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直枯坐到天明,一只紙鳥飛進來落在他的床邊,紫寰將紙鳥打開,是天帝給他的任務。
【老三要封神了,我答應她若是從昆侖取到火中木,便允她到下界做山神,你務必阻止她,千萬不能讓他得逞。】
老三指的是三殿下柔兆公主,不知為何柔兆有拋棄天界榮華富貴,想要到下界做山神這種樸素的想法,這在天帝眼中屬于離經叛道,萬萬不能接受的,但他不好意思直接對女兒說不許去,這不符合天帝悲憫眾生,認為萬物平等的作風,便讓自己從中作梗。
紫寰將紙揉成一團,心想,庚辰也該封神了,但他連累了庚辰,導致他封神暫緩,還要繼續在無極道尊手下修煉,也不知道還要再修煉多少年,也算是悲慘至極了。
紫寰這些天歇息得骨頭都快懶了,他穿上衣服,用法術將頭發攢起,裝模作樣地去上了朝,在即將散朝之時,天帝問誰愿意陪同柔兆殿下一起去昆侖的時候,他站了出來。
天帝欣慰一笑:“很好,那便有勞紫寰仙君了,你只需要在一旁監視,卻不可幫忙。”
柔兆驚慌道:“天帝,兒臣一個人去即可,不需要他陪同!”
紫寰冷聲道:“三殿下若是不想看到我,我便不會出現在殿下面前,只暗中保護。”
柔兆還是想要拒絕,天帝哪兒能給她機會,直接打斷了她的講話:“休要任性,你和紫寰同去,一路之上也可向他學習。”
柔兆咬了咬牙,怒氣沖沖地看著紫寰,一散朝,便要沖上來質問紫寰,被其他人死死攔住。
這時,一人走來道:“三妹,不妨事,我陪你一起去”那人雍容華貴,素凈無塵,手腕上戴一佛道三花珠,身上也有蓮花的幽香之氣,正是那演技精湛,人前模范表率,人后呲牙咧嘴,誰都不敢招惹的大殿下閼逢。
閼逢看向紫寰,語氣真誠:“紫寰,你終于回來了。”
紫寰微微仰臉:“嗯。”
閼逢早就習慣了他的態度,依然微笑道:“改日一起喝酒。”
紫寰:“不必改日了,就今日吧。”
閼逢的笑容瞬間凝固,他驚訝道:“啊?”
紫寰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許久沒見你們了,敘敘舊,你們每一個人都得去,地點定了再通知我。”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紫寰主動約局,他這個孤僻的性子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從不與人親近的,莫非是他如今沒了權勢,便收斂了性子,想要重新拉攏人心了?
閼逢做夢一樣撫摸著自己的肩膀,眉頭深深蹙起:“是我們疏忽了,通知下去,今晚在鏡海為紫寰仙君接風洗塵。”
紫寰并非心血來潮,他早就有此打算,他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后對他造謠誹謗,雖說他惡名在外,洗一洗也干凈不了多少,但他也不愿承受這諸多莫名其妙的臟水。
是夜,鏡海燈火通明,夭夭灼灼花千樹,瑞靄祥云,一億萬年的老樹藤懸垂在鏡海之上,上設百張沉香木,坐滿了諸方仙神天官,擺滿了美味佳肴與千年佳釀。
紫寰不便飛行,便坐了鸞車到老樹根停下,駐足觀望,只覺得陌生,他在天界這么久,除了案牘勞形處理公務便是修煉法術,除了天帝在九鸞殿設宴之外,從未到過任何地方吃酒,更不知有這樣一個所在。
紫寰走進來后,吵鬧之聲便安靜了不少,只能聽到他腳下鐵鏈當啷作響,人到的還真不少,就連崇臨淵也梗著脖子滿臉不情愿的來了。
倒也不是給自己面子,而是似乎都怕被孤立了,不敢不來。
閼逢走來溫聲道:“仙君請上座。”
紫寰道:“豈敢,豈敢,大殿下請上座。”天帝那一輩的人如無極道尊都沒有過來,這里地位最尊崇的便是大殿下閼逢了。
閼逢讓了幾次后,便坐在了首席,紫寰跟著坐下,場地逐漸安靜了下來,都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不知道紫寰繼尋貓之后,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紫寰舉起酒杯笑道:“第一次與諸位在此地喝酒,榮幸之至,以往若有得罪之處,子懷這里先賠罪了。”說著便一飲而盡。
紫寰幾乎沒有喝過酒,哪怕是跟天帝,都是天帝喝葡萄酒,他陪一杯葡萄汁。
但是,今天,他一定把所有人全部灌醉。
灌醉了,才好問話。
閼逢拍了拍他的背,含笑道:“子懷,我記得你酒量不好。”
紫寰聽說他重新被封神后,閼逢氣得砸了好幾張桌子,此刻他不過七品殿主,閼逢想要收拾自己,隨時都能動手,可他看起來卻毫無不耐煩之色,仍然是彬彬有禮,語氣溫和,只在給自己拍背的時候,感受到他在暗中試探自己的法力。
他四處看了一圈,庚辰竟沒有來,紫寰對侍衛道:“庚辰殿下呢。”
侍衛飛奔著去了,不一會兒便回來了:“仙君,殿下不肯來。”
紫寰道:“再去請。”
這次倒是請來了,只是庚辰來了以后完全不搭理他,坐在殷情身邊去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他。
酒過三巡后,眾人逐漸放開了,千年佳釀摻了點神仙醉,喝上三杯,不醉都不行,無論是酒量還是膽量都在直線上升,吵鬧得沸反盈天,放眼望去,只有紫寰一個人是清醒的。
紫寰的眼睛定到了司命身上,便起身坐了過去,喊了一聲:“司命。”
司命連忙笑道:“仙君。”
紫寰覺得他醉得還不夠,便敬了他幾杯,等火候差不多到了,便輕聲問:“司命,我似乎丟了一段記憶,可有什么方法能找到么。”
司命解釋道:“那就要看是怎么丟的,一般的記憶,在浮世劫里便可尋找,但若是浮世劫里也沒有,那便是被故意遮掩起來了。”
紫寰想了想又問道:“我曾歷過幾次劫,浮世劫里只不過寥寥數語,而我歷劫歸來卻什么都不記得了。”
司命嘆氣:“仙君不記得也好,總歸都是失敗了,失敗的事情記他做什么。”
紫寰道:“這個,可有法子能想起來。”
司命認真地想了想:“難。”
紫寰又給他斟了一杯酒,司命苦笑道:“你就是給我斟十杯酒,那我也是回答不了你啊,仙君若是真想知道,不如親自去問天帝,或者無極道君。”
紫寰嚴肅道:“我就直說了,司命,我曾與一人靈修過,我想知道那人是誰。”
司命聽到此言,忽然臉色大變,他輕聲道:“仙君莫要問了,你問,我也是不能告訴你的。”
紫寰不解:“為何不能說。”
司命嘆氣:“當初是你親自要封印這段記憶的,你與我下了神誓,說要我永遠埋葬這段往事,絕口不提,哎呀,你連這一段也忘了,我實在是說不清楚。”
紫寰驚訝:“那又為何要封印這段記憶。”
司命苦笑:“我怎知你是怎么想的,仙君做事總是匪夷所思,令人捉摸不透,你不妨這樣想,若真是有緣分,即使曾經斷了,也能再續上的。”
紫寰沉默了,他之所以很想知道這段往事,并非是他還想要再續前緣,而是他只是單純地想要負責任,無論那人是聾子,瘸子,瞎子,既然是自己辜負了他,他是原諒自己也好,還是報復自己也要,一定要給一個交代才是。
他起身走回去,坐到自己位子上,看大家伙兒醉得差不多了,開始進入正題,讓侍衛將一大疊試卷發了下去。
【一、你認為紫寰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字數要求三百字以上,時間為一炷香,不可參考其他人答案,匿名,閱后即焚,絕不追究。】
眾人嘩然。
酒確實是個好東西,他們醉得膽兒比豹子大,一個個竟真的當場寫了起來,還寫得非常激動,這卷兒傳得到處都是,無數鸞鳥將空白卷子叼走,四處散卷,連遠在崖山的無極道尊,西方佛陀,幽冥鬼主,都拿到了卷子。
一炷香后,侍衛們將鏡海以內的卷子收了起來,遞到紫寰手中。
紫寰翻開卷子后,第一張寫著【紫寰是個人渣……】
他穩了穩心神,繼續往下看。
第二張【紫寰是個變態……】
紫寰瞬間不想看了,一點都不客觀,很多事情都是子虛烏有,他皺著眉,硬著頭皮看下去,倒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罵他,還有不少往死里夸贊的,夸一張,罵一張,看得他幾乎要走火入魔了。
直到他翻到了一張,上面只有寥寥數語【紫寰是個不快樂的人。】
這無比潦草的,每一筆都不按規矩走的狂放字體完全看不出主人是誰,可紫寰幾乎下意識地就猜到,他抬起頭,庚辰已經起身離開了,他的座位空空如也。
宴席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散,紫寰喝了四杯酒,人雖然是清醒的,但回去時吐了好幾回,在云海里清醒了一會兒才繼續往回走,今日下午便要去昆侖作惡多端了,他回去后簡單畫了幾個符咒帶在身上。
柔兆仍然是在發脾氣,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紫寰陪著去,紫寰暗覺失策,早知她如此排斥自己,他便暗中跟過去就是了,總能在她之前搶到火中木。
柔兆上了鸞車后,先一步絕塵而去,紫寰和大殿下共坐一輛,閼逢將帷幔放下,對紫寰道:“讓仙君陪三殿下去取火中木,實在是過意不去。”
紫寰很想直到閼逢到底什么時候能揭開他這張柔順的面紗,明明此刻的自己對他已是毫無威脅,他堂堂大殿下怎么跟殷情他們一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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