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洛河國師與月咒之劍
此時在皇都的北邊,洛河王宮里。大國師洛塵高高坐在皇位的左邊。中間的洛河帝王一言不發(fā),甚至一動不動,國師示意下面的大臣們無事則退,群臣面面相覷,有話不敢說的樣子。洛塵見狀,嘴角輕挑,摸著國師椅上的鳳凰浮雕,有些玩味的說道:“各位有事不妨直說。”
臣子中最不怕的事兒的就是開國將軍洛炳元,雖已是耄耋老人了,威嚴尤在。“我洛河雖以前只是個遷徙部落,但經(jīng)過幾任國君英勇治國,現(xiàn)如今也成了令周邊列國都聞風喪膽的強國。我不明白,為何國師突然下令偃旗收兵停止征戰(zhàn)?就算現(xiàn)在帝王身體抱恙,也不應停了討伐皇都的步伐,按如今的軍事力量,血洗皇都,指日可待。難道國師突然婦人之仁,沒有帝王依靠,嚇破了膽不成?”
“笑話,大國師此舉必有深意,豈是你這些凡人可以明白的。”站出來說話的人是天樞總管洛澤勛,“再說了,沒有了國師的咒術幫助,你那些年哪能以少勝多,不戰(zhàn)而勝?現(xiàn)在反過來質(zhì)問國師,你有那個資格嗎?”
“你不過是個看看星宿算算時辰的黃毛小兒,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詞,辱我大軍?”洛炳元頭也不回,輕蔑的說道。
“是你們先對國師出言不遜的……”
站在堂上的群臣頓時分成了兩派,你一言我一嘴的,口沫橫飛。
洛塵坐在上面也不看他們,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里。站在她身后的一個身著銀色斗篷的男人走上她身邊,單膝側跪下,悄聲問道:“國師何必怎么麻煩,給他們都施了咒就不用受這些凡俗之擾了?”
洛塵輕笑,“不用不用,如都成了提線木偶,豈不是無趣。”洛塵看看身邊的洛河帝王,又說道“聽話的,一個就夠了。”
洛河帝王的嘴角突然動了一下,洛塵饒有情趣的摸了摸他的臉,靠近著輕聲說道:“還要抵抗嗎?別白費功夫了。等過了這一年,我身上的血咒也可解,到時候你想打哪兒我們就打哪兒,天下都是我們的。”
臉上掛著鬼魅的笑容,洛塵站起來,“帝王累了,大家都散了吧。”說完,也不管朝堂上還在爭吵的那些人,自個就轉(zhuǎn)身回到了寢殿。
唐娉在那里跪了快1個時辰了,見到洛塵,整個身體都有些害怕的抖動起來。
“你這么怕我,還能來見我,也真是難為你了。”洛塵輕挑一下眉,半蹲下來,正好盯著唐娉的眼睛。
“屬下不敢。只是流羽令在唐棠手中確實沒反應,恐怕是真的找錯了人。”唐娉是真的害怕,聲音都有些顫抖。
“沒反應?我看是你的主子舍不得下重手吧?這些年翅膀硬了,越來越不聽話了。”洛塵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回去告訴你主子,讓他識相的就快點給我準確的答案。否則不管唐棠是不是,我都不會放過這她這一代的大巫醫(yī)。”
“屬下明白。”
“滾吧。”
唐娉逃得快,洛塵一臉嫌棄。銀斗篷從屏風后面走來,非常尊敬的說道,“師父若是懷疑,直接殺了豈不省事?”
“殺了?那實在是太無趣了。”
遠在西蜀的唐棠還在弄藥閣閉關。其實以前她挺喜歡待在弄藥閣的,不過這次總是覺得心緒不寧。她不明白為何大巫醫(yī)將她關在里面那么長時間,也不讓她陪著林碧去皇都。唐戦對此也是避而不談,只是告訴唐棠在她滿21歲之前,都不能離開弄藥閣。
唐棠大驚,自己離滿20歲還有1個多月,要待到21歲豈不是還有一年多光景?這個也太難為她這野慣的性子。況且借程枳的東西還沒歸還,這可怎么是好?
林碧寫給唐棠的信一直都是唐戦在回復,說唐棠一直閉關,信件先留下,日后再打開。林碧也覺得很是奇怪,這次閉關真的更像禁足,可理由是什么?還有一個月林碧也要滿20歲了。說起來她只比唐棠大上10天,以前連及笄之禮都是一起辦的,兩人的親密也是緣分使然。這次的桃李之日,林碧也不想一個人過。自從上次彤陽公主到訪后,她就很想唐棠,感覺有很多話要對唐棠說。
薛翼聽說彤陽來過,也好奇的來打聽。林碧卻沒有告訴他,她和彤陽的談話內(nèi)容。薛翼以為林碧難過,這幾日非要拉著她到處去玩。林碧是真的體力不支,對皇都的繁華也是有些膩味,每回出去半日就覺得累極,到了午后就只愿意跟著薛翼去麗袖舫。
以前的林碧其實有些看不上這些煙花柳巷的女子,但皇都的舫中姐姐們也的確不同。特別是薛翼的紅顏知己,秦璃兒。琴棋書畫樣樣拔尖,溫柔聰明又善解人意,還頗有出淤泥而不染清高之氣,就連林碧這樣的女子也是非常愿意聽她彈琴與她共飲。秦璃兒特別會講故事,都是林碧沒有聽過的逸聞趣事,所以每每無聊,林碧也會自己去找這位秦姐姐。只是作為林府小姐,多次出入麗袖舫這樣的地方容易被人詬病,林碧后來只挑上午從舫后門進入,這樣還可以避開薛翼。
今次林碧在麗袖舫后門突然見到了薛寒的馬,她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卻被看門的小廝請進,被帶到了璃兒的房門前。說是璃兒姑娘交代過,今日有貴客,其他人都謝絕見面,但如果是林姑娘來就一定要請進去。
林碧推開門,就見到薛寒挺拔背影,一本正經(jīng)的那么坐著。雖說只是看到后背,也能感受到俊逸超群。薛寒穿了一身墨色,樹冠也是黑色,大概是不想引人注目的打扮。秦璃兒直直的站在一旁,見到林碧進來,趕忙迎上來,用解脫的表情說道:“你看吧,我說她會來的”。然后給林碧使了一個眼色,“既然凌兒妹妹來了,我就先走了。”說完逃似的離開了房間,還帶上了門。
林碧有些懵,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薛寒從茶缸里拿出一個干凈的茶碗,放在了自己的對面。“過來坐吧。”
“好。”林碧也學著樣子,甚至說的比薛寒更少。
林碧乖巧坐下,但也不說話,拿出左手撐著自己的臉,歪著頭就那樣盯著薛寒看。
薛寒給林碧到了一杯茶,緩緩的抬了眼,問道“就那么好看嗎?”
“嗯?”突然被薛寒這么一問,林碧的半邊臉脫離了左手,正了頭回答:“好看。”
“如果以后不好看了呢?”薛寒繼續(xù)問。
“不會不好看的。如果你都不好看了,我就更不好看了。”林碧實在想不到什么簡單的句子能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聽說小翼最近總是找不到你。”薛寒不再糾纏上個問題。
“啊?可不能再讓他老帶我出去了,那哪是散心啊,簡直是要命。也不知道他那身子是不是鐵打的,總是有耗不完的精神。我可不行,大巫醫(yī)也讓我多多靜養(yǎng)呢。”
“所以就跑到這里來靜養(yǎng)?”薛寒挑起一邊眉。
“額,這里挺安靜的……”林碧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耳朵。“我挺喜歡秦姐姐的,她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趣事,都是我在西蜀聽不到的”。
“秦璃兒畢竟是麗袖閣的姑娘,雖說貴賤之分本不該提及,但她接觸的人過于多雜。”
“嗯,我知道,……我會小心一些的。”
看見林碧還是明白,薛寒也不過多的說教。
“彤陽說你給她講了一堆道理。所以她覺得你并非真心喜歡我。世間不該有情敵找上門,還那么冷靜給對方分析現(xiàn)實情況的熱戀之人。對此,你怎么看?”薛寒難得說上一段這么長句子。
“嗯,其實她走后,我也反問過自己,如果我變成了彤陽公主,有美貌有家室,能不能這樣不顧一切的為你犧牲,甚至不顧生命。”
“那結果呢?”薛寒追問。
“我不知道。”
”我真的喜歡你。我也可以為你用生命擔待。但用整個林府,我還沒資格。公主說你對我‘不一樣’,僅憑這一點,我都能歡喜很久。你說你還有不能對我說的秘密,我也盡量不去猜想,但真的很辛苦。在旁人眼里,我們還是有很大的距離,所以面對你,我很怯懦。有時真的恨自己天生多思慮,實在做不到不顧及別人的看法。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努力自信一些,也許等到真正能和你能夠并肩的時候,才有資格說為你義無反顧吧。”林碧突然覺得自己對薛寒感情有點復雜。
薛寒沒有說話,但眼里波光流轉(zhuǎn)。林碧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轉(zhuǎn)移了話題。
“公主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深深的感受到這世界真的是很不公平。她跟我講你們青梅竹馬的時候,我真的很妒忌。可是換位一想,如果我是她,可能會更加跋扈。她知道關于你的事情比我多。關于她知道的那些,我也想知道。”
“好。”一字千金的薛式回答。
“哦,那,謝謝……。”林碧覺得薛寒的話實在太少了,有些尷尬。
“上次說的,想讓你學習一些傍身的功夫,你可記得?”
“嗯?哦,記得。不過最近我總覺得力氣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學會?”林碧對自己在武學上的天賦真的沒什么把握,害怕丟人。
“那從今夜開始,我會到林府后門接你。”薛寒并不給林碧拒絕的機會。
“啊?今天就開始?我,我我還沒準備好”。林碧心虛的很。
“亥時三刻。”說完,薛寒起身,“我會跟小翼交代不讓你那么累的,以后還是不要獨自一人外出。”薛寒想伸手摸摸林碧的頭,但動作只到半空就收回了,“吃點東西就回去吧。”
“好。”林碧乖巧的點頭。
等薛寒離開了,秦璃兒就探身進來,手里端了些菓子。“真不明白你們喜歡薛寒什么,整天不冷不熱的,累不累?”
“嗯,就喜歡了,累也沒法子。璃兒姐姐,我以后可能不能常來了。”林碧歪歪頭說道。
“不來就不來唄。不過,如果你真拿我當姐姐,聽我一句勸:喜歡薛寒那樣的人,容易受傷。你剛才都那么大方的說出對他的心意,怎么還是不給回應呢?我覺得翼公子就比寒將軍好,至少愛恨快意情仇。”
“姐姐說的都對,到現(xiàn)在,也沒聽到他真確的說過喜歡二字。他對我就是一點一滴的不一樣,很難形容,但是能感受的到。而且也是自己做出的選擇,再要求什么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哎,何必這么想不開呢?這年頭,善解人意又聰明的不吃香,撒嬌裝嗔才好過。”秦璃兒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林碧還是笑笑,“我也想改。可惜改不了。姐姐,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嗯,像你這樣的小姐,能被逼的主動示愛也是難為你了。不過薛寒有句話說的對,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秦璃兒對著正要離開的林碧說著,眼里有些說不出的東西。
林碧回到林府,特意換了身方便騎馬的衣服,然后就坐立不安的等待。明明離亥時還有許久工夫,她也是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更泰然一些?天漸漸暗下來,護衛(wèi)來報,林越被同僚請去吃酒,林碧用了晚膳,便拿了清心經(jīng)書來謄抄。窗外起風了,初夏的風總是溫和中帶涼,混著院子里初開的黃桷蘭香味,讓人覺得舒服。說起來那幾顆蘭花樹還是薛寒從西蜀帶回來的,本來種在將軍府,后來囑咐薛翼移了一半到新林府。皇都的林府雖然盡量按照原樣布置,但唯有這幾顆家鄉(xiāng)的黃桷蘭,讓她覺得很安心。
月掛枝頭的時候,林碧放下了筆。穿上準備好的斗篷,獨自走到了后門,起了房栓,輕輕推開門時,看見薛寒已經(jīng)在門外等候。薛寒伸出手扶了林碧上馬,自己卻沒有騎,就在前面牽著。兩人一馬就在小巷里走著,此時街上已經(jīng)安靜下來,只有極少的攤位還在經(jīng)營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開始沿著石板路騰起,兩人都沒說話,只聽見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轉(zhuǎn)過幾條極其隱蔽的小路,他們來到了薛將軍府的北門。這是林碧第一次到皇城將軍府,雖說是后門,但仍然能感覺到寬敞而威嚴。褐色厚重的門前,掛著赤紅色的燈籠,上面印著燙金的“薛”字顯示著府主人的地位。
薛寒帶著林碧一路走到了他的院子,林碧果然又聞到了黃桷蘭的香味,只是天已經(jīng)晚了,實在看不全院子里的布置。“我沒想到,原來將軍府離我家這么近”。林碧往四周望了望,轉(zhuǎn)過頭來,背起手朝薛寒說道,“更沒想到第一次來,是半夜。”
“嗯,還是從后門進。”薛寒一改往日的淡漠,有些玩味的說。“當初給林伯伯選宅子的時候,也是覺得那個位置的確好。看似離這里縱橫交錯,但其實找到捷徑是很快就能相通的。早該帶你來的……”
“這樣也挺好啊,能來這里的小娘子本就不多,像我這樣來夜游的估計就獨一個吧。”林碧覺得雖然是第一次來,卻很自在。
薛寒聽到林碧給自己解圍的話,輕蹙了眉,一雙星眸深深的不見底。他走到院里的棋桌旁,拿起一個長型的盒子遞給林碧。盒子非常的樸素,看不出一點奢華的樣子。林碧打開,看到里面躺著一條銀色如絲質(zhì)的腰帶,在黑夜的襯托下,閃著月暈的熒光。
“這是劍?”林碧伸手去摸,卻有冰冷的觸感。
“它叫月咒。”薛寒解釋說。“凌兒聽說過大巫神嗎?這原本是她的軟劍。”
“”唐棠他們的祖師爺?薛寒哥哥是從何得來的?”
“我很小的時候見過她,她將此劍贈與我,讓我送給……送給合適的人。”
“合適的人?”林碧不知道該怎么理解這個形容。
”你沒有內(nèi)力,力氣也小,此劍輕盈靈活,我覺得用來防身最適宜。”薛寒說著取出劍往空中一凜,月咒立刻變得堅韌筆直。接著薛寒放輕力度,輕輕撫摸劍身,月咒立刻又變得如最初般輕柔如軟絲。
林碧覺得驚奇,從薛寒手中接過月咒,也學著樣子用力使出,月咒卻沒那么聽話,半鋼半柔的在空中畫出蛇形,因為劍鋒回旋,差點傷到自己。薛寒擋下在空中亂舞的月咒,柔聲說到:“不著急,慢慢來。”
接下來一段時間,薛寒都按時來接林碧。白天的時候,也會讓林碧自己逐步的提高手臂、腿部力量,晚上會教會她一些以柔克剛的手段。林碧無疑是聰明的,她漸漸的掌握了月咒的脾氣,看似柔順其實剛硬,果然很適合她。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說太多話。有時薛寒會在訓練結束后,帶著林碧去河邊騎騎馬,有時也會讓林碧陪著自己下下棋。林碧有種錯覺,她覺得就這樣一輩子也挺好的。
(https://www.dzxsw.cc/book/36053945/3109518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