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棗生桂子（7）
無論莫須有此刻說什么，刑如意都不會往心里去。此時(shí)的莫須有在她眼中，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她除了要一心一意的提防他，還要想辦法將鹿大娘給救下來�？上雭硐肴�，似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硬搶。
莫須有再深不可測也只是一個人。貔貅看似與他站在一塊兒，可礙著鹿大娘，就算出手，也應(yīng)該會有所顧忌。心中有了主意，刑如意便沒有再過多的去考慮什么，甚至連跟狐貍和殷元通氣都沒有，直接運(yùn)用鬼術(shù)，朝著莫須有撲了過去。
“如意！”
“娘親！”
狐貍與殷元齊喊，正要動手，卻發(fā)現(xiàn)身前呼啦啦落下一群的小妖來，將他們與刑如意完美的隔開。
刑如意沒有注意到身后發(fā)生的事情，她只看見，當(dāng)她拼勁全力撲向莫須有，想要一擊而中的時(shí)候，莫須有卻詭秘的一笑，輕飄飄的閃開了。幽藍(lán)色的火焰，嘶吼著撲向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是常泰。
刑如意不知道他原本就是站在莫須有背后的，還是剛剛才到的，只知道自己在面對著他的時(shí)候，依然下不了手。眼瞧著幽藍(lán)色的火焰即將灼傷他的面部，她緊急收手，自己卻被鬼術(shù)反噬，跪在了地上，“噗”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常泰稍微動了動，他的眼睛里帶著一絲隱痛，卻在刑如意抬頭看他時(shí)，將衣袖連同袖口中藏著的匕首一同背到了身后。
“常……常大哥！”刑如意看著那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眼睛，有些不甘心的問他：“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是因?yàn)槲夜钾?fù)了你，所以你才會……不！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是被莫須有給控制住了對不對？你是身不由己的對不對？”
“如意——”常泰呢喃著輕喚她的名字：“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我只要一個解釋。常大哥，今夜，無論你對如意說什么，如意都相信�！�
“常大哥從未想過要傷害你。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墒侨缫�，沒有想過，不代表就不會去做。這人世間有很多的事情，是沒有對與錯的，就像常大哥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樣做是為你好，還是害了你�！�
“常大哥……”
刑如意看著常泰一步步朝著自己走過來，她原本以為常泰是要拉她起來的，可手伸出去卻沒有觸碰到往日熟悉的溫度。稍愣之下，感覺到的竟是脊柱被利器刺穿的疼痛。
“�！４蟾纭瓰椤瓰槭裁矗俊�
刑如意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能量再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抽離，甚至連帶著意識都開始渙散起來。
“如意！”
常泰松開手，將逐漸癱軟的刑如意抱進(jìn)懷里。
再次睜開眼，刑如意看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她下意識的以為這是醫(yī)院的白熾燈，而她像很多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在利刃貫穿身體的那一刻，因?yàn)樘弁创┰交亓嗽緦儆谒臅r(shí)代。
然而，理想總是美好的，現(xiàn)實(shí)也總是殘忍的。就在她滿心歡喜準(zhǔn)備尋找狐貍的時(shí)候，她看見了那張屬于莫須有的臉。
莫須有俯身而看，細(xì)長的眼睛微瞇著，唇畔揚(yáng)著一抹固有的假笑。
“醒了？”
“這是哪里？我怎么了？”
“放心，你很好！”
莫須有起身，讓刑如意可以看到更多的東西，尤其是看到那個高高在上女皇。
憑著知覺，刑如意知道，那個人就是武后。中國歷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她下意識的想要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都被捆綁著，而捆綁她的東西也異常的熟悉。蠶絲，就是那種可以滲入人的骨血，將其化為虛無的蠶絲。
“狐貍呢？殷元呢？莫須有，你究竟把他們怎么了！”
“他們都很好！不信，你看！”
莫須有說著，虛空一指，刑如意看見了一個畫面。
畫面中，狐貍與殷元不僅擊殺了眾多的妖怪，還將莫須有給當(dāng)場刺死。她受了傷，背后仍插著那只利刃。看得出，狐貍與殷元都很著急，以至于他們都沒有分辨出，那個莫須有是假的，那個刑如意也是假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疑惑，不著急，我們還有一些時(shí)間�！蹦氂姓f著，食指輕抬，刑如意竟慢慢的直立了起來�，F(xiàn)在，她看清楚了，這是一個大陣，而她與武后分別處在兩個陣眼上。
“我告訴過你們，我在布一個陣，這個陣很大很大，需要用的人很多，花費(fèi)的精力與物力也不小，而我之所以耗費(fèi)心力去布這么一個大陣，是為了復(fù)活一個人�！�
莫須有又在虛空中點(diǎn)了那么幾下，刑如意看到了兩個交疊的，呈太陽一般放射狀的圓環(huán)，而在圓環(huán)背后，隱隱約約顯著一張地圖。這是盛唐的地圖，她曾在博物館看過。
交疊的內(nèi)環(huán)開始旋轉(zhuǎn)，當(dāng)它再次停止并與外環(huán)形成新的交疊時(shí)，刑如意看到了幾個亮起來的點(diǎn)。
內(nèi)環(huán)的中央便是皇城，那幾個亮起來的點(diǎn)中，刑如意認(rèn)出了通天塔，認(rèn)出了京師府衙，而在稍微微弱的幾個點(diǎn)上，她看到了如意胭脂鋪所在的位置以及四娘家酒肆所在的位置。此外，刑如意還發(fā)現(xiàn)她到過的那幾個地方，均是內(nèi)環(huán)與外環(huán)交錯重疊之處。
“一切都是你的設(shè)計(jì)！”刑如意轉(zhuǎn)而看著莫須有的眼睛：“我與狐貍來到盛唐與你的通天塔有關(guān)，也可以理解為是被你算計(jì)來的。狐貍來自青丘，自然無懼人間的身份，但我不同，我是個凡人，長居人間若是沒有合理的身份，必定引起旁人的懷疑。
所以，你安插了那個老翁給我們。我就奇怪了，怎么我與狐貍剛到盛唐，就恰好碰到了一位失去老人的女兒，而她竟還與我長相相似，名字相同。更巧合的是，我才頂替下這個身份，老人就無緣無故的失蹤了。我原本以為是狐貍動的手腳，如今看來，這些都應(yīng)該是你的安排，也只有你，你后背的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這些事情都變得合情合理�！�
語落，刑如意又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接著說道。
“常大哥也是你故意安排到我身旁的吧？”
莫須有點(diǎn)了點(diǎn)頭。
“目的呢？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將常大哥安排到我身邊的目的是什么？難不成就是為了在我背上刺上那么一刀？如果只是想殺我，你不必這么大費(fèi)周折。哦，我倒是忘了，常大哥留在我身邊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在關(guān)鍵的時(shí)候可以引導(dǎo)我，讓我按著你的套路行事。我與狐貍雖有戒備，但對于常大哥，卻是從未有過懷疑。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是你的真實(shí)目的，你做的很成功�！�
刑如意苦澀一笑，看著莫須有的眼睛，追問了一句：“常泰，這是他的真名嗎？”
“不是！”莫須有難得的沒有故弄玄虛：“他姓李，家中排行老三，人稱李三郎�；蛘撸艺f出他的大名來，你可能更為熟悉。他叫李隆基，是武后之孫，也是皇子李旦的第三個兒子。”
“唐明皇！”刑如意脫口而出三個字，卻又隨即改口道：“原來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你剛剛所說的那些都是對的。我將三郎安排在你的身邊，一是為了監(jiān)督你們。雖我設(shè)計(jì)精巧，盤算也夠精細(xì)，但人算畢竟抵不過天算，難保這其中不會發(fā)生什么變故。有三郎在，大的局勢，我們總能控制的住。這第二點(diǎn)，你剛剛也說對了，那就是由三郎將你引到我想要你去的地方�！�
“我身上的鬼術(shù)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力量也是你……”
“我沒有那個能耐，你身上所擁有的那些能量來自于你的血液傳承，與我無關(guān)。我所做的，無非就是幫你喚醒它們�！�
“我聽你說過，我是云寨云老爺與白嬌的后人。云老爺是鬼，白嬌是妖�！�
“你只說對了一部分！”莫須有晃了晃指頭：“白嬌有孕時(shí)，云老爺還是個人，她所生下的那個孩子雖也具有妖族的血液，但經(jīng)過一千多年的繁衍，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我——”
“別急，我說過，我們還有些時(shí)間，我會慢慢告訴你�！蹦氂姓f著，又走近了一些：“你仔細(xì)想想看，在你幼年時(shí)，可曾見過我？”
刑如意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做過的那個詭異的怪夢。
“你想起來了是不是？是的，我們曾經(jīng)見過，在你很小的時(shí)候。你八字極陰，卻偏偏生了一個愛闖禍的性子，越是不能去的地方，你就越是要去闖一闖。結(jié)果，鬼魅附體，妖邪纏身，你父親帶你來找我時(shí)，你已是奄奄一息。為了救你，也為了完成我的使命，我將一些東西放入了你的體內(nèi)。”
“什么東西？”
“我的元神！”高高在上的女皇開了口：“我體內(nèi)唯一留存著的屬于九尾狐的元神�！�
“我不明白！也聽不懂！”
“你會懂的！”莫須有低眉一笑：“還記得你與狐貍成親時(shí)，青丘帝君說過的那句話嗎？”
“父君說，同樣的錯誤，他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他讓你回去轉(zhuǎn)告女皇，若是再敢打狐貍的主意，他不介意幫青丘清理門戶。但是，這件事與我又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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