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寶寶還沒進屋，就聽到里面傳來老人氣勢十足的怒吼：“都滾，今天誰也不見！”

        陳水笙趕緊跟傅寶寶道歉：“不好意思啊美女，老爺子最近心情不好。我們這一片要拆遷，見天有人過來讓老爺子點頭，煩人。”

        末了沖里面喊：“不是那些人，爺爺，一個小美女找你。”

        進屋，就見一個老人系著圍裙，戴著老花鏡，手里拿了一把小號的刻刀，正在雕一尊觀音像。

        “誰啊？”

        “就你以前那個國際友人，叫什么恩的，人家學生來看您了。”

        “布萊恩？”

        傅寶寶趕緊上前，甜甜一笑：“是，布萊恩教授是我老師，陳師傅您好，我叫傅寶寶。

        “美女你叫寶寶啊，好名字。”陳水笙笑得跟個憨憨似的，一旁的霍凌簡直想把他眼珠子摳出來。

        老爺子的視線落在傅寶寶臉上，手里的刻刀卻沒有放下，“他還活著啊？”

        “老師身體很好，就是一直很掛念您。”

        “呵。”

        老爺子嗤了一聲，繼續埋頭手上的工作了。

        傅寶寶一愣，這跟老師說的不一樣啊，老師說當年兩人是知己，關系非常好。

        陳水笙壓低聲音解釋：“你老師回去后就換了電話號碼，也不告訴老爺子一聲，老爺子小氣，一直生氣呢。”

        傅寶寶恍然大悟，趕緊解釋：“陳師傅，老師當年出了一次車禍，中間有一段記憶永遠丟了，您的聯系方式也丟了。不過他記得您，也記得您的識玉坊。只是她現在年紀也大了，只能由我代替他過來看看您。”

        陳師傅的表情稍微緩了一些，不過這些有手藝的老人家性子都比較古怪，就算心里動容了面上依舊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我有什么好看的，估計暫時也死不了。”

        傅寶寶：“……”

        倔老頭她還真沒見過，不過沒事，她從小嘴甜，哄人最在行了。

        “陳師傅您這尊觀音是什么觀音啊，我知道觀音也分很多種，只是我一般都只是在圖片上看到過，一直分不清。”

        她湊近了一些，“這塊料不錯，陳師傅您的觀音為什么看起來慈眉目山的，眼睛里看著就裝滿了慈悲。我雕的觀音卻很呆板，沒有靈魂。”

        陳師傅看她一眼：“你們洋學生也雕觀音？”

        傅寶寶：“我只是在國外求學，骨子里還是華國人啊。而且我特別崇拜我們自己的神話和歷史，想把我們自己的東西融進玉雕里面。老師說我現在手上功夫是有了，但是雕出來的東西缺少靈魂和故事。這一次回國，我就是專程來找故事的。”

        說話的時候傅寶寶已經下意識穿上了圍裙，又拿起了一旁的袖套戴上，眼睛盯著陳師傅的動作，適時遞上去一把更小號的刻刀。

        陳水笙拐了霍凌一下：“寶寶真是雕那玩意兒的啊？我看她細皮嫩肉的，怎么可以干這種粗活呢？”

        霍凌深吸一口氣：“你懂什么你個土包子。”

        其實他想罵臭流氓的，還寶寶，寶寶是你叫的？

        “哥不跟你一般見識。”陳水笙嘖嘖：“剛才我還以為寶寶是哪來逇電影明星呢，真好看。”

        “我女朋友，謝謝。”霍凌再一次強調。

        陳水笙終于把視線落在霍凌身上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別嘴硬了，從你們進門我就確定了，寶寶根本就不是你女朋友。”

        霍凌：“……”可不可以打人？“你怎么看出來的？”

        “我要是有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時時刻刻黏著她。你瞅瞅你，寶寶都不給你拉手，還女朋友，你夢里的女朋友吧？”

        霍凌：“……”

        陳水笙又拍拍他的肩膀：“咱們公平競爭啊。”

        霍凌甩開他的手：“就你？還公平競爭？你家沒鏡子嗎，沒鏡子院子里不是有口井？你知道我在寶寶身邊多少年了嗎？我們從小學一年級就認識了好嗎？”

        “哇！”陳水笙震驚了：“認識這么多年都沒把寶寶追到手，你說你也太沒用了。兄弟，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判斷，你呢，這輩子肯定是沒戲了，別難過啊。”

        霍凌：“……”

        也不知道傅寶寶是怎么聊的，反正聊到最后兩人成功蹭到了一頓午飯。

        “陳師傅，我準備在燕城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您能讓我在這跟您學藝嗎？”傅寶寶笑瞇瞇的送上剛泡上的熱茶。

        老爺子有心埋汰她幾句，但是對上這張笑臉實在說不出口。

        而且經過上午的觀察，這小姑娘手上確實有工夫。小手白白嫩嫩的，掌心和手指頭上的繭子卻不少，一看就是沒少下功夫。

        不過老爺子還是狠心拒絕了：“我們這行的手藝也不是隨便外傳的，你在這玩兩天可以，想跟著學藝就免了，除非你拜師。”

        陳水笙一聽，急了，傅寶寶要是拜師那不就是他小師姑了？

        小師姑可是長輩，那他這剛剛沸騰的滿腔熱情可怎么辦？

        “爺爺，拜什么師啊，你跟布萊恩關系那么好，就當順手幫他教教學生得了。”

        老爺子瞪過來：“你知道個屁，行有行規，咱們的看家本事是隨便外傳的？”

        陳水笙撇嘴：“還看家本事呢，現在有幾個人愿意學這個？人家寶寶想學你就教幾下得了，還拜師，臭規矩多。”

        老爺子直接把手里的煙斗砸了過去：“臭小子你說什么東西？”

        可惜沒打著，陳水笙熟練的躲開了。快三十歲的人了，整天沒事就逗老頭玩兒，美其名曰幫老頭活動筋骨免得腦梗。

        陳師傅有點惱羞成怒：“這行是苦差事，干的人是不多。但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壞，我們這些手藝都是寶貝。你想學就拜師，否則免談。”

        傅寶寶趕緊道：“我本來就是想跟您拜師的，我老師總跟我提起您，說像您這種老師傅的手才是藝術的瑰寶，藝術的傳承也是一件相當嚴肅的事。”

        老爺子有點意外：“你真的愿意拜師？”

        他以為現在的年輕人都很反感他們老一輩的規矩，說太老套，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愿意拜師。

        傅寶寶是個會來事的，立刻就端了茶杯跪了下去：“師父在上，請喝茶。”

        這都是布萊恩教授教的，說陳師傅就吃這一套。

        老爺子果然樂開了，哈哈笑著接過了茶杯。

        一旁的陳水笙完全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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