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纏身蠱與胖墩
回去的路上，林碧不語。她是真累了，雖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要找到地契，再打倒沈括也是前路險阻，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面對這么多問題，她甚至怨恨程枳，為什么把難題推給了她。但能怎么辦了，除了振作堅強，她沒得選。逼著自己吃了些干糧，靠在車榻小憩一會兒，林府就到了眼前。
門口迎上來的小廝扶著林碧下馬車，她覺得這人眼生的很，正要準備問，那人卻遞給林碧一張紙條，雖然燈光昏暗，林碧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薛寒的字跡。萬般情緒涌上心頭，林碧差點又要流淚。你既然想幫我，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站在我身邊？難道真是應了那一句：我配不上嗎？
沒有時間多想，林碧回房換了身黑色的衣服，卻聽見下人來報說巫醫閣兩個小閣主來見�！熬透嬖V他們我已經睡了�！绷直滔肓讼�，如此回話。
“睡什么睡？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又想撇下我干什么去？”唐棠才不管什么禮儀，直接就推門了。
見到林碧一襲黑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翱磥磉�是薛寒了解你啊，什么都打算自己擔著。你以為沈府是個什么地方，隨便進嗎？”
“薛寒？你見著他了？”林碧只聽到了重點。
“見個鬼啊，就是收到了留言而已。真以為自己是大爺，隨便指揮人�。俊碧铺牡淖彀投家偕咸炝��！安贿^這次算他識相，還知道叫上我小哥。說道利用人，他可比你強不少�！�
林碧聽了喜憂參半，又是留字不見人。
看見林碧發呆，唐棠嘆氣。“不要想那些沒用的，我和小哥勢必陪你走這一趟。就算是刀山火海，姑娘我也不帶怕的。什么牽連我們的廢話，留著以后嗑瓜子的時候說吧�！�
林碧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唐棠爽快的性格，喜歡的不得了。
三人說話就到了沈府后門。沈括的府邸并不大，圍墻卻特別高。兩人帶上林碧也是有些吃力。落腳后，唐戦放出了迷煙，一刻功夫，府邸上下均被迷倒。巫醫閣的迷煙的確不是外面那些貨色可比。林碧看著府中之人，才發現都是些偽裝成下人的高手，看來沈括早有所防備，自己之前也太輕敵了。
三人來到寢室，沈括正睡的酣甜。按照吳錢的說法，沈括必將礦場的地契帶在身邊。林碧正要搜身，卻被唐棠攔住。唐戦示意讓林碧看沈括身上，林碧仔細瞧去發現有很多黑色的小蟲在蠕動，連忙嚇得后退。她可是真的害怕蟲子。
“這是一種低級蠱蟲，名叫盤身蠱。有些人為了保護自己而給自己下這種蠱蟲。蟲子在晚上浮出體表吸食宿主精氣，一旦有別人觸碰，蟲子也會立刻放出毒氣攻擊。吸入后輕者昏迷，重者斃命�！�
唐戦溫柔如舊，“看來這位沈大人身上確有寶貝”。
“什么寶貝寧愿自己中蠱減壽也在所不惜啊，我看就是愛財如命，不，愛財勝過性命�！�
唐棠嗤之以鼻，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有一只白色的蟲子，胖胖的，黑暗中閃爍著粉色的光芒。那便是唐棠的本命蠱蟲。巫醫閣的閣主都各有一只，從出生起開始用自己的指尖血飼養，直到死亡。本命蠱只衷于主人，如果主人用它給他人下蠱，被下蠱的人終生便只能聽命于自己的主人，如有反抗，將全身奇癢后皮膚破潰而亡。
唐棠放出自己的本命蠱，那蠱蟲靈性極高，立刻煽動自己短而透明的翅膀，飛到了沈括的身上。幾只盤身蠱被唐棠的本命蠱吸引到身邊，最后被融化吞噬。
“這樣對小胖墩有沒有傷害？”林碧不免膽心的問。小胖墩是林碧給唐棠的本命蠱取得名字，雖然林碧怕極了蟲子，唯獨對小胖墩還是能接受的。
“凌兒放心。唐棠的本命蠱雖然沒有到最高級，但對付這種低級的盤身蠱還是綽綽有余的�！�
“是啊，凌兒你看，小胖墩吃的更胖了�！碧铺姆藗�白眼。
林碧終于知道薛寒為什么在紙條上留言讓她切記不能單獨行動。沒有唐棠他們的幫忙，她自己啥也做不了。她確實沒想到沈括會與巫蠱之類的事也有關聯。只是薛寒又是如何得知的？
差不多盤身蠱被吃光，小胖墩就乖乖的飛回了唐棠的盒子里。唐戦不讓林碧動手，便自己翻查起來。一個藍色的錦囊被找到，里面一封用洛鳧文字和一些咒符寫的文書讓三人都吃了一驚。
難道沈括還通敵？
三人都看不懂洛鳧文字，只是那些咒符兩個閣主卻覺得非常熟悉，那是巫醫閣大巫醫喜歡用的符文，但又有些不一樣。他們覺得茲事體大，都沒有說話，將文書放回了錦囊，繼續找自己需要的東西，可惜并沒有找到。
“看來這份文書真的非常重要，勝過其他�！�
他們開始環顧四周。沈括的房間布置非常樸素，少有裝飾。唐戦拿出另外一種煙盒子，放出了顏色特別濃郁的藍色的煙。隨著煙的走向，唐戦很快找到了一塊可以松動的墻磚，里面果然藏著大量的銀票地契等貴重的物品�？烧冶榱怂械牡仄酰麄內匀粵]有發現礦場的那張。
唐棠有些著急，“干脆把這貪污犯弄醒，刀架在脖子上看他說不說�！�
林碧搖頭，此事決不能這么干。
“會不會藏在別的什么地方？你找的那個守財奴也不一定說的對�！碧铺膯柕�。
林碧還是搖頭，她覺得吳錢說的并無錯。只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林碧深深吸口氣，把面前的東西又好好的過了一遍。直到她拿起一把折扇。沈括平時也不舞文弄墨，收藏折扇也顯得有些唐突。她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把扇子的扇葉比一般的要厚些，唐戦也接過來，兩人眼神相對，唐戦立刻用小刀輕輕劃開表面一層，里面的夾層也露了一角。
“藏得真好”唐棠不由得點頭。東西終于找到了，其他的也放回原處。三人立馬離開了沈府。
剛出大門，林碧就看到了平時幫著書閣送信件的驛館小哥。不用問，又是薛寒安排的。林碧將地契交于信差小官，也才松了一口氣。
謝過唐棠唐戦，回到林府，林碧覺得身體就像要散架似的。可她還不能倒下，畢竟爹爹還在獄中受苦。什么叫咬緊牙關，她算是深刻體會了。吩咐了管家幾件注意事項后，便合衣沉沉地睡去。半夢半醒之間，林碧感覺床邊坐了人，猛地驚醒，卻沒看到任何影子。她坐起身來，不敢再繼續睡，就這么坐著等黑夜過去。
天剛剛泛白，林碧就緊著出門，提前趕到了府獄的門口。過了一會兒，管家派人來報，說沈括發現府中異樣，便要到獄中提人。按照小姐的安排，找了些礦場家屬去圍堵，一時間場面混亂拖延了沈括，但估計拖不了太久。
“能拖一刻算一刻，決不能讓沈括先來傷害爹爹�！绷直陶f著，自己下了馬車，手中拿了個木棍，站在獄門中間，一副堅定的樣子。“唐棠他們一定來得及�！�
林府的幾個男家丁看了，也過來跟林碧站在一起，“老爺平時對我們極好，是時候報恩了”。都露出視死如歸的模樣。
大概半個時辰，沈括就帶著府兵急匆匆的趕來，看見了林碧，沈括也是兇狠的模樣，完全沒有了平時偽裝的和善模樣�！拔揖驼f誰這么大能耐，敢入我沈括的府邸偷東西。原來是林家小丫頭。敢情是借了巫醫閣那些毒蟲蠱咒的妖術，盡做了不少下賤事兒�？磥砟愫湍愕粯�，都是雞鳴狗盜不入流的東西。我今天就一塊抓了，還我西蜀太平�！鄙蚶ㄕf完就示意士兵抓人。
“沈大人好大的官威，現在不上堂，沒證據就要憑空抓人。敢問大人府里究竟丟了什么東西，就要抓小女？”林碧被家丁保護著，推搡著，用盡力氣大聲喊話。
“少說廢話，我沈括抓人不需要理由，說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沈括著急，也顧不上平時裝出來的秉公辦案的模樣。
周邊看熱鬧的百姓多了起來，沈括知道再耽擱可能大事不妙，便命令手下拔刀。打頭的士兵有些猶豫，畢竟知郡林大人清譽在外，如今莫名入獄，現在又要以偷竊之名抓林小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沈括一急，推開前面的人，自己拔了一個士兵的長刀，就要向林碧砍去。突然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塊石頭，“咣——”一下，打在沈括手上，他的刀也隨之掉落。
“誰？是誰？”沈括大怒，不顧受傷的手，再次撿起大刀。他知道如果現在不殺了林碧，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不過這一次，林碧沒有再等待，直接掄起木棍，將沈括手里的刀打出去更遠。看著自己因用力過度，有些微微顫抖的手，林碧第一次覺得這樣不淑女，也挺好。
沈括完全氣瘋了，直接上手準備掐住林碧的脖子，一支羽箭急速飛到了沈括腳下，一切都停止了。
州牧段大人老當力壯，騎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的軍隊立刻包圍了所有人。
沈括立馬上前準備迎接，林碧卻搶先跪在段老面前，“小女要告狀�！�
“你要狀告何人，所謂何事？”段老聲音宏大。
“小女是西蜀知郡之女林碧，今日要狀告的就是西蜀知府沈括，貪張枉法，草菅人命，栽贓嫁禍，誣陷我爹入獄�！�
“這丫頭昨夜剛伙同一群江湖術士在我府中偷竊，段大人切不可聽信她的一派胡言�！鄙蚶ㄒ补蛳铝耍岛拥裳郏倌瓏娏艘坏�。
“林碧，你狀告可是當今五品知府，你可知枉告之罰會有多嚴重？”段正甲也不看沈括，直直的挺著腰，看向百姓。
“我并非枉告�！绷直陶f著拿出那些罪證。段正甲的護衛接過，檢查了一下，又遞給了段老。段正甲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證據，眉毛一皺，拔出隨身之劍，直指沈括頭頂。
沈括更慌了，“這丫頭慣會些蠱咒妖法，這些東西是她捏造的，斷不可信。請段大人明察啊�！�
“不只是有這些物證，我們還有人證�！边h遠地，唐棠的聲音就傳回來了。林碧聽見后驚喜的抬起頭，終于是趕到了。
唐棠、唐戦帶著幾個受過沈括迫害的證人及時趕到。沈括再無回天之力。就在幾位婦孺向段正甲哭訴的時候，沈括突然抽出了一根很細的絲線，繞住了林碧的脖子，直接勒出血痕。林碧抓扯，絲線卻斷了。沈括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似乎他也沒想到絲線會斷。
段老立刻下令收監沈括。
三日后，沈括因證據確鑿，被處以斬立決。據說從大獄到刑場的那段路上，沈括一直在瘋狂的哭笑，嘴里喊著：自作聰明，到頭來被人利用而已。不過林碧卻沒有見到，因為當時被勒傷后不久，林碧就發了高燒，一直昏睡。
唐棠只恨自己當時沒有太在意林碧的傷口，更沒有留下那根作惡的絲線，耽誤了不少查毒的時間。當大巫醫最終確認林碧中了白頭火蛛的毒，眾人都有些吃驚。前兩次中毒可謂是巧合，這第三次完全就是他人有意為之。唐戦再次提出要去落云淵尋找淵蝶，卻被大巫醫攔下。現在是落云淵毒氣最甚之時，絕對不能冒進，只能慢慢用多種解藥消減毒力，恐怕是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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