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美玉以為聽錯了，“工資？”

　　她有些小詫異，太太平時都能省則省，竟然主動說要給她開工資。

　　“當然，肯定不會讓你打白工。”白草手指絞著衣角，不太好意思地小聲說：“不過工資肯定沒秦晏給的多。”

　　唉，都是沒錢惹的禍。

　　邵美玉見太太情緒低落，終究是沒忍心拒絕。

　　“太太，我的工作就是幫助您，不需要支付額外的工資。”

　　“那你這是答應了！”白草聽出言外之意，直到親眼看見邵美玉點頭，欣喜地原地蹦跶兩下，對上邵美玉含笑的眼神，臉微微有點發燙。

　　“不行，該給你的還是要給的，我可以按天結算。”

　　邵美玉沒糾結，她實在不認為，商場里面賣菜會有錢途。

　　然而等親自站在貨架后面，望著人來人往用奇怪的眼神朝她和太太看過來，邵美玉心里又別扭起來。

　　“這些人都不吃飯的嗎？太太你種得這些菜多水靈呀。”

　　邵美玉低頭，盯著早上剛收割的韭菜，成年男人手腕粗，用紅線繩扎成捆，細細長長的葉子上還掛著細小水珠，多新鮮呀。

　　“小邵姐，你第一次賣東西吧，不能一直干站著等人上門，要吆喝的。”

　　“？”

　　是她想的那個吆喝嗎？

　　“不好吧。”邵美玉內心十分抗拒。

　　她側過身，低頭看坐在地板上十分隨意的太太。

　　白草正在將菜從麻袋里掏出來，一一擺放在店里空蕩的地板上，她進入商場后她就發現室內溫度太高，一直裝麻袋菜要悶壞的。

　　她仰起頭，亮晶晶的雙眼中泛起一絲興奮，“小邵姐，你是不是不會？早說我教你呀！”

　　“……？”你為什么這么興奮。

　　邵美玉反應過來還來不及阻止，就聽到太太人已經喊出口。

　　“土豆白菜便宜賣嘍，早上新鮮摘的蘿卜韭菜看一看！”

　　“！！！”

　　轉瞬間，邵美玉就感覺到無數道視線投遞而來，她想也不想伸手捂住太太的嘴巴，拉著她壓低聲音，“太太，商場禁止喧嘩！”

　　自打進入秦家工作后，她羞恥心就沒這么爆炸過。

　　抬眸對視上太太，小臉被她捂住大半，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她，滿目疑惑。

　　“唔唔唔？”

　　“太太，會被鄰居舉報的。”

　　她松開手，指了指對面。

　　打她們開門擺貨起，對面那人就沒少往這看。

　　白草順著看去，就見對面門店里，一個穿著小西裝的女生正在和身穿‘警服’的男人說話，時不時還朝這指指點點的。

　　她慫了，“我……我就喊兩句話，她就要找警察抓我嗎？”

　　剛說完對面穿‘警服’的男人轉過身，目光犀利地邁著大步走過來。

　　百草揪著邵美玉的衣擺藏到她身后，聲音萎靡不振，“小邵姐，我現在跑還來得及……來不及了，他走過來了！你一定要記的去找秦晏來派出所領我，我害怕。”

　　邵美玉心被揪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扭過頭看太太臉都被嚇白了，趕忙拍拍她胳膊，“別怕，這不是警察，只是商場的保安，不會抓你走，最多讓我們不要再喊。”

　　“真的？”白草鼓足勇氣探出頭，瞧見小邵姐所說的保安步伐不變，直到停在貨架前。

　　保安掃一眼，“你們誰是老板？”

　　邵美玉握著太太的手，主動開口，“我……”

　　“我是。”白草還是自己站出來，知道眼前這人不是警察后，她雙腿已經不軟了，“你找我有事？”

　　“恩，剛剛是你們吆喝的？”

　　白草乖乖地點頭，“對，我看人多就想招點客人，要是不行……”

　　“自己喊多費嗓子，這個給你。”

　　保安背在身后的手遞出一個小喇叭，巴掌大小很精巧。

　　“這有錄音功能，你喊一句后設定循環播放，它能自己喊，聲音適中也不會被別人投訴。”

　　“！”白草覺得這喇叭厲害了。

　　“？？？”邵美玉盯著這保安，有點懵，“你來就為這個？”

　　“對啊，不然你以為什么？”

　　保安對上邵美玉的目光，想到從來就一直盯著他看，趕忙倒退一步聲明，“我有女朋友。”說完放下喇叭轉身就走。

　　“……”

　　邵美玉第一次有點懷疑這世界，“他什么意思呀。”

　　扭頭就見太太正轉著喇叭研究，根本沒聽她在說什么。

　　嗨呀！她有被氣到。

　　伸手從太太手里搶過小喇叭，撞上太太疑惑的目光，放軟聲音指著按鈕，“這，按下去就可以錄音，邊上這個是播放設置。”

　　“哦！原來是這樣。”

　　……

　　對面珠寶店的店長站在門口，等著對面安靜下來。

　　期間她拿出手機，給自己當中介的老公打了通電話。

　　“快來，對面店的房東今天來了。”

　　手機里傳來喜悅的聲音，“真的？你等我我這就到。”

　　“哎！你先別掛，我幫你攔著人，你把買家直接帶來談不是更方便。”

　　“對，我老婆真聰明，你可一定把人給看住。”

　　“放心，短時間內走不掉。”

　　店長掛斷電話，又偷偷看了對面一眼，菜已經擺放在貨架上，心里有些嫌棄。

　　安安靜靜做生意不就好，吆喝什么，也不嫌丟人。

　　所以她找上保安告了狀，希望對方能安靜一點，不然就要跟商場投訴。

　　她們店做的珠寶生意，接待的客戶非富即貴，這進出聽到對面賣菜的吆喝得多影響心情，更不說今天還是公司例行巡查日。

　　這會保安離開，她將手機揣進口袋，小碎步迎上去。

　　“大哥，商場里賣菜，還是在一層最好的位置，對形象影響太大了吧。”

　　“這事又不歸我管。”保安瞟她一眼，抬起下巴指了指她身后，“店里來人了。”

　　店長回頭，瞧見是公司的人，顧不上再說什么立馬跑回去。

　　保安抬手正了正帽子，瞧見面前經過行人，習慣性掛上笑容。

　　心里也疑惑，這家店老板是誰的親戚，本事大到能讓他們經理發話，好言供著別不長眼。

　　好奇心驅使他又看一眼，店門前站著一個打扮精致的女人。

　　還真怪，這年頭商場賣菜真有人買？

　　……

　　白草也在好奇，她剛設置好語音循環，門前就站個女人，胳膊上挎著小包，雙手疊在身前，嘴巴永遠像歪的一樣在笑。

　　“白草，真的好巧哦，竟然在這看見你，你這是被秦家發配來體驗生活？堂堂秦太太賣菜，也太丟人，嚯嚯嚯。”

　　白草望著這個奇怪的女人，用手擋著嘴巴，笑起來像她們白家村夏天熱喘不上氣的豬。

　　她悄悄歪頭湊近小邵姐，“這人誰呀？”

　　邵美玉擰起眉頭，小聲回答，“是太太大學同學，一直喜歡跟太太競爭。”

　　競爭都是往好了說，直白了就是喜歡搶別人東西。

　　白草哦了一聲，是那個白草的同學，不久前她剛剛學過競爭這個詞的意義。

　　競爭，個人或群體力求勝過對方的對抗行為，她記得老師說過，競爭能促進社會進步，提高勞動生產率。

　　白草想到這，露出燦爛的微笑，“所以，你怕我丟面子，來支持我的嗎？”

　　“？”

　　見鬼哦。

　　景珠微笑僵硬在臉上，瞪大裝扮精致的雙眼，“你你你，你真是白草！”

　　白草什么時候對她笑過。

　　“對啊，所以你喜歡吃什么菜？你專門來捧場，肯定給你足秤。”

　　瘋了，白草被逼瘋了。

　　景珠用鼻子哼出幾個字，“想得美，我才不是來捧場的，我是來看你笑話的。”

　　實際上，她不過是逛街無意中經過，第一眼瞧見擺弄蔬菜的白草還不敢認。

　　“你現在也算自作自受，果然老天爺是公平的，都已經跟簡白分手，還在婚禮當天去找他私奔，秦晏沒趕你出秦家，還真是腿神經廢久了，連帶腦子也一起熬壞……”

　　啪。

　　景珠話說一半，整張臉被軟趴趴地什么東西給糊住，驚得她手忙腳亂的撕下來，才看到是片爛白菜葉子。

　　“啊！白草你瘋了，竟然拿菜葉子扔我！”

　　砰！

　　白草又扔了一片，“再亂說話，我直接拿爛菜葉子塞滿你一嘴縫上，讓你以后都說不成話！”

　　“你敢！”

　　“再讓我聽你說秦晏一句壞話，你看我敢不敢！”

　　景珠被她閃著寒光的眼神嚇到，忍不住想起大一的迎新晚會。

　　她前腳搶走百草的主持人，后腳就在臨上臺前，被白草拽進洗手間，把她那一頭漂亮的棕色大卷給剪成狗啃簾。

　　那眼神就和現在一樣，她忍不住打個哆嗦，摸了摸頭發。

　　白草斜她一眼，見她還不走，拿起喇叭放在她耳邊打開。

　　“新鮮青菜~”

　　聲音震得景珠耳朵差點沒聾，目光落在白草捏著爛菜葉子的手上，色厲膽薄地壯膽。

　　“我看你還能囂張到什么時候。”說罷轉身就跑。

　　白草撇了撇嘴巴，默默在心里給這個同學打上壞標簽。

　　余光瞧見四周看過來的目光，心思立馬轉移。

　　“走一走，看一看嘞……”

　　啪嗒。

　　細小地開關聲響起后，小喇叭立馬安靜下來。

　　白草奇怪地轉頭，之前對面見過的女人正拿著她的小喇叭，滿臉怒色。

　　“這里是公眾場合，你當是鄉下菜市場呢！不準再放。”

　　白草皺起眉頭，指著對面，“你那墻上也放著電視呢，你不也沒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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