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碧自首
軍營中，薛寒在做最后的沙盤推演。薛翼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似乎受了傷。
“將軍府如何？你為何會受傷？”薛寒還是有些意外的，雖說之前薛翼幫忙化丹損了一些元氣，但這幾日也應(yīng)該慢慢恢復(fù)了，這城中能傷他的人屈指可數(shù)。
“爹被軟禁了，哥，我們得馬上去救他。”薛翼回答。
“軟禁？”薛寒也猜到了這個可能，“既然是軟禁，應(yīng)該暫時不會有生命之憂。我們先開拔，稍后……”
“沒有軍令如何啟征？難道你打算帶著薛家軍先斬后奏？這可是欺君！”薛翼打斷了薛寒。
“只是警告他們不要為所欲為，同時為凌兒爭取時間返回西蜀……”
“林碧，又是林碧。哥你是不是魔怔了，放著爹爹不救，帶著薛家軍違抗軍令，只是為了林家的女兒，這樣是不是太過自私？”
“自私？我的確有私心，不過這次出征也是為了國家。洛河的魘軍還未到我國領(lǐng)土，朝堂上的那些人已經(jīng)在考慮退卻和割讓。薛翼，你是軍人，你應(yīng)該知道，此時唯有奮力抗?fàn)幉拍苴A得一線希望。”
“交出林碧，再從長計議不是更好？”薛翼顯然沒有聽進去薛寒剛才的話。
“什么？”薛寒有點不相信這會是薛翼說的話。
“林碧難道還沒有薛家軍一眾戰(zhàn)士更重要嗎？說是為了國家，我看就是為了一己私利。”
“好，很好”薛寒真的有些生氣了。如你這么想，也可以。你覺得我?guī)е臆姴缓线m，我就一個人去。薛家軍留給你。”
“你也不準(zhǔn)去！”薛翼大聲說道：“母親的遺愿，我不能辜負(fù)。”說完就拉住了薛寒的手。
“你在說什么？”薛寒這次徹底明白了，“是不是洛紅線給你說了什么，她不可信。”
“我不可信，到底天下誰可信？”洛紅線撩起軍營帳篷，晃悠悠的走進來，那身段的確很美。
“洛紅線，你到底跟薛翼胡說了什么？”薛寒怒不可揭。
“說了實話啊，說了你殺母救弟，說了你不遵照亡母遺愿。”
薛寒忍無可忍，正準(zhǔn)備拔劍，卻突然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
“小翼，你剛才……”薛寒望向薛翼的手。
此時薛翼也攤開手，手心一團紫色的似毒藥。
“放心，只是讓你暫時無力而已，過幾天自然恢復(fù)。”洛紅線走過來扶，卻被一把推開。這一推，強大的反作用力也將薛寒帶倒在地，發(fā)束落下，頭發(fā)散落。
“薛寒，我知你的厲害，不用點小心思是困不住你的。你且等上幾天，以后你和小翼我都會護住，以后別說是一個洛河，就是天下我也幫你奪得。”
此時賬外有人來報，林碧已經(jīng)投案。洛紅線微微一笑，轉(zhuǎn)頭向薛翼，“小翼，不去看看你的仇人？
”
“仇人？”薛翼有點混亂。
薛寒一聽，匍匐著準(zhǔn)備抓住薛翼“不可相信她，真相并非……”
“小翼，你要親眼看看嗎？”洛紅線拉著薛翼，不讓他再有機會聽薛寒的話。走時交代下屬對薛寒嚴(yán)加看管。
林碧回到西蜀，聽到林越已經(jīng)被收監(jiān)，薛寒打算一意孤行的消息，知道無論如何也是避不開了，便找到州牧自首。老段也是磊落的人，一路上沒有為難林碧。簡單交接后，林碧被暫時收押在神獄寺，接受一眾的審判。
洛紅線答應(yīng)薛翼先去牢里放出林越，再帶著林越一起去見了林碧。父女見面，自然悲痛萬分。
“喲，玄冰都傷不了你，林小姐可藏得好啊。”洛紅線說著，抬起來林碧的手。洛紅線看見了林碧的手絲毫無損，也是吃驚連連。要不是知道丹藥的厲害，她也要懷疑林碧真的是大巫神轉(zhuǎn)世了。
林碧厭惡的甩開，“你又要作什么妖？”
“我作妖？現(xiàn)在全城誰不知道你林大小姐才是那最大的妖。你的那些血咒蟲可是到處傷人害命”
“血咒蟲不是我的，明明是你們帶來的。”
“哦？”洛紅線一挑眉，用眼神指揮一個下屬，只見兩個銀袍修者圍著林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薛翼不悅，準(zhǔn)備阻止，卻被洛紅線攔住，她扶著薛翼的肩膀，靠近薛翼的耳朵，悄悄的說：“不是真用力，不用擔(dān)心。”那情景從外人看來倒是像兩個人在調(diào)情一般。
林碧見著父親被打，急忙去拉，不過就憑她的力氣遠(yuǎn)遠(yuǎn)不夠。著急之間，一群血色的蟲子成群而來，那就是血咒蟲，只是比當(dāng)初長大了許多。血咒蟲黑壓壓的，就像被指使般一股腦全都去攻擊兩個銀袍修者，可憐兩人不一會就變成了兩具干尸，樣子極為滲人。
眾人都看的呆了，有一人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怪、怪物、妖怪，指使吸血蟲殺人了。”
“不，我沒有。”林碧也覺得奇怪，但一時解釋不清。
“你可以控制血咒蟲，還不承認(rèn)自己是大巫神轉(zhuǎn)世，妖孽。”洛紅線說著看向薛翼。“小翼，當(dāng)年，就是大巫神逼死你父母的，林碧也是你的仇人。”
“什么？大巫神逼死薛翼的父母，他不是薛老將軍的后人？”林碧更糊涂了。
洛紅線并沒有回答林碧，繼續(xù)對薛翼說：“想不想親手報仇？”說著拔出了薛翼的劍，遞給他。薛翼拿著劍，看看遠(yuǎn)處的林碧，轉(zhuǎn)頭說道“再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我不會亂殺人。”
洛紅線覺得無趣，她從包袱里拿出玄冰，遞給林碧。“先把你的那些蟲子收起來吧”。林碧將信將疑的接過玄冰，血咒蟲們真的乖乖都飛了進去。一旁之人再次嘩然，連薛翼都皺了眉頭。
玄冰被洛紅線搶過，做了封口。便對周邊的人說，妖物已除。眾人拍手叫好，就這樣洛紅線再次成了眾人眼里的神女。洛紅線邪魅一笑，輕輕地對林碧說道，“看到了嗎？凡人從來只相信表像。像我這樣的美人，便是神，你只能是妖”。
站在兩邊的貪生之輩，看見血咒蟲已被封印，便急吼吼的要審判處死林碧。林越蹣跚的地上爬起來，對大伙說道：“我凌兒不會是什么妖女，你們休要冤枉她。”周圍的那些人哪里聽得進去，異口同聲就要處死林碧。還有人撿了地上的石頭扔過去。林碧實在不愿意見到父親受此辱，便央求薛翼帶著林越離開。薛翼也不愿意多待哪怕一會兒，便帶著林越先走了。
林碧所受一切，被趴在房頂?shù)奶铺目吹囊磺宥龑嵲跓o法忍受了。當(dāng)初林碧執(zhí)意自首，她知道這是凌兒不想連累她和巫醫(yī)閣，可眼下她已經(jīng)請求和巫醫(yī)閣脫離關(guān)系，現(xiàn)在一個人就是下地獄也是不怕的。可還沒等唐棠想好救援的路線，便被人從后面打暈了。
一天的審判沒有結(jié)果，林碧被帶回獄房里。就著一口冷粥，林碧啃了幾口硬饃。鐵門邊突然出現(xiàn)了熟悉的身影，林碧看了一眼，也沒起身，只是冷冷的問“唐棠還好吧？”
來人是程枳，他靠近鐵門小聲的說道，“她剛才想劫獄，被我打暈了。”
“做的好，以后也不要讓她做蠢事。”
“你怎么這么笨，明明已經(jīng)逃進了西蜀，在西蜀，洛塵那些人傷害不到你的。非要為別人犧牲自己嗎？你下棋時的聰明都用到哪里了？”
“是笨，但不能罔顧他人性命。你可以為了唐棠犧牲別人，我就不能為了薛寒和我爹犧牲自己？”林碧努力下咽著像石頭一樣的饃饃。
“你，你都知道了？”程枳心虛。
“大概猜到一點。你怕唐棠被洛塵懷疑是大巫神的轉(zhuǎn)世，對她不利。因此千方百計給我吃了那兩顆丹藥，血咒蟲也因此認(rèn)我做主。我成了大巫神的所謂轉(zhuǎn)世。唐棠就安全了，是這樣嗎？”
“嗯，這是我最初的計劃。我本打算悄悄的只向洛塵證明唐棠不是，然后讓薛寒帶著你逃回西蜀，這樣對誰都好。可是……”
“可是洛紅線將計就計，事情不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我就是沒想到，薛寒為了你既然回了洛河去找洛紅線，我以為他一輩子不會再踏足那個地方。結(jié)果事情開始無法控制。”
“說到這，我想問問，剛才洛紅線說大巫神逼死了薛翼的父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知道一些。當(dāng)年大巫神幫助洛河部落的首領(lǐng)洛什，戰(zhàn)無不勝，馳騁北方，終于吞并了其他部落，建成了洛河國。大巫神的大弟子洛塵打算乘勝追擊，奪取天下。但此時大巫神的外姓弟子薛然，也就是薛寒薛翼的母親，阻止了大巫神。她認(rèn)為，一切巫蠱術(shù)數(shù)都是手段，可以善加利用，不可過多依靠，否則必將失控。”
大巫神接受了薛然意見，準(zhǔn)備休養(yǎng)生息。可洛塵并不同意，她野心之大，人人皆知。此時大巫神的弟子洛青也向大巫神請辭，他只喜歡研究毒物藥理，對政治打仗完全沒興趣。洛塵借著送行，向洛青討要了一種新的毒藥，借著薛然的手，讓大巫神中了毒。其實對大巫神而言，那點小毒可以無視，但洛塵借題發(fā)揮，說17皇子為了妻子，背叛洛河，意圖毒殺大巫神。因此薛寒一家被羈押。
那時已經(jīng)到了血咒丹珠出爐的日子，當(dāng)時誰也不知道那血咒丹珠有什么作用，外界都在傳，吃了血咒丹珠能解百毒且功力大增。洛塵也想得到，因此給自己下了毒，求大巫神用血咒丹珠救自己。大巫神偏愛洛塵，洛塵的確是大巫神最出色的弟子，可惜是個毒蝎似的人物，居然在大巫神用內(nèi)力化解第一顆的時候，乘其不備，致其重傷。
洛河大亂，洛塵對外宣稱是17皇子的陰謀，因此薛寒的父親被國人處死。當(dāng)時薛然已經(jīng)身懷薛翼，按照洛河國規(guī)定，孕婦不可殺，6歲以下小童不可殺。因此5歲的薛寒和薛然一直被關(guān)押著直到薛寒滿6歲。
洛塵何其自負(fù)，哪知道血咒丹珠如此厲害，洛塵無論如何自己也無法化解第一顆的咒力，其他兩顆也不知道下落。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被大巫神帶走一顆，被洛紅線的父親藏起來一顆。
“那大巫神沒死？”林碧問道。
“不，應(yīng)該是死了。而且用最后一縷神識保護了皇都，因此洛塵現(xiàn)在還是不能靠近。”
“那薛寒的母親又是？”
“當(dāng)年就在薛寒滿6歲的頭一天，洛塵已經(jīng)忍無可忍動了殺心。薛然為了保全兩個兒子，讓薛寒親手殺了自己，以表衷心。薛寒應(yīng)該也是為了保護薛翼……后來薛寒得到機會，才帶著弟弟逃出洛河。”
林碧聽后沉默。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全面。在我腦子里有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和在洛河的聽聞。我所知道的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程枳說完遞給林碧一個包裹，里面裝著月咒。
“我……林小姐，我會盡力彌補的。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回西蜀。我覺得被什么指引著……”程枳一時不知道接下去說什么好。
“到現(xiàn)在還用轉(zhuǎn)世的傳說安慰我嗎？”林碧苦笑“真不知道唐棠認(rèn)識你是幸還是不幸。”
“不是的……”程枳還沒說完，牢門打開，程枳只得先離開。
林越被薛翼帶回薛府安置，林越一路上一直懇求薛翼，薛翼只覺得心中無比憋悶，安頓好林越便到麗袖閣喝的大醉。
軍帳中，將士們對薛寒被禁錮十分不悅，但苦于軍令不敢違背。有幾個特別忠心的，已經(jīng)闖進來，但被薛寒斥退。他明白這樣只能拖累他們。只是乘機下令讓其中一個去尋找薛翼和程枳。結(jié)果還沒等到下屬出營，程枳已經(jīng)自行前來。
“讓我?guī)е鑳阂娐鍓m”薛寒開門見山。
“不行。”程枳也不饒彎子。“我會想辦法讓你脫身帶著林小姐去西蜀”。
“你還沒明白嗎？此次洛紅線計劃周全，背后一定有洛塵的籌謀。”
“不可能，洛塵如果知道，她不會讓林碧服下最后的丹藥。”
“那是你不了解洛塵。她骨子里的自負(fù)一直認(rèn)為，有一天自己會比超越大巫神。所以她必定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化解血咒。就算你捧著丹珠給她，她也不一定會服用。”
“那她一直逼我們找丹珠？找大巫神的轉(zhuǎn)世？”
“毀掉并不是目的。洛塵自詡天神，玩弄人心一直是她樂此不疲的游戲。”
程枳聽后沉默不語。洛塵的確是這樣的人。
“你想保護唐棠，可事到如今洛塵恐怕早已經(jīng)知道唐棠并不是她要找的人，只是利用你而已。”
“也許你覺得我掩耳盜鈴，但至少現(xiàn)在她是安全的。”程枳不愿唐棠冒一點風(fēng)險。
“以后呢？犧牲了凌兒之后一直躲起來？按照唐棠的性子，知道真相后一定會自責(zé)不已，于你于她都不是善終。”
“那你打算怎么做？如你所說，洛塵也應(yīng)該知道林小姐并非大巫神轉(zhuǎn)世，同時面對洛塵和洛紅線，你和林小姐不是自投羅網(wǎng)？”
“……”薛寒沒有即刻回答，握住劍的手更用力了。“聽說遺海可以幫我族人恢復(fù)神識。”薛寒突然這樣說到。
“你想恢復(fù)神識？但遺海會讓你忘記一些重要的東西。而且憑你剛恢復(fù)的神識，也不足以對付洛塵。”
“所以我需要帶上凌兒。”
“你可想好了。你母親當(dāng)年就是不希望你卷入紛爭，才懇求大巫神滅了你的神識。而且萬一林小姐沒有明白你的用意，不愿同你一起冒險一試，又該如何。”
“我本自私，卻相信凌兒能明白。洛塵不除，世間將永無寧日。”薛寒眼神突然堅定，“事已至此，唯有一搏。”
兩個人對視相看，看來達(dá)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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