呵斥道：“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休得再要提起!”

        仆人一個激靈，不敢說話了。

        見了仆人的樣子，鄒連夜搖了搖頭“哎……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還清我的罪孽……”

        一主一仆，遠遠望著離患城，不知在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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