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胭脂媚(2)
所謂貓?bào)@尸,在鄉(xiāng)下地方也叫做尸變,但這種情況極難形成,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才可能出現(xiàn)一次。
當(dāng)死去的夫君和吃人的貓一起對準(zhǔn)自己時,妻子感覺到了一種大難臨頭的絕望。她可以死,但她的孩子不可以。于是,她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快速的抄起之前用來打掃的掃帚,先是朝著野貓打過去。野貓“喵嗚”的叫了聲,躲開了。緊跟著,她又去打自個兒的夫君,可終究還是下不去手。掃帚打到男子胸前,被男子抱住,在原地蹦跳了兩下了,竟跌倒在地,動也不動了。
聲響驚動了街坊四鄰,大家急匆匆的趕來,看見現(xiàn)場的情況,均是頭皮一陣發(fā)麻。一位老先生,稍微懂點(diǎn),他吩咐幾個年輕力狀的小伙子,將男子重新搬回門板上,并告訴男人的妻子,一定要在正午陽氣最盛時,將男子下葬。至于男子的母親,也就是那個被野貓咬死的婆婆,則要求當(dāng)夜焚燒,于第二日正午一起下葬。”
類似的說法,常泰也曾聽過,但此時,他更感興趣的是那只咬死人的野貓。
胭脂看了看他,說:“不見了,沒有人知道那只野貓去了哪里?”
“那這貓?bào)@尸與前面的墳頭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常泰問著,隱隱的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涼意。
“因?yàn)槟俏环蛉耍褪秦報(bào)@尸!”胭脂一字一句的說著,手再次指向了那個墳頭,只不過這次指著的是那名夫人的墳。常泰看見,沒有墳頭的頭頂上,窩著一只貓,兩只眼睛綠幽幽的盯著他們看。
如果只是一只貓,常泰不怕,他畢竟是捕快,除了一身正氣之外,還有一身的戾氣。所謂妖鬼怕惡人,就他手中那把沾血的長劍,比起劊子手看人頭顱的大刀也毫不遜色。但眼下,他看見不光是一只貓,而是一個長著貓頭人身的怪物。
那個怪物張開貓嘴,發(fā)出叫春一樣的聲音,手腳卻以奇怪的姿勢,爬了過來。
常泰神情戒備,將胭脂擋在自個兒身后。胭脂看一眼,也沒有反對,只是將手伸進(jìn)布袋子里,默默的掏出一個手搖鈴鐺來。
那怪物左右晃了晃腦袋,眼睛盯著胭脂手中的鈴鐺,往后退了小半步,跟著身子一縱,卻朝著常泰他們快速的撲過來。
“喵嗚~”
怪物叫了一聲,雙手死死抱住常泰,貓頭卻從他的頸部繞過,想要去咬胭脂。
這怪物的力氣極大,渾身上下又帶著一股剛剛從泥土里爬出來的腐尸味道,甚至還有部分的蛆蟲在那里爬來爬去。常泰擔(dān)心胭脂的安危,卻又一時半會兒掙脫不開。
“攻擊她的下盤,這東西,除了腦袋,剩下的也不過是一具爛尸。”胭脂說著,將鈴鐺舉到怪物那雙貓眼前,輕輕的搖了一下。
常泰瞅準(zhǔn)機(jī)會,抬腳照著怪物的右腿一踢,怪物站立不穩(wěn),竟超前撲去。常泰借勢,將怪物的雙手掰開,閃到一旁。那怪物,竟也不差,在身體跌倒的瞬間,居然還想著去咬胭脂的脖子,只可惜,她終究只有一個貓頭可以用,胭脂冷眼冷面的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手中的鈴鐺又跟著搖了一下。
那怪物似感覺到了某種痛苦,張開嘴,又發(fā)出“喵嗚”的一聲叫,貓頭拼命的往前伸,似要從身體里掙扎出來。胭脂眼色一變,對著常泰說了聲:“它想逃!”
“逃?”常泰不明所以,只是看著躺在地上的東西。女人身子,貓兒頭,說不出的怪異。
“那頭不是她的,是貓?bào)@尸之后,被愚鈍的村民給砍下的。你看看那脖頸處,切口極為不平,一看用的就是家中切菜的那種笨刀。下葬之后,這貓兒循著味道鉆進(jìn)了墳中,卻被這驚了的尸體當(dāng)做自己的頭顱,硬生生的給按了回去,所以才變成這種半貓半人的怪物。”
常泰頭一回聽說這樣的事情,只看著那個怪物,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胭脂卻似看慣了一般,指著地上的怪物說:“將她的貓頭砍下來,就好了!”
常泰看胭脂不似在開玩笑,就抽出隨身佩戴的長劍,利落的砍了下去。
咕嚕嚕,貓頭滾到一旁,女人的身體則安靜的躺著,不動了。
胭脂彎腰下去,捏著貓耳朵,將貓頭拎了起來,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墳包說了句:“村子應(yīng)該距離這里不遠(yuǎn)。”
常泰輕嗯了聲,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女尸:“這個要怎么辦?”
“留著吧,天亮之后,會有村民來處理的。”
胭脂說完,拎著貓頭,先走了。
常泰看了眼地上沒有頭的女尸,心里想著,若是明早起來,被不知情的村民看見,不知道會不會生出些別的事情來。但這想法也是一轉(zhuǎn)而過,緊跟著胭脂的腳步,入了村。
胭脂一身道袍,常泰卻是一身便服,這樣的組合,進(jìn)到村里,難免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胭脂還拎著那個貓頭,直接找到了族長家里。常泰問胭脂,是如何找到族長家的。胭脂頭也沒抬,只說了句:“看房子!”然后,常泰就懂了。如此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也只有族長這樣的身份,也能居住村中最好的房舍。況且,宗祠與別的地方,還是有些不同的。
在門外叩打了三聲,族長披著件衣裳出來了,看年齡,約莫五十出頭,頭發(fā)與胡須與是全白的。神情有些疲憊,看見胭脂與常泰,原本想要依照慣例,問上兩句,可目光對上胭脂拎在手中的貓頭,嘴唇上下輕碰,又出門來,看了看左右,對著他們二人說了句:“進(jìn)來吧!”
常泰覺得老頭的行為怪異,尤其剛剛的那些動作,簡直就像是匪頭們在接頭的一樣。可胭脂已經(jīng)拎著貓頭進(jìn)去了,常泰也只能跟著進(jìn)去。
族長關(guān)了門,一路將他們領(lǐng)進(jìn)房中,才看著胭脂的眼睛問道:“山上可是出了事?”
第一句話,既沒有問二人的身份,更沒有問二人的來意,卻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柹缴峡墒浅隽耸虑椤k僦c(diǎn)點(diǎn)頭,將貓頭擱在桌案上,那兩只貓眼睛,居然還是滴溜溜能轉(zhuǎn)的。
族長一陣心驚,錯過眼去,這才又問了第一句話:“不知兩位打何處來,到何處去,又是如何碰上這邪物的。”
“京師捕快常泰!”常泰說著,掏出一枚牌子來,這是京師捕快們隨身佩戴的身份名牌,族長雖沒有見過,但從牌子的做工,以及牌頭雕刻的花紋來看,都是十分貴氣的。
“原來是京城里頭來的常大人,那么這位姑娘是——”
“胭脂!”常泰剛想開口為族長介紹,胭脂自個兒反而先報(bào)了姓名,只是單單就報(bào)了姓名,別的話,什么都沒說。
族長哦了一聲,沒有追問,常泰這里自然也不需要額外的去做什么解釋,只問起了山上那名女尸以及這貓頭的事情。
族長常嘆了口氣,請二人坐下,這才開口說道:“自從王沖這媳婦下地,我就老覺得這心里不踏實(shí),你們想想看,好端端的一個人,就算死了,你也不能讓人家身首異處啊?這就是當(dāng)了鬼,只怕也是有怨氣的。看見你們,再看見胭脂姑娘手里拎的這個貓頭,我就知道,山上啊,肯定是鬧了事情,只是咱們運(yùn)氣好,碰見了兩位,這才不至于讓王家禍害了咱們整個莊子。”
“你說那女尸是王沖家的媳婦?”
“可不是嘛,別說這女尸,就是這貓都是王沖家的。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族長不停的捶打著桌案,那貓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陰森森的落在了族長臉上。族長一驚,忙又將手放了下去,身子微微側(cè)著,躲開貓眼的注視,說:“這事兒,說起來,也是咱們王氏家族的丑事,算是家族不幸,家族不幸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唉!”族長捶手,常嘆一聲,說:“說起來,這件事都怨王沖那個不爭氣的爹。王家世代都是土大夫,大人你別看,這土大夫到了你們京城那種大地方不算是個啥,可在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都跟半個神仙差不多。這莊子里,不管大病小病,男人受傷,女人生產(chǎn),都離不了王沖家。王沖爹專管看病,王沖娘是穩(wěn)婆,所以就連我這族長,都要高看他們幾眼,誰叫咱也有求著人家的時候呢?
王沖十六歲那年說的親,媳婦是隔壁莊子的,人叫水靈,長得那也是一個水靈靈。入門不到一年,就給王家添了個大胖小子,第二年又添了一個姑娘,可謂是有兒有女,福喜臨門。王沖爹也不藏私,把自己的那點(diǎn)兒本事,全都教給了王沖。平日里,王沖爹在莊子里給人看病,這王沖呢,腿腳勤快,就走村串戶去看。加上這孩子上進(jìn),三不五時的還要去大地方的去學(xué)一些本事,王沖爹也支持。
從表面上來看,這王家可謂是人丁興旺,和睦的緊。可您不知道,這王沖爹啥都好,就一點(diǎn)不好,喜歡禍害小姑娘,小媳婦兒什么的,但也只是偶爾動動手,沒鬧出過什么大事兒。莊子里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都過去了。可誰都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把這歪頭歪腦動到自個兒媳婦身上了。”
常泰臉色一變,顯然也沒有料到,這女尸背后還有這樣的隱情。
胭脂盯著桌案上的那只貓,眼神依舊清冷如斯,看不出心中有何變化。
(https://www.dzxsw.cc/book/36043077/3636595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