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么玩笑！你瘋了嗎？”

　　哪有當媽的教唆女兒婚后找別的男人？

　　裴欣蘭被嚇一跳，抓住她叮囑，“噓！你小點聲，媽知道這樣對簡白不公平，可愛情就該是這樣為彼此付出，他不愿意就是不愛你。”

　　左一句愛，右一句情，白草臉色越發難看。

　　“別說了！”

　　只有流氓才會一直把情情愛愛掛嘴邊。

　　裴欣蘭卻誤會，以為女兒聽到簡白不愛她而心傷。

　　“行行行，我不說，總之你多主動點，早日懷上孩子，秦家老兩口還能熬上十來年，你生下秦氏曾長孫就是個好機會。”

　　白草聽這話很耳熟，出嫁那天繼母送她時也一直在念叨。

　　“出嫁后早點懷上生個兒子，到時候家里啥不是你的，可千萬不能忘了鐵蛋，你倆是姐弟，真正的一家人，你現在多幫他，以后俺跟恁爹走咾，你在婆家受欺負就得靠恁弟給你撐腰，你得記住你現在能享福，靠的是鐵蛋。”

　　白草小臉覆上一層涼涼的寒霜，心里清楚這些話都是騙人的。

　　她還記得隔壁嬸子嫁女兒時也這么說，幫弟弟就是幫你自己，聽話的二丫出嫁后，見天想法子往娘家送糧食，送吃食，心都歪到老南地了。

　　后來呢？

　　二丫那老實男人第一次發怒，就把二丫打沒了，隔壁嬸子全家連個屁都沒放。

　　其實二丫被打當晚偷跑回娘家，她起夜尿尿看見了，隔天再起床就聽說二丫沒了，后來她才知道，二丫弟弟連夜把她送回去，換了十斤玉米面。

　　那時她就懵懵懂懂明白一件事情，東西攥在自己手里才最實在。

　　白草看向念咒一樣說個不停的母親，反問，“媽，我生孩子，白氏當禮物送給我嗎？”

　　裴欣蘭臉色僵住，“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呢。”

　　白草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是獨生女，白家家產不給我給誰？爸爸的私生子還是你的私生子。”

　　“放肆！”裴欣蘭撐不住笑容。

　　“媽你說的，爸會幫我，為了能讓我在秦家站住腳，娘家不使勁不行，把白氏送給我后，我腰桿子也能硬起來，多好。”

　　白草扯了扯嘴角，心知她不會答應，趕在發火前離開房間。

　　路過的客廳也空蕩一片，父親和秦晏不知去了哪。

　　身后傳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蹬蹬蹬聲，白草回頭看見裴欣蘭正下樓，她不想再聽念經，二話不說出門。

　　夜晚寧靜無風，白草裹緊身上的外套，漫無目的地前進。路燈散發的光線明亮耀眼，清楚地照亮腳下的每一寸地，還有路邊小邵姐教她認過的垃圾桶。

　　圓頭的鐵鍬在路燈下閃著光，平薄的鋤刃橫裝在木棍上，白草屏住呼吸三兩步跑到垃圾桶邊上，伸頭看見里面裝著各種農具。

　　大如十字的鎬頭，三分股的叉，小似收禾穗的掐刀、割莖桿的鐮刀，連手鋤磨刀石這些都在。

　　白草心疼的挨個拿出來放在腳邊，農具入手冰涼光滑，明顯是用好鐵打的，真不知道是哪個敗家子扔的。

　　正念叨，道路轉角處有人拉著帶輪子的小板車朝她走來，上面放著鍘刀和鐵犁。

　　韓天磊自然也看到垃圾桶邊站的人，沒等走到跟前，屁股后面就傳來叫罵聲。

　　“你這個不孝子！那是你爹的命根子，你怎么敢說丟就丟，怎么不把自己塞垃圾桶里一起扔了。”

　　他被罵得頭皮發緊，趕緊拽著小板車求助到現場唯二的人面前。

　　“你好，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一會有人來，就說這些農具是我送給你……”

　　“韓天磊！你個龜兒子給老子過來。”

　　老人一步三喘，追上后用沒扎針的那只手打在韓天磊的身上，年輕婦人跟在后面高舉輸液瓶，年長婦人則扶著人不斷勸，“兒子為你好。”

　　“好個屁！他偷偷把老子的寶貝疙瘩給扔了，擺明是想氣死我！”

　　那巴掌打在身上輕飄飄的，韓天磊也不躲，嘴上卻不饒人，“我趁你還活著，早點給你寶貝疙瘩找下家，省得放家里生銹。”他側過身子示意自家老爹看過去，“種地的行家，不埋沒你的寶貝疙瘩。”

　　韓老爹只掃一眼，“還騙人，這女娃娃驕里嬌氣的，打眼我就能看出來，她連鋤頭都不一定能拎動，哪像個莊稼人。”

　　韓天磊這才瞧見對方打扮精致，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方看起來確實不像。

　　嘿！

　　一直沒說話的白草瞅見這一個兩個懷疑的眼神，不服氣了。

　　腳一勾挑起鋤頭接住，高高舉起來，嚇得韓天磊護著爹媽老婆往后退，“別沖動！”

　　原以為要打人的鋤頭并沒有揮來，反倒穩穩落地，挖土，碎土，動作流暢老練，沒兩下就將垃圾桶邊一步寬的草皮翻新。

　　四周安靜，白草撐著鋤頭，得意地沖那老人遞個眼神。

　　“老頭！別看不起女娃娃，你現在可沒我有勁。”

　　韓天磊看熱鬧，韓老爹看門道，這女娃娃一出手就能看出來有本事。

　　他是土生土長的莊稼人，種了半輩子的地，如今病情加重需要靜養，偏他看到農具就手癢，兒子才想丟掉這些家伙事。

　　“唉。”韓老爹嘆口氣，“是我老了，以后都沒勁再用它們，兒子說的不錯，擱家里也是占地方生銹，不如送給你。”

　　老人遲暮最無奈，白草心底一軟，規矩地將鋤頭放好，“我會對它們好的。”

　　“最好是！”

　　“老人家，以后每年收獲我都給您送糧食來，可能不會太多，你千萬別嫌棄。”

　　韓老爹擺擺手，“我累了。”轉身直接走了。

　　韓天磊落在最后，“今天真是感謝你，拖車一起送給你，方便你拉農具，再見。”

　　路燈下的身影全部消失在轉角，白草低頭捏了捏自己的臉，痛呼后驚喜萬分。

　　“我的大寶貝！”

　　叫喊聲驚動了巡邏的保安，攥著手電筒和電棍小跑而來，目光落在女人腳邊光禿禿的地皮上，立馬按下對講機呼叫。

　　保安：“東區發現偷草賊！攜帶殺傷性武器，請求支援！”

　　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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