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情人
深夜,林碧沒有睡著。今日薛翼送來銀兩替她贖身,卻沒有帶她回府,看來是被薛寒勸下。洛紅線受了這么大的氣居然也能忍住,看來也是有所長進(jìn)。
“既然這樣,我就幫你一把”。林碧說著拿起桌上的燭臺,丟向了窗棱。窗棱已經(jīng)散了很多煤油,一瞬間火便燒起來,很快便包圍了整個窗戶。從外面看起來,火勢極大。火光熊熊,很快驚醒了樓里樓外的人。大家倉皇救火,還好損失不大,只有林菀的房間被燒毀。也沒有人受傷,除了林菀的腿,應(yīng)該是扭傷。
一夜慌亂,林碧只能搬回主樓之前那間屋子。天亮之后,洛凌香前來探望,還屏退左右。
“洛閣主這是有事與我說?”林碧問道。
“我只是羨慕姐姐胸中城府,希望姐姐指點(diǎn)一二。”
“這兒……”林碧有些不好意思。
“那日在大街上,我還十分奇怪。姐姐平時性格寡淡,怎么偏偏去招惹李玉簫這個爭搶好斗的潑皮無賴。后來在樓里,看到姐姐那一出借力打力,我才恍然大悟。”
“都是算計(jì),香兒你……”
“姐姐不是說還需要我?guī)兔幔磕阏f予我,我照做便是。還請姐姐教教我,我真的很希望走進(jìn)洛羽的心里。”
“其實(shí)洛羽和薛翼并不同,我們兩也不同。該怎么說呢,我設(shè)下計(jì)謀只是為了進(jìn)將軍府,不管他是薛翼還是誰;你是真心喜歡洛羽,想要相濡以沫一生。計(jì)謀只能換的一時,真情卻是一生。我相信總有一天,洛羽一定能發(fā)現(xiàn)你的好。”
“姐姐這樣說,看來還是信不過我。我這就去‘簪花大會’替姐姐伸冤。”洛凌香像著了魔似的,轉(zhuǎn)身就走,林碧腿腳不便也沒攔住。
“這,這,你也不攔一下。”林碧扭過頭來就對屏風(fēng)后面的人嗤之以鼻。
“你讓我怎么攔?我一攔,她如果知道我都聽見了,不是更難堪。”洛羽搖著扇子從后面走出來。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林碧沒好氣的問。
“我與她沒有這緣分。”洛羽搖頭。
“你就不能給她一次機(jī)會,也給自己一次機(jī)會?”
“明知不可能,為什么還要讓她受一次傷?”
“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陷得很深了。”
“那怎么辦,難道把她趕出去?”
“你……”
“你還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吧,非得把自己真弄傷嗎?”
林碧不理會,就直直的望著門口的位置。
‘簪花大會’是每年春季皇族貴婦與平民女子共賞春花的日子,也是后宮美眷展示詩情才意的機(jī)會。洛凌香因是花魁,也受邀在列。
這一次的‘簪花大會’由程枳的姐姐程貴妃主持,女眷們個個欲欲躍試,爭奇斗艷。洛凌香看準(zhǔn)時機(jī),在程貴妃面前聲淚俱下,為自己的姐妹打抱不平。宮里早就有人看不慣洛紅線的嬌縱跋扈,也個個控訴洛紅線乖張狠辣,一個好好的‘簪花大會’活活變成了洛紅線的□□大會。程丹只能和稀泥,草草了事。
朝堂這邊,工部侍郎更是將火燒落云樓一事添油加醋的描繪了一番。各個大臣面面相覷,不敢言語,只能私下交頭接耳。
都帝有些為難,薛翼羞憤交加,倒是很少言論的薛寒慢慢的站出來,說道:“此事既然由將軍府引起,臣請陛下,讓臣親自去查看一番,妥善安排以平民怨”
都皇看見薛寒出來解圍,自然順著臺階下。“好好好,那就有勞薛寒將軍了。”
退了朝,二薛剛進(jìn)府門,就看見洛紅線氣勢洶洶的站在那。“聽說你要去見那個賤人?”
“洛姑娘的消息當(dāng)真比我和小翼的馬都快。”薛寒揶揄。
“還不是因?yàn)槟阌秩齽e人的樓,燒一次還不夠嗎?”薛翼這脾氣上來。
“我燒?哼,如果是我燒的,就不會只燒她一間房了。”洛紅線驕傲依舊。
“你……”薛翼覺得這幾年洛紅線越發(fā)的不可理喻了,像是變了一個人。
薛寒不再理會,拉著薛翼匆匆進(jìn)了書房。
“哥,你很久不管外面的事兒了,這次怎么……”薛翼有些奇怪。
“這事有些奇怪,洛紅線剛才的話雖然不在理,但的確是她的風(fēng)格。這位林姑娘……我倒是想見上一見。”
谷雨過后,陰雨天變得多了。這一天天空出奇的暗,空中的烏云層層疊疊不讓一點(diǎn)陽光透下來。林碧倚靠著窗,手里拿著書,卻沒有看,只望著淅淅瀝瀝的雨滴出神。
“來了來了,”林榛兒門都沒敲,直接推門進(jìn)來。“薛將軍來了。”
“來了就來了唄,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洛葉無聊著正在打盹,不滿的說道。
“不是那個薛將軍,是另外一個薛將軍。”林臻兒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鮮事物,興奮地手舞足蹈。
“薛寒?”洛葉一邊確認(rèn)著,一邊望向林碧。
“是的是的,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斬神將軍。”
“終于來了。”林碧倒是處變不驚的模樣,“小葉子先出去吧,臻兒領(lǐng)他上來。”
“不用梳妝嗎?”
“不必了”。
“哦。”林臻兒有些失望的拉著洛葉出了房門。
林碧坐在棋盤左側(cè),下雨天的落云樓格外安靜。林碧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該死”林碧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為什么到現(xiàn)在,聽見他的名字依舊緊張?林碧,你爭口氣,不要這么沒出息了。”
薛寒上樓的腳步似乎比以前沉重,看來‘降神咒’對他的影響的確不小。在薛寒推門的那一剎那,林碧還是不自覺的站了起來,低頭作揖。
“林菀恭迎薛寒將軍。”
薛寒今兒穿著青灰色長衫,外面披著黑色外衣,連著黑色斗篷。黑帽的帽沿特別寬,第一眼望過去看不到臉。
林碧等了半天也不見薛寒回應(yīng),便又把頭抬高了些,“薛將軍?”
薛寒似乎被林碧頭上的東西吸引,一時間也有些慌亂。
“哦,我見林姑娘頭上的發(fā)簪有些別致,倒是失禮了。”
“發(fā)簪?”林碧下意識的抬手摸摸,今天的她并未特意梳妝,只戴著那日在集市賭弈贏得的碧玉簪子。
“只是偶然所得,薛將軍請坐吧。”
薛寒選擇在棋盤的另一邊坐下,依舊沒有取下斗篷。
“林姑娘請見諒,在下因故患上眼疾,不能在陽光過于刺眼的地方行走,因而選擇這樣的陰雨天氣到訪。”薛寒解釋道,依舊沒有露出真容。
這個林碧倒是聽說過,薛寒上朝也被恩準(zhǔn)穿上斗篷,所以很多人其實(shí)也不太知道薛寒將軍到底長什么模樣。
林碧起身,滅掉了四周的三盞油燈,只留下遠(yuǎn)處放在窗臺的一盞,整個房間都暗下來,林碧又回到棋盤前,坐下。
“我剛才準(zhǔn)備看書,所以房間的燈點(diǎn)的多些。現(xiàn)在薛將軍是否感覺好些了,可否取下斗帽?”
“這個…其實(shí)我的斗篷不僅僅是遮光,我的容貌也有些異樣,怕是會驚嚇的姑娘,所以才如此失禮,姑娘……”
“我不怕。”林碧搶先說話,“今日薛將軍來,必定也是有重要的事予我說,我雖未出生名門,但也希望被真誠以待。況且我的容貌也挺嚇人的。”林碧說完,即可摘下自己的面紗,露出那條猙獰的疤痕。
薛寒見此,便知道不能再推辭,也爽快的取下帽子。
“沒想到林姑娘比傳聞中還要外柔內(nèi)剛。”
薛寒的臉其實(shí)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龍章鳳姿,天質(zhì)自然,眉宇間還多了一分剛硬。只是一雙星眼原本是深棕明亮,如今卻是金瞳耀眼,像是夜間捕食的猛獸,有一種把人生吞活剝的壓迫感。
不知哪里來的一陣風(fēng),將最后一盞燈也吹滅了,房間徹底暗下來,只剩下薛寒金瞳以及桌上黑璽白水棋子在反射著光芒。
“這棋子……”薛寒顯然也注意到了桌上熠熠生輝的寶石,拿起一顆來卻放到鼻前聞了聞。
“這也是偶然所得。”林碧有些不好意思了,照理說薛寒也是當(dāng)今一品大臣,對這些應(yīng)該不會有所動容,難不成薛寒是覺得林菀會是個專門騙取男人錢財(cái),貪圖享樂的那種女人?
“薛將軍來是為了調(diào)查我的吃穿用度?”
“哦,不是。”薛寒立刻放下了棋子,“聽聞,聽聞姑娘棋藝超群,不知可否請教一二。”
“嗯,薛將軍請。”
林碧知道薛寒這個棋癡是不會放過下棋試探的機(jī)會的。還好她早有準(zhǔn)備,此次與薛寒對弈,她選的都是自己以前從未使用的流派路數(shù),雖然更費(fèi)精力,但好在薛寒似乎也心不在焉,一盤下來,正好贏他三目。
薛寒也不惱怒,“林姑娘棋藝果然了得,如此昏暗的條件下仍然步步急逼,難怪小翼堅(jiān)持要請您入府。”
終于要說正題了,林碧心里想著,不由得坐直。
“我同意姑娘入府。”薛寒也正襟危坐,直截了當(dāng)。
“嗯?”林碧準(zhǔn)備的一大堆說辭還沒派上用場,就結(jié)束了?
“我希望姑娘能入住將軍府。”薛寒又一次肯定了自己剛才的話。“不過,不是做小翼的夫人,而是做將軍府的棋藝?yán)蠋煟媚锸欠裨敢猓俊?
“老師?教誰?”
“我薛府自前年父親因病過世,一直人丁單薄。為完成父親遺愿,今年特接來遠(yuǎn)房親戚的孩子認(rèn)作義子,名喚‘薛炎’。這孩子性格傲慢,唯獨(dú)對圍棋癡迷。這些日子以來已經(jīng)為他請了多名棋院的老師,卻都和他秉性不合。我剛才見姑娘下棋路數(shù)新奇,定能予他教授一二。”
“可是……”
“林姑娘其實(shí)與小翼認(rèn)識時間不長,對他也不算了解。如果姑娘先以圍棋先生的身份入府,一來可以對小翼的脾氣習(xí)慣有更深的了解,二來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一些時日之后,如姑娘當(dāng)真覺得小翼是良配,我自然成全;如果姑娘覺得不合適,也可以全身而退,這樣是不是跟妥帖一些?”
林碧聽完后不再言語,能進(jìn)將軍府又可以不用嫁給薛翼,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只是沒想到薛寒如此爽快,冥冥中有什么不對勁。
“姑娘若是一時拿不定主意,可以再考慮……”
“不必了,我同意。”
“那我明日辰時便派馬車來接姑娘。”薛寒起身,“姑娘不必帶太多物件,撿些最重要的隨身吧。”
“嗯。”雖然覺得有點(diǎn)太著急,林碧也并沒有說什么。她也不想再耽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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