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  淡薄的年味讓許多人單純當成休息日。
　　
　　景珠就是其中一人，昨晚上蹦迪到凌晨四點，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起床,  經過梳妝鏡時,  無意憋見鼻尖上冒出兩個紅腫醒目的痘痘,  捂著臉尖叫出聲。
　　
　　“啊！”
　　
　　手輕輕碰一下,  連帶她腦門神經一起疼。
　　
　　“珠珠？”
　　
　　路過女兒房間的景夫人聽到這聲響停下腳步。
　　
　　房門等了一會才打開,  景夫人抬眸就瞧見女兒捂著臉,  “又長痘痘了？誰給你氣的。”
　　
　　上次冒痘是逛街回來,  整個人氣呼呼的,  隔天左臉頰就冒了一個。
　　
　　“以后少熬夜，秦夫人邀約我現在得走了。”
　　
　　秦夫人？
　　
　　景珠拉住母親，“媽，是白草嫁的那個秦家？”
　　
　　“嗯，江木蘭說要把兒媳介紹給大家認識。”景夫人卻不信,  她打聽過江木蘭邀約的人,  大半都是對頭。
　　
　　景珠整個人精神起來，“我也要去！”
　　
　　“你？”景夫人掃過她捂著臉的手,  “你確定。”
　　
　　景珠狠心一跺腳，“去！”
　　
　　她跟著媽媽去當客人,  之前在白草身上丟的面子,  今天可要好好找回來！
　　
　　磨磨蹭蹭一個多小時。
　　
　　景珠仔細又仔細地上了妝,  還是沒能將痘痘徹底遮住,  只能找出卡通皮的創可貼橫蓋起，眼不見心不煩。
　　
　　因這個,  景珠和母親最后才到。
　　
　　地點定在江木蘭平時居住的四合院里,  景珠進門后眼神就四處找尋,  看到端著東西的白草從側拱門離去，立馬追上去。
　　
　　“喂，前面那個站住！”
　　
　　景珠唇角勾起，十分想知道白草看到客人有她會是什么表情。
　　
　　然而等有兩秒都沒見白草有停步的意思，忍不住了。
　　
　　“白草！”
　　
　　這人竟然無視她。
　　
　　……
　　
　　白草手里端著菜籃子，心里正在回憶前院總共來了幾個客人，計算著一會該做幾個菜招待。
　　
　　昨天老宅除去她送的那幾樣菜，臨來又順了點雞鴨肉蛋，能做好大一桌子菜呢。
　　
　　五花肉改刀切成大大的六塊碼在腌菜上，那就是鎮席的碗頭，小雞剁了和蘑菇一起燉上，濃油赤醬的給足料最鮮了，老鴨就更簡單，肚里塞上料，擱在砂煲上熬得金黃飄油，最后配點小蘿卜，通氣又滋補。
　　
　　素的蒜泥菠菜可以涼調一盤，韭菜盒子現在煎還來不來得及呀？不然韭菜煎豆腐也行。
　　
　　正想著被一嗓子給喊回神。
　　
　　“白草！”
　　
　　“哎？”
　　
　　白草回頭，入目瞧見一個姑娘站在原地直跺腳。
　　
　　“你叫我嗎？”這人誰呀。
　　
　　“對！就是你！”景珠氣勢洶洶地沖到白草面前，提醒她，“我今天是客人！”
　　
　　直到面對面，白草才認出眼前人，“是你，你真是客人？我剛剛怎么沒見到你，別是冒充的。”
　　
　　這人說過秦晏壞話，不是好人。
　　
　　“我不要招待你。”白草直接趕客了。
　　
　　“你敢！”景珠仗著局是白草婆婆攢的，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我要去找你婆婆，告你趕客。”
　　
　　“去，只要你去了，我也告訴婆婆，上次你罵秦晏。”白草抬起下巴，半點不輸氣勢。
　　
　　“我沒有！”她可是名門千金，才不會說臟話。
　　
　　“哼！你覺得婆婆會信你還是信我。”
　　
　　景珠拿不定主意了。
　　
　　要說秦晏廢也是真廢，可私下說是一回事，當面又是另一回事。
　　
　　“我……我大方一點不計較你要趕我的事，你也不準再告狀。”景珠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除非你先道歉，向秦晏道歉。”白草目光緊緊鎖定在她身上。
　　
　　“我又沒說錯……”
　　
　　景珠被白草看得心慌，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又回來了，揣在口袋里的雙手攥緊，結巴起來，“他他他又不在，道歉得跟本人說。”
　　
　　她覺得，白草應該能看出來這是找的臺階，順其自然揭過這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偏偏白草沒領會，伸手指著她身后。
　　
　　“道歉吧，秦晏就在那。”
　　
　　“？！！”
　　
　　景珠渾身僵硬在原地，默默轉過身。
　　
　　四合院因為臺階和門檻的問題，秦晏沒有坐輪椅，是被人用竹轎抬進來的。
　　
　　他微微挑眉，視線經過景珠落在白草身上，“你們在聊我？”
　　
　　白草靠近，淺笑間模糊景珠嫌棄人的那一部分，只說她言語不禮貌才要道歉。
　　
　　溫柔小意的白草是景珠沒見過的，渾身汗毛都驚站起來，等察覺白草和秦晏都看來，嘴巴比腦子快一步行動。
　　
　　“對不起！”
　　
　　白草有點詫異，“你真是奇怪，秦晏主動原諒你說不用道歉了，你反倒說了。”
　　
　　“……”
　　
　　景珠臉有點燒，牙被咬得卡吱作響。
　　
　　白草聽到了，“你是不是餓了，走吧，既然你都已經道歉，今天就是婆婆的客人，我給你開點小灶。”
　　
　　她扭頭看向秦晏，“你要不要也吃一點，一會席上飯菜油大，你消化不了。”
　　
　　“好。”
　　
　　白草領著倆人，一靠近廚房就聞到里面傳來的香氣，進門將倆人安置在廚房里的小餐桌旁落座，轉頭去看火上燒著小雞燉蘑菇和老鴨湯。
　　
　　盯著兩個砂鍋，白草腦子突然有點死機。
　　
　　她之前還想著要做什么來著？撓了撓下巴腦海一片空白。
　　
　　看著時間還夠，撇開老鴨湯上那一層油，取了清湯另起爐灶打算煮兩碗面。
　　
　　為了讓秦晏更好消化，白草專門做的手搟面，面團揉得暄軟柔和，桿成薄皮切成細細的面條，下水煮半分鐘就撈起，臥入瓷白的碗中。
　　
　　雞蛋不好吸收，白草就只汆燙了小青菜葉心最嫩的那一部分，調味后點上蔥花一碗清湯面就完成。
　　
　　第一碗放在秦晏的面前，香味從景珠面前飄過，惹得她原本不怎么餓的肚子，也咕嚕嚕叫起來。
　　
　　眼睛盯著湯面，嘴上還死不承認，“清湯寡水的，白草你就這么招待客人！”
　　
　　白草白她一眼沒理會，扭頭端起另一碗放在她面前，“愛吃不吃。”
　　
　　景珠握著筷子，再看自己面前這碗面，聞著一點也不香。
　　
　　她輕輕嗅了嗅空氣中濃郁的香味，目光落在火上，“你那煮的什么？”
　　
　　白草回頭，想了想裝一小碗放到景珠面前，到底是招待客人。
　　
　　“我提前把你那份給你，吃完趕緊走，我一會做飯廚房就都是油煙。”
　　
　　景珠帶著好奇低頭就看到碗中黑漆漆的，“這什么？”
　　
　　“小雞燉蘑菇。”
　　
　　“你剛剛說拿這招待客人？！”景珠聲音尖銳起來。
　　
　　“喂！別得寸進尺，你要真不想吃就趕緊出去。”白草撐著下巴，不滿地挑明，“我忙活到現在還沒吃呢。”
　　
　　“嘗嘗？”
　　
　　白草愣一下，側目就瞧見木色筷子上，掛著幾條細面。
　　
　　越過面條對上秦晏含笑的目光，立馬坐正身子，“我隨便說說的，我不餓，你趕緊吃你的，面條坨了口感可不好。”
　　
　　“我的在這。”秦晏動了動手，露出被他袖子遮住的一只小碗，“量太多，你幫我分擔點。”
　　
　　白草心動，主要確實餓了。
　　
　　婆婆這四合院沒人，就廚房那一個幫工，還一問三不知，里里外外菜都是她自己搬的。
　　
　　早上吃的那一碗豆漿，兩個雞蛋，三根油條，四塊蛋餅早就消化光了。
　　
　　“那我就不客氣，一會你要是餓了我再做。”
　　
　　“恩。”
　　
　　景珠坐在對面，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腦門，不用看都覺得油光大發，不然怎么會這么亮！
　　
　　不對！
　　
　　現在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嗎？
　　
　　景珠回過神，啪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換來對面兩人不悅的目光。
　　
　　“別這么看我，我是好心才告訴你，你婆婆對外宣稱今天宴請的可是法餐，結果你現在告訴我上小雞燉蘑菇。”
　　
　　“？”
　　
　　白草雙眼迷茫，法餐是什么？發糕的一種嗎。
　　
　　“你確定？”
　　
　　“當然，外面那些阿姨跟你媽不對付，可是我媽的老姐妹們。”
　　
　　白草覺得哪不太對，“那些不是婆婆的手帕交嗎？”
　　
　　“切，自打……”景珠眼神瞟到秦晏，想到白草護男人的架勢，清了清嗓子改口道，“自從秦大爺去世，你婆婆就接管了全部人脈，那之后就沒混跡過太太圈。”
　　
　　太太圈的那些人嫌棄江木蘭逞能，江木蘭覺得太太圈存在無用，雙方相互看不順眼呢。
　　
　　白草明白些什么，皺著眉頭說：“可我不會什么法餐，就做這個不好嗎？”
　　
　　景珠不掩嫌棄，“你是想讓圈內所有人，把你從今年笑到明年。”逃婚那事現在還有人當樂子說呢。
　　
　　這一刻，景珠突然想搖一搖白草的腦袋，看看她智商是不是被愛情給擠沒了，怎么會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不過……
　　
　　“你不會，我會呀，你求求我，沒準我能教教你，讓你順利度過這關。”
　　
　　“真的嗎？”白草笑彎雙眼，“好同學求求你幫幫我吧~”
　　
　　“？？？”
　　
　　景珠帶著凳子往后蹭有半米，拉開距離瞪圓雙眼，盯著尾音連拖帶顫的白草，忍不住質問秦晏。
　　
　　“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把頂天立地的白草變得這么娘們唧唧！”
　　
　　還是說白草改變計謀，認識到眼神殺不死她，決定惡心死她！
　　
　　秦晏忍著笑，余光瞧見抬他進來后就等在門外的兩個男人，他們原本是給白草準備的法廚。
　　
　　這會瞧見白草已經纏到景珠身上，內心深處隱隱有些遺憾。
　　
　　或許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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