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暫離別,贈書閣
三日后,薛家軍整裝待發(fā)。林碧沒有去送行,只是托唐棠把草藥香包送給了薛寒,想著既然以后也不會有瓜葛,現(xiàn)在也不必徒勞去惹得傷心了。隊伍有了避毒丸的保護,再加上薛寒和薛翼在出發(fā)前對清溪谷各種遺留陷阱的清除,薛家軍一路獲勝,薛寒和薛翼倒也沒怎么太過費神。只是在一次對戰(zhàn)中,蠡人放出了大量白頭火蛛,本來傷害性并不算大,卻不知怎的竟然惹怒了兩位薛將軍,兩人沖鋒在前,對火蛛鏟盡殺絕,似乎不想留下一只活口。
半個月后,薛家軍凱旋而歸。西蜀城的老百姓夾道歡迎,盛況空前。薛翼的馬走在隊伍最前面,他不斷望向人群,但直到走進將軍府也沒有發(fā)現(xiàn)林碧的身影。
不日薛老將軍就收到了皇都的班師回朝的軍令。薛家軍的將士們無不激動萬分,畢竟離開皇都已有3年有余。薛翼覺得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興,大約是舍不得花煙巷子里的姐姐們,便買了禮物去一一道別。
慶功宴和送別宴在多個府邸輪流辦開,西蜀官員們知道此次薛家回到皇城必定加官進爵,誰也不會放過這次攀附的機會。林府這邊卻沒有動靜,林越幾乎不進將軍府,別的同僚送來的請?zhí)矌缀趸亟^。各類宴席從早到晚,薛翼剛開始覺得新鮮又體面,后來覺得實在虛偽又乏味的很,也學(xué)著薛寒的樣以訓(xùn)練為由不去參加了。不過每天回到將軍府,薛翼還是會問問門房有沒有接到林府的帖子,卻一直沒等到。
就在臨啟程的最后一晚,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在做最后的清點,一團繁忙。林越帶著管家送來兩箱西蜀特產(chǎn),交代給將軍府的下人一并帶回。薛翼聽說林老爺來了,正準備上前寒暄,卻見林越進了老爺子的書房,便只能在門口守候。不久,薛寒和薛翼也被叫進了書房。林越見到兩位公子,說了些贊揚和送別的客套話,薛翼按奈不住問道:“林碧怎么沒有來?她身體可恢復(fù)了”。林越回答“小女面淺,怕女兒家送別哭哭啼啼的也就沒有讓她一起過來。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大概,多謝少將軍掛念”。
“什么意思?這就不打算再見面了?”薛翼心直口快,還沒等薛老將軍呵斥,就轉(zhuǎn)身離開書房,留下一句“她不來見我,我就去找她”。薛老將軍有些難堪,林越卻呵呵的笑起來,解困道:“少將軍的確灑脫的性子”。
薛翼說著就快馬加鞭到了林府,開門的小廝有些驚愕也不敢怠慢趕緊請進茶廳。林碧聽說薛翼冒著火來的,知道就算是稱病也是無法讓這座大神輕易離開的,索性穿著裘衣披著一件外套就去了茶廳。薛翼見到林碧的模樣,以為林碧還在病中,剛才還憋的一肚子的火頓時發(fā)不出來。“不是說身體好得差不多了?”薛翼的問話聽得出來有些小心翼翼。
“是好了些,不過你知道我身體素來不爭氣,這天還是涼的很,大巫醫(yī)讓我少出門”。
“那也真不打算當(dāng)面送送我,嗯,和我哥?”
“送與不送終要離別,怕更傷心而已”。林碧神情有些落寞。
“你可以來皇都找我,我也可以回西蜀看望你和林叔,反正想見就能見得到”。
林碧聽著薛翼孩子氣般的話,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就算薛翼之前出言不遜,也是這般隨性而已,并沒別的傷害之意。
“明天來送我吧,剛才出門的急,本打算送你的禮物忘記了。”薛翼見林碧不說話,知道她心思重,也明白以后來去都不容易,不愿意放掉這再見一面的機會。
“我……”林碧還在想托辭,卻被薛翼打斷了!懊魈烊硕嗫陔s,有些話不方便說了。小凌兒,你知我不會說話,但絕非有意討嫌。有時候也就是想逗逗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真與我生氣的。你下棋總能贏我,本來也讓我覺得沒面子,有時候就會犯渾……哎,我讀書少,之前準備了些話的,現(xiàn)下也不知道怎么說了。我就想問問咱是…是朋友…對嗎?
“嗯”。林碧沒有預(yù)料到薛翼過來會說這么煽情的話,一時不適應(yīng)!澳阏埳缘龋乙矞蕚淞硕Y物,這就去取來!绷直陶f著就有些慌張的離開了茶廳。經(jīng)過涼亭,林碧緩了緩。薛翼其實真性情,就是嘴上不饒人,自己以前跟他置氣真的也很無聊,現(xiàn)在想來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可惜沒有好好相處。真要分別了,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林碧從房里取了一個檀木盒子,里面好好放著一個青色絲綢劍穗。劍穗質(zhì)感極佳,和薛翼常常佩戴的玉佩相得益彰。林碧不善女紅,不過絲綢手作從小跟著母親做還是能做的七七八八。林碧拿著盒子急急的回了茶亭,卻不見薛翼的蹤影。門房來報,薛公子留言:既然都準備了禮物,就留著明天見面時再互道送別吧。
看來明天無論無何也要去送送的,索性大大方方也好。林碧聳聳肩,慢悠悠的往長廊走去,并不著急回房的樣子。想起這三年的種種,自己對薛寒一見鐘情,薛寒總是冷冷淡淡的性子,唯一長時間的相處就是在下棋。林碧與薛寒說兒女情長,薛寒卻帶林碧談奇門戰(zhàn)術(shù),看來真是桃花有意流水無情。
今夜月色也是朦朧的,蜀地多云,月亮大多像現(xiàn)在一樣被薄云遮得如同穿了一層輕紗,F(xiàn)下正是落英繽紛的好時節(jié),院子里的黃桷蘭次第開放,香氣沁人。這是林碧最喜歡的味道,她走到廊中清涼亭,讓侍女送來一壺溪澗春,自己獨酌起來。林碧平日并不喜飲酒,只是估計今晚不好睡,覺著喝個半醉不會去多想。
溪澗春是櫻桃釀酒,極易入口,后勁卻大,有心事的人容易喝多。沒多久,林碧便面若桃花,有些不勝酒力。反正也是找醉的,佩聲悄,晚妝殘,憑誰整翠鬟?哈哈哈。林碧嘲笑著起身,覺得有些頭暈,不敢被林老爺發(fā)現(xiàn),只能扶著欄桿踉踉蹌蹌往回走;位斡朴浦g,林碧感覺被人扶了她一把,回頭望去卻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張臉。
夜色已晚,薛寒本來側(cè)著的臉慢慢望向林碧,由暗到明,俊朗依舊!澳闶钦嫒诉是幻像,喝醉了都逃不開嗎?”
“是我,我有話對你說!甭牭窖回灢蝗菥芙^的語氣,林碧只覺得一股子火氣上頭。趁著酒勁,林碧踮起腳尖,用雙手使勁壓了薛寒的肩膀,大概是沒有防備或是順從,薛寒一下便坐在了走廊的長凳上。
平時林碧的個頭也就剛到薛寒的胸前往下,這次薛寒坐著,林碧剛剛好超過他一點點。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林碧勇氣倍增。
“憑什么每次都要聽你先說,任你是皇都大將軍,這里可是我家”。
“好,小凌兒,你先說”。
“我說就我說,反正明天之后就見不著了,我也不怕你。”
“哦?”薛寒一挑眉帶著些許慍色。
不過在林碧眼里,此時薛寒的神情卻是挑釁的意味多些,便更生氣了。
“我知道你家世顯赫,長得又好看,心儀于你的名門閨秀多如星辰。你來這西蜀邊陲也是不得已?晌乙彩堑锱踉谑中拈L大的,既然著了你的道,我認了,但薛大將軍既然看不上,就該明白的拒絕,每每都不回應(yīng)是個什么意思?今天既然來了,也該給個痛快話,君若無意,我起誓今后絕不糾纏。”說完,林碧酒也醒了一大半,她其實后悔,但她必須借助薛寒的回絕讓自己徹底斷了念想。‘不能慫’她默默的提醒自己,努力的抬起頭睜大眼睛盯著薛寒。
“好,不過凌兒需先回答我的問題。”薛寒破天荒的沒有半點遲疑。
“凌兒第一次見我時只有14歲,你說一眼鐘情于我可是因為容貌?我并不覺得凌兒你真的了解我,在我面前只是乖巧順從。我甚至覺得在薛翼面前的你才更加真摯和放松。你可知男女相悅直到白首不離要經(jīng)過多少坎坷。一直刻意討好可能行?容顏易逝,如若只看重皮囊,凌兒和其他人并無異。
“什么?你莫欺我醉酒腦子亂,你這明明是詭辯。世間哪個女子在面對心儀之人不是小心翼翼,被你說的好像都是假裝做作。明明是你吊著,偏要說成別人膚淺,你怎知我不了解你?”論辯駁的邏輯,林碧向來也是不差的。
“既然了解我,又為何說出以后都不見的話?”薛寒再次挑眉。
“我……”林碧驚愕,“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哎,這些話過些時日再于你說會更合適,可是我也是自私的人”。薛寒拉了林碧的手,讓她更靠近自己一些!傲鑳海沂俏鋵ⅲ緫(yīng)馬革裹尸,赴萬死而無懼。如今皇都暗涌詭譎,突然被調(diào)回也是有別的原因,所以此次不能帶你一同回去。至此三年,林老爺必定入皇都,三年之期,凌兒需好好斟酌,你我之事,到那時再論也不遲!
“三年?薛寒哥哥不曾騙我,三年之后我若初心不改,你可給我機會?”
“只希望你能真正看清我后再做決定,凌兒,我并非如你想象的我!毖员M于此,眉頭卻不展,他不能做承諾,他也不愿林碧不再掛念,更不愿她隨便嫁作他人,‘我本就是這種小人,你倘若知道,大概也會鄙夷的吧’。薛寒心里如是想著,從懷里拿出一把鑰匙,放在林碧手中,“我有一座書閣,希望凌兒幫我照看。其中書籍,可隨意翻閱。此間如有書信,我都寄往那里。你明日不想來便不來,去往皇都之事且放在心里,可好?”
林碧點頭,她現(xiàn)在實在無暇顧及,感覺的全身每一處都在努力理解薛寒的每一個字,怕有疏漏,怕自己會錯意。她第一次覺得薛寒對她有意,但又找不出什么證據(jù)。薛寒起身拉著林碧走過長廊,送到了閨房門口:“進去吧,身體還沒好全,作甚喝了那么些酒。”
“哦”。林碧還沒回過神,薛寒見狀只能苦笑,“早點歇息”,薛寒留下一句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路過黃桷蘭的時候,一朵未開的的花朵讓薛寒駐足停留,薛寒的臉上有輕微的表情,‘白蘭花,雖褐衣包裹,卻潤玉其中,片片剔透。他日香氛,千帆過盡,不知你還會覺得我如初見那般?我也是害怕的!
翌日,千軍待發(fā),薛翼沒有等來林碧,唐棠替遞了劍穗,薛翼一時賭氣,并沒有將自己的禮物轉(zhuǎn)交給唐棠:“倘若還想禮物,就到皇都來要“。說罷拿了劍穗,快馬揚鞭,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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