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夫妻肺片(12)
夜,漆黑如墨。
刑如意緊了緊披風,自馬車中走了下來。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棟孤宅,看樣子,也是有些年景的。大門,似新油的漆,在暗夜中散發著一陣熏人的味道,兩盞寫著“云”字的燈籠,在春風中輕輕的搖晃著。
此處,并不是沈宅。
刑如意看了看云珠的貼身丫鬟,丫鬟低眉一笑,抬了抬手說:“掌柜的,請!”
“你家夫人在此處?”
“是的!”丫鬟點頭應著:“這是我云家的別苑,也是當初夫人出嫁時,云家老爺贈與夫人的陪嫁之一。往年,只在夫人心情不好時,才會過來小住。掌柜的別看這小院簡陋了些,但日常也是有人清掃打理的,所以還算干凈。”
“我問的不是這些。”
“哦。”丫鬟輕哦一聲,繼續道:“掌柜的是想問我家夫人為何要選在此處吧?其實,也沒什么。這樣的事情,不僅是我家夫人,只怕刑掌柜的您,也是不愿意讓外人知曉的吧?此處,是我云家自己的產業,夫人出嫁之后,又歸夫人所有,里頭伺候著的也都是咱們云家自己的人,做起事情來,也要比旁的地方方便一些。
另外,掌柜的之前吩咐要準備的東西,咱們也都已經準備好了。院里頭黑,還請掌柜的跟緊奴婢,倘若是磕了碰了,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丫鬟說著,走到門前,伸手輕叩了兩下。大門“吱”的一聲打開,從里頭探出半張臉來,是個上了年紀的嬤嬤,一臉褶皺,顯出幾分凌厲來。瞧著,就不是個善茬。好在,刑如意也不是孤身而來。她回頭與狐貍交換了一個眼神,抬腳上了門前的第一個臺階。
那嬤嬤寒著一雙眼,盯了刑如意片刻,問云珠的貼身丫鬟:“就是她嗎?”
云珠點點頭,身子往一旁側了側:“介紹一下,這位是如意胭脂鋪的掌柜,刑如意刑掌柜。這是咱們云家的老人,也是自小看著夫人長大的奶娘。夫人出嫁后,便由她負責打理照料別苑中的一切。奶娘寡居多年,自夫人出嫁后,便越發的少說話了。若是言語之中,有什么不當之處,還請刑掌柜的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嬤嬤聽了這話,向著刑如意點了點頭,跟著將門打開。
刑如意也以點頭回應,卻在心中對狐貍說著:“也難怪那云珠說話有些不中聽,原來是跟著這位奶娘學的。如此看來,這云珠在云家的日子當真如云曦所說的那般,確是不受寵愛的。否則,云家又怎會由著奶娘將她教成那個樣子。”
狐貍沒有回應,只上前一步,牽住了刑如意的手,悄聲說著:“小心些,看著點腳下的路。”
刑如意翹起嘴角,任由狐貍快她半步,牽著她的手往宅子里頭走。
丫鬟提著一盞燈籠打頭,那位負責開門的嬤嬤提著另外一盞燈籠殿后。偶有微風自院中穿過,便將那兩人的燈籠吹的是搖搖晃晃,時不時還能聽見風從枝頭刮過的沙沙聲。
“還要走很久嗎?”雖不清楚這院內的格局,但刑如意明顯感覺這負責帶路的丫鬟是在院中故意繞路。她拽了拽狐貍的手,跟著打了個哈欠,半是撒嬌的說了句:“我累了!若是還要走很久的話,倒不如改天再來。”
“掌柜的這是何意?”丫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刑如意。“既是約好的事情,掌柜的怎好臨時因為自己的原因就反悔。”
“既你家夫人信不過我,我又何須浪費這些個精力。”刑如意說著,靠在狐貍身上,繼續打著哈欠:“你家夫人說不愿意在我的胭脂鋪里醫治,作為大夫,我同意了;你家夫人說,不愿意在白天的時候醫治,怕是會看見另她害怕的東西,我也同意了;你家夫人說,這醫治的時間和地點要由她來選,我還是同意了。這深更半夜,我與我的未來夫君不說是千里迢迢吧,至少也跑了幾十里的夜路,趕到了這里,你家夫人卻還要你帶著我們在這院子里繞圈圈,玩捉迷藏。說實話,我沒有這個興致,更沒有這個興趣。”
“刑掌柜這是哪里話?”見意圖被人戳穿,丫鬟的臉色明顯變得不大好看起來。她低頭與對面的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跟著尷尬的一笑,解釋道:“并非奴婢刻意帶著掌柜的繞路,只是這別苑奴婢往日也不大來,又是在夜間,所以難免會走錯路。這樣吧,還是由奶娘您來帶路。奴婢想著,夫人那邊怕也是要等急了。”
“那就由老奴來帶路吧!老奴的這雙眼睛雖不大好使了,但這院子,也看護了多年,路還是不會走岔的。”嬤嬤說著,提著燈籠走在了前頭。
刑如意剛想跟上去,耳朵里忽然聽見了一聲女子哀呼的聲音,她停住腳,與狐貍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是什么聲音?”
“聲音?哪里有什么聲音?這荒郊別院,夜里的風也要比城里的大些,怕是掌柜的您聽岔了。”
丫鬟說著,也提了燈籠走在前頭,待到與嬤嬤并行時,丫鬟低著聲音問了句:“怎么回事?”
“這個……老奴也不知。”嬤嬤說著,略微側了下身,朝著刑如意他們看了眼。見刑如意仍是一副泛著困意而狐貍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個兒身上時,眼中的戒備才稍稍的松散了下來。
“老奴只是臨時接到小姐的吩咐,說是讓帶著這兩位在院子里繞一會兒。具體的,老奴也不知道。想來,是帶來的那位客人出了什么意外。”
丫鬟點點頭,緊抿了下嘴唇,低頭與嬤嬤說。
“待會兒我走快一些,先去看看。若是真有什么,再想辦法拖住這兩個。”
嬤嬤輕嗯了聲,刻意將腳步放慢了下來。
刑如意看似困倦不已,實則目光沒有一時是離開那丫鬟與嬤嬤兩個的。之前,狐貍曾問過她,想不想知道云珠主仆兩個究竟在背后盤算什么。她好奇心重,自然想知道,所以才應下了云珠種種不合常理的要求。
如今,眼瞧著答案就要揭曉,她怎么可能真的犯困。只不過氣不過這云珠辦事的態度,所以才刻意裝出犯困的樣子來,好讓對方也堵堵心。不過,眼下看來,這丫鬟與嬤嬤的心思壓根兒就不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在躲著自己,私下里在盤算著什么,以至于雖盡力掩飾,卻仍叫刑如意看出了她們心事重重,十分不安的樣子。
這會兒,瞧著嬤嬤與那丫鬟低頭商議,刑如意不由搓了搓胳膊,用心語問狐貍:“這一老一小究竟在盤算什么?莫不是想要趁著月黑風高將咱們兩個給暗害了吧?”
“不至于。”狐貍勾唇一笑,指了指不遠處亮著燈光的那處房子:“估摸著是她們之前的盤算出了疏漏,這會兒正絞盡腦汁的補救。別急,慢慢跟著就是,這看戲的總要順著唱戲人的思路走不是?否則,哪里還有熱鬧可看。”
“說起熱鬧,我倒是想問一問你,這常大哥與殷元兩個又去了哪里?”刑如意停住腳:“這鹿大娘與貔貅大人是去采買了。常大哥與殷元,總不會也是因為采買東西,所以才遲遲不歸的吧?”
“殷元又不是個孩子,你擔心那些做什么?”狐貍重新牽住刑如意的手:“放心吧,大婚之前,他們都會回來的。”
“哼!”刑如意輕哼一聲:“我怎么覺得,你們瞞我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了。”
“哪有,是你想多了。”狐貍側了頭看著她:“莫非,我家如意也是患上了那種叫做婚前綜合征的東西?”
刑如意白了狐貍一眼,沒有說話。
云珠指定的是一間偏方,看的出,這房子是近日才改過的。有狐貍在旁,自然萬事無憂,刑如意也懶得去研究,直接牽著狐貍的手跨進了房內。
房內燃著許多的蠟燭,看來是依照刑如意之前的吩咐擺放的。屋子正中,放著一張床,床的四周圍著一圈雪白的紗幔,經風一吹,飄飄悠悠,倒沒有想象之中的浪漫,反而透出幾分陰森。
丫鬟示意刑如意站在原處,自己先進紗幔查看了一下,接著退了出來。
“按照刑掌柜您之前的吩咐,已經事先給我家夫人服用了昏睡的藥物。奴婢方才已經看過了,夫人她已經睡著了。所以還請掌柜的盡快醫治。”
刑如意看了丫鬟一眼,走進紗幔之內,只一眼,她就瞧出,那床上躺著的并不是云珠。雖身量相差無幾,容貌也被高人特意給改扮過,甚至為了不讓她看出來,還特意將蠟燭放在了較遠的地方,布置了這重重紗幔不說,連那女子的臉都被遮擋了一半。可對方顯然還忽略了一件事情,就算她沒有鬼術傍身,也是個販賣胭脂水粉的掌柜,平日里就靠著一雙眼睛與靈巧的鼻子吃飯,單是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就與云珠的大不相同。
“你方才可瞧仔細了,那睡在床上的就是你家夫人?”
“自是我家夫人!”丫鬟垂首而立:“奴婢自小便跟在夫人身旁,這自家主子,豈有認錯的道理。時候不早了,還請掌柜的莫要再耽擱時辰!”
“好!”刑如意應著,走到了床前,“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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