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識卻知情深緣淺
正值初春,回暖暫寒之際。西蜀薛將軍府上白紫玉蘭花已經開了各半。不過此時將軍府的棋室內,薛寒少將軍卻沒有一點閑暇觀賞窗外的景色。只見他如墨江一般的眉緊促著,連帶一雙灝空星眼也變得細長而深邃。薛寒手中的棋子被他修長的手指夾的有些水霧,仍然沒有被落下,看來是被這眼前的棋局弄的有些躊蹴。那神態雖說被譽為斬神將軍,現下沒有樹冠,黑絲就那樣有些隨意的披著,配著淺灰的外衣,美是絕美的,竟還有點似神似仙的感覺,風姿特秀。
而他的對面,一個約莫16,7的小姑娘,面容并不出眾,看起來身高也不夠修長,只是一雙眼睛清澈的像古潭仙泉。衣著青色外掛卻配了件紫色圍脖,有些想附庸風雅又顯富貴的可笑搭配倒像是府邸的小丫鬟東施效顰的模樣。
此時的她并不關注棋盤,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薛寒。心里想著:‘薛寒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剛才是不是自己又下的過頭了,讓薛寒為難至此。雖然薛寒為難的樣子也好看,但如果真對我生氣了就不好了,我怎么也要悄悄的讓他轉勝才好。’林碧的心不在焉被薛寒看在眼里,這的確讓他臉色有了慍色。怎么說來他也是當朝頗有盛名的少將軍,大大小小的戰局也是運籌帷幄鮮有敗北。為何獨獨對上這林小丫頭的棋局總是有種被牽著走的挫敗感。而且林碧總是不用心下棋,簡直有些受辱的感覺。
兩人各懷心思之時,將軍府門口一匹黑色駿馬停落。從馬身上飛旋而下的是一個著淡紅外衣的年輕少年,面龐俊秀且眉眼還與薛寒有些相似,只是少了那般深邃和捉摸不透。來人正是薛府二公子,人稱玉面將軍的薛翼。雖說兄弟二人常同上戰場殺敵,但性格卻迥異。薛翼旋身下馬,兩根緋紅色的錦帶迎風而上,爭著滑過臉頰,配著陽光,襯著那叫“皎如玉樹臨風前”。惹得府門前一片騷動。
薛翼倒也習以為常,把馬鞭扔給下屬,直直的奔著府里棋室去了。也沒敲門便推門而入,見到哥哥薛寒的神情也就知道個大概局勢。微微嘆口氣大聲道:“寒哥怎么又在跟著矮冬瓜下棋,老爹還等著你去推演沙盤了”。
那一頭薛寒像是沒聽見,繼續思索著落子之位。反倒是林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震得有些不堪。林碧自知自己樣貌平庸,身高也比尋常女子矮上半頭。要不是自己的爹爹在西蜀頗有清廉的名聲,又怎么能見上這享譽皇都、陌上如玉的兩位少將軍。
三年前薛旗老將軍帶著御令而來,勢必收付西蜀邊陲被蠡人數年偷襲所得的疆土,后來才發現情況并非起初想的那樣簡單。西蜀平原本富饒,周邊群山險峻,易守難攻,失去的疆土面積不大卻極為分散,地勢還復雜。常年的交際,蠡人和漢人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更有匪類和貪官污吏攪和在其中,戰時變得綿長。偏偏百姓還不買賬,大多不想為著連糧食都種不出幾顆的邊陲之地而使自己卷入戰火,因此這仗打得憋屈。
好在林碧的父親林越在蜀地清流為官,受到百姓愛戴。他自接到御令之時便全心輔佐薛將軍的部署,做了許多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也是毫無怨言。林碧母親王氏一族是西蜀絲綢大商賈,也為這西蜀戰事拿出錢財撫恤安慰,才讓當地百姓和士兵逐漸擁護了薛家軍。他們的女兒林碧,也是托了雙親的福,才與薛家兩位公子熟識起來。可能是繼承了自己外公王稄的經商頭腦,從小對棋弈特別有天賦,自12歲起就幾乎殺遍西蜀無敵手了。
薛翼見自己的喊聲著實驚著了林碧,又覺得有些不該。雖然自己喜好天仙的長相,也不能對其實善良的林碧太過苛刻,畢竟長得丑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剛想著開口道歉,卻聽薛寒低沉的說了一句:“凌兒理他作甚,專心下棋可否?”林碧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其實本也不是那么不堪,卻被薛翼這么直直的戳了心骨,還讓薛寒當著面的聽去。一時自卑作祟,有些羞惱:“薛翼哥哥今天倒是趕早,我知道軍令都是旗都督用飛羽令傳來,不知何時變成了您的雞毛令箭,不會是又看上了哪家閣主的姐姐,誆騙寒哥哥替你去軍帳執勤”。
薛翼聽見林碧的譏諷,頓時沒有了之前的可憐之心。
“我寒哥那是皇都出了名的謙謙君子,仰慕他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多了去了。偏偏被你這小妮子用這縱橫之術迷住,除了軍營就是這棋室,你這莫不是要打算就這樣耽誤他一輩子吧”。
聽了這話,林碧頓時如冰水澆腦。雖然自己的確貪戀薛寒絕世容顏,更是鐘情他年紀輕輕胸中溝壑,但也沒生出什么霸占之意。只是欣慰老天憐愛,給了她超越旁人的棋藝,縱然不能一生知己,但求多陪一時也好。被薛翼這么一說,變得如此下作。
原來外表配不上,在旁人眼里就是那么不堪。于是,林碧嘆口氣,有些幽幽的回答道:“二公子說的是,我自知不是什么東都妙姬,但是人美就是神仙眷侶,貌丑就是霸占耽誤這樣的定論是不是太不公平。都說君子多謙仁,如今看來卻也只是動容貌,失了出辭氣!
“好你個林小妮,對寒哥你就溫柔癡笑,對我你就伶牙俐齒,又用那饒人的古文欺我……”薛翼正想著靠近林碧討要說法卻被突然站起的薛寒擋了個全身。
“往日讓你多看點書,武將也不是莽夫,非得把時間都耗在煙花巷里,現在與人不善還爭不過也是丟人。罷了,今兒這棋也是下不了了,就留著吧!毖行┎豢,好不容易得閑,也沒下個痛快。想著林碧年紀越發的大了,總是找來陪著下棋也是容易落人口實,畢竟姑娘家的清譽還是重要。好在西蜀之地并沒有皇都那般繁文縟節。今天將人叫來,卻陪著薛翼講了那許久的閑話,叫人生氣。
林碧玲瓏心思,起身辭行,“寒將軍承讓,這棋局我也要回去好好想想應對之策,容我過兩天再來應局”。說罷還沒等兩兄弟回應就自個從側面欠身急速的離開了棋室。薛翼正準備追出去,卻被薛寒拎著了后領。
“哥,干嘛攔我,你看她一副明明贏了還故意顯輸的樣子!
“干嘛攔你?就你剛才的言論,換做別的女子,早就哭著告老爹去了,還能善了?你該慶幸林大人將女兒教的聰慧善良。不然,就憑你那沒有限度的玩笑夠你喝一壺的”。
“喲,這還夸上了?這么喜歡怎么不娶進家來,給她一個小妾的名分也夠她樂上天吧”。薛寒松了手,輕輕的搖頭“現在她年紀尚幼,實在不合適談到嫁娶之事”。
“什么?你當真想過娶她?哥,你以前不善情愛之事,也不能昏了頭腦干這糊涂事,就林丫頭的模樣實在配不上啊”。薛寒聽后只是瞥了薛翼一眼,并不再回應。
林碧倉皇離開將軍府,回家的路上不斷的懊惱自己為什么要與薛翼爭執。想著西蜀戰事已經接近收尾,薛寒是見一面就少一面,等他回了皇都大概也不會再想起自己。本打算留下賢淑印象卻被搞得如此失態。真真恨自己沉不住氣,琢磨著下次見面要怎樣才能挽回一局,矛盾思量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自家府邸的門口,一股濃烈的藥香撲面而來。林碧這才想起自個約了閨中密友唐棠來府里準備過瘴氣的藥物之事。
此時伙房已經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能夠用上的煮器都被各種藥材塞的滿滿的,忙碌的人群當中一個高出眾人幾乎大半個頭的姑娘特別顯眼。她身著紫衣,卻把兩個袖口挽的高高,一看就是利索的人。這正是林碧的摯友也是西蜀赫赫有名的巫醫后人唐棠。
唐棠也發現了遲遲才出現的林碧,便有些戲謔的拿著藥勺走過去,“呀,舍得回來了?給我安排了說是無比重要的活計,自己倒是忘記了?重色輕友到你這份上也是少有了”。林碧覺得不好意思,便直接從后腰抱住了唐棠,臉也順勢貼在了唐棠后背,撒嬌道:“我知道唐大神醫絕對不會辜負我,我在與不在都一樣”。
“切-,少拿這一套應付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被被薛寒下了什么蠱,一天巴巴的全為他著想了,還要拉上我費神出力的”。
“什么蠱在您面前還不得現了形啊,小巫醫大人。這收關戰事眼看就到了最后一戰了,清溪蟲谷最難克服的就是從落云淵里飄過來的瘴氣。如果戰士們過不了這一節,后面想與蠡人在索城直接戰斗怕是要吃虧的。好唐棠,這也是為了我朝的疆土收復呀!
“不過是古時關押流放犯人的貧瘠之地而已,非要掙回來,也是有些雞肋…”
唐棠還沒說完就被林碧捂住了嘴:“好丫頭,就算幫我的,且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唐棠也意識到剛才的話涉嫌議論朝堂,便將林碧的手輕輕拉下,自顧自的搖搖頭“活的真累”。
”這藥得花費些時日才能完全配好制成丸,你先回去將我之前給你的干草藥制成荷包,記住,荷包你自己帶上,不要又巴巴便宜了旁人”。
“嗯”林碧莞爾一笑,“伙房這幾天估計都做不了飯了,我讓通賢樓做好了送過來”。
十日后,軍帳中。薛老將軍拿著林越遞過來的藥丸瓶子,眼中氤氳!斑@真是最最需要的東西,老夫不知應該如何答謝了”。
“薛老將軍客氣,眼看這最后一塊地方也要收復了,我們西蜀老百姓也是要盡點自己的綿薄之力的。這藥丸出自巫醫閣,應該是可以解決那山中瘴氣所造成的傷害。至于戰場嘛,還是要靠薛將軍的將士浴血奮戰,保我一方安寧啊”。
一旁的薛翼從薛老將軍手中接過藥瓶,打開蓋子,抖落出藥丸,望向薛寒問道“就這么一小顆,能行…?”卻被薛寒劍一般的目光掃過,不再往下說。
“哈哈哈,薛翼小將軍不必太過擔心,這巫醫閣中人都是從小與西蜀的各種毒蟲瘴氣打交道的,他們的東西信得過。當然了,事關重大,為了不出意外,小女和巫醫閣的幾位小閣主已經帶上藥丸出發,定要在軍隊出發前將藥試得妥當的”。
“什么?”薛寒有些吃驚,同時驚訝的還有薛翼。
“林碧也去了?她去干什么?騎馬射箭她會哪樣?去了也是拖累”。
“哦,這做避毒藥丸的主意本是小女想出來的,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個效果。再說她與幾位小閣主從小要好,他們定能護她周全的,不必過于擔心”。
“不可!”薛寒依舊用他低沉的聲音說道,“這本是我薛家軍的責任,勞煩林大人一家費心周旋已是不該,這試藥之事萬不能讓林府千金身犯險境”。說完薛寒就著急著出賬了。
“哎哎-哥,你等等我”薛翼輕點頭向林老示意后也追了出去,結果發現薛寒已經跨上馬兒!捌饺绽锟偨形叶Y數,今兒個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
“要走就走,哪來的廢話?”
“走走走,這么好玩的事兒,不能少了我啊”薛翼說著也騎上了自己的馬,隨著薛寒一路加鞭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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