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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病來山倒


這一日,柳琴因為一直尋不到回去的方法,心中十分難過,便頂著嚴重的風寒獨自偷跑出門散散心,可是柳琴剛出門不久,天空便布滿了厚厚的云層,柳琴抬眸望去,察覺到天氣不太對勁,猶豫片刻便抬腳往柳家跑去,誰想,這場大雨來得極快,她猝不及防淋了個透濕,涼氣碰上風寒,令柳琴變得越來越難受,她強撐著往回走去,可是沒走多久,柳琴只覺眼前變得昏黑,漸漸昏迷了過去。

        雨還在下,柳舟剛剛回到家中,去妹妹房中尋她時,卻見屋內一片安靜,他心下大急,責怪自己沒有看護好妹妹,便取了一件衣服,在街上尋找妹妹。很快,他便在一片樹林中發現了面色潮紅,衣衫已經透濕的柳琴,柳舟見狀怨自己沒有把妹妹帶在身邊,忙替妹妹裹上干燥的衣衫,急急地背著她往家中而去。

        嚴重的高熱讓柳琴陷入了昏迷,而柳家作為世代行醫之家,族中每一位男子都要通醫理,女眷中,蘇夫人生□□好醫理,所以同柳老爺認識后,也習得了一身醫術,便一直作為柳老爺的幫手協助柳老爺管理醫館,因此,在得知柳琴發了高熱后,夫妻倆商量過后,蘇夫人便急急奔回家替柳琴治病,而柳老爺則留在了醫館負責接待病人。

        柳家有四家姻親,同柳家最親近的姻親便是寧家,寧家聞知柳琴生病后,便拖家帶口登門探望,談及病情,蘇夫人嘆氣道“小琴病得極重,一時半會怕是難以醒來了”梁夫人問道“怎得不是柳家主照料小琴”柳舟道“阿爹須得看顧醫館,晚上才能回來”寧老爺想了想道“既如此,這幾日我們會常來這里探望小琴的,不過綏兒來此之前就說他想在這里住幾天,不知可否方便?”蘇夫人笑道“無妨,剛好和舟舟做個伴”寧老爺點點頭對寧綏道“綏兒,接下來幾日你便留在柳家好好陪著表弟表妹吧,等你想回去了,為父再派人來接你”寧綏點點頭道“好”

        四日后,柳琴醒了過來,看著周圍熟悉而陌生的柳家,想著待她極好的柳家眾人,她咬咬牙,決心永遠離開這里,關于離開后去哪里,等病好了再說吧,因此,柳琴艱難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書房中,扛著高熱鋪開紙寫下一行字后便離開了,但柳琴還沒有離開多久,柳舟就發現妹妹又不見了,柳舟看著空置的床榻怒道“不聽話的妹妹,怎么又跑了”柳舟的聲音不小,柳家眾人都聽見了他的聲音,蘇夫人一驚道“小琴病還沒好,怎么就自己跑了?”柳老爺道“快,咱們分頭去找”

        柳家眾人在宅內尋找都沒有看見柳琴的身影,正打算出去找時,柳舟瞧見書房的桌案上躺著一張紙條,似乎是妹妹留下來的,看過紙條后,柳舟怒道“小琴這是在胡說什么!”柳老爺問道“她說了什么?讓我看看”柳老爺拿了紙條過來一看,只見紙條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你們相信魂穿嗎?其實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柳琴了,所以我不該占有這一切的;現在,我已經離開了,無須再來找我了”

        看著這一排字,柳老爺瞬間沉默了,蘇夫人拿過紙條讀過后,心痛不已,哭喊道“小琴她怕是燒糊涂了,老爺,咱們快去把她尋回來吧,萬一她出事了怎么辦?”寧綏比較冷靜,他拿過紙條一看,目光落在了“魂穿”兩個字身上,沉默良久,他終于開口問道“舅母,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魂穿嗎?”蘇夫人一愣道“怎得忽然問這個”“因為表妹的紙條上寫了魂穿兩個字啊”“這…”蘇夫人拿過紙條又看了看,瞬間呆愣在原地,柳老爺和柳舟對望一眼,表情古怪至極,蘇夫人有些躊躇,思忖片刻道“阿爹同我說過,這世界上確實存在魂穿,只是能魂穿而來的,多半是孤魂野鬼,能被魂穿的多半是已死之人”柳舟明白了,喃喃道“難道,我原來的妹妹已經…”

        另一邊,柳琴因為帶病出門,所以走了沒多久便昏迷在離柳家不遠的地方,再醒來時,柳琴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她想起身,有一小姑娘的聲音傳來道“柳姑娘您先在這里好好休息,婢子先去請我家小姐過來”“你家小姐”柳琴疑惑道,“我家小姐姓蕭,柳姑娘在此稍等”蕭?是雅雅姐嗎?難道這里是她的家嗎?柳琴還在思忖,一身淡紫襦裙的蕭雅已跟著之前離開的小姑娘走了過來,一旁還有一個著白衣,佩戴玉簫的小男孩,蕭雅上前喜道“阿琴,你終于醒啦!我剛到柳家附近,就看見你昏倒了,可嚇死我了!”“是你救了我”柳琴茫然道,蕭雅道“是我和顧羨一起救的”“顧羨是誰”柳琴茫然道。

        一旁的白衣小童淡淡道“我是顧羨,這里是顧宅”柳琴看向顧羨,只見顧羨正面無表情地立在床前,柳琴性子靦腆,偶見陌生人的她不禁臉紅了起來,她支支吾吾道“謝,謝謝…”顧羨淡淡點頭,蕭雅有些疑惑道“阿琴,你的臉怎么紅了?”柳琴一怔道“我,我沒有”蕭雅蹙蹙眉道“明明有”“雅雅姐!”柳琴越發窘迫,蕭雅噗嗤一笑道“算了,不逗你了,阿琴,你不知道自己病得很厲害嗎?怎么自己跑出來了”柳琴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了顧羨一眼,顧羨會意,自行走出了房間。

        屋內只剩蕭雅和柳琴兩人,蕭雅道“現在可以說了嗎?”柳琴點了點頭,于是,柳琴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了蕭雅聽,蕭雅一驚道“你傻嗎?這種事情怎么能隨便告訴別人萬一人家讓驅鬼師過來要把你弄死呢?”“我…沒想那么多…只是,柳家族人都太好了,我實在是不忍心欺騙他們…”柳琴低下頭去,蕭雅默然片刻道“你就是太心善了”柳琴抿唇不語。

        蕭雅看著情緒低落的柳琴勸解道“其實,我也曾因魂穿占有了蕭家千金的一切而愧疚過”柳琴默默看向蕭雅,蕭雅繼續道“但我很快就想通了,真正的我早已不在人世,那么現世的一切都是前塵往事罷了,既然老天安排我來到蕭家,那我便在這里好好生活,若心有愧疚,努力替原主照顧好雙親,照顧好蕭家就足以抵消這份愧疚了”柳琴聽了蕭雅的話后似有所悟,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只是不知柳家還愿不愿意接受我…”蕭雅拍了拍柳琴的肩道“沒關系,他們不接受你,就來蕭家做我的妹妹!我來照顧你!”柳琴粲然一笑道“謝謝你!”蕭雅道“客氣了!我去為你尋大夫來!你好生歇著!”“好”

        說完,蕭雅便走出了房門,與靠在門板上的顧羨撞了個正著,兩人四目相對,蕭雅回想著自己和柳琴的對話,心想,我和她的說話聲應該很小吧,他應該沒有聽見,要是他聽見了怎么辦蕭雅有些慌亂,正琢磨著如何解釋時,顧羨已經先開口道“柳家來人了,說是要接柳家千金回家”蕭雅回過神來,忙道“哈哈,好的好的,我去見他們!”顧羨看著蕭雅略帶慌亂的表情道“放心,我什么也沒有聽見”蕭雅聳然一驚回身裝傻道“啊?可我什么都沒有和阿琴說啊!”隨后便一溜煙地往顧宅門口跑去,顧羨靜靜看著跑遠的蕭雅,又回頭看了看柳琴休息的房間,便跟著蕭雅也往門口去了。

        這時,蕭雅已經見到了柳家人,門口站著柳家所有的人,每個人都顯得格外擔心,柳舟見是蕭雅便道“小雅我妹妹在不在這里”蕭雅道“在的”,柳舟急問道“她在哪里”蕭雅道“在里面,不過她還在發高熱,沒辦法自己出來”柳舟道“你帶我進去吧,我去把她背出來”蕭雅看向往這邊走來的顧羨,顧羨道“無妨,墨鶴帶他去吧”一個一身黑衣,腰系佩刀的小童走過來道“是!諸位請在前廳等候,小公子,這邊請!”柳舟點點頭,便隨墨鶴往柳琴休息的房間去了。

        顧家是書香門第,族中男丁皆善書畫,而居于吳郡的顧羨本是長房嫡長子,他極愛繪畫,最常做的除了吹簫外,便是待在畫室里繪畫,但他平日里課程排得很滿,因此,顧羨正要往畫室去時,一個小廝上前道“小公子,該去上棋藝課程了,棋藝先生已在棋室等候了”顧羨停下腳步橫了小廝一眼,那小廝惶恐地退后一步,顧羨只哼了一聲便轉向往棋室去了,而寧綏聽見棋藝二字后瞬間來了精神,他道“你叫什么名字?”顧羨腳步一頓看向寧綏道“與你何干?”蕭雅看了冷淡的顧羨一眼介紹道“他叫顧羨”寧綏點點頭道“剛剛那小廝說你在學棋藝?”顧羨給了蕭雅一個多事的眼神道“是的”寧綏眼睛一亮道“那好,我們一起去棋室比一場”

        此時柳舟已背著柳琴走了出來,他笑吟吟道“表哥這是找到新的棋友了嗎?”寧綏道“那可不一定,能不能當棋友還得看能力,敢不敢和我比比?”顧羨無語道“沒興趣”寧綏蹙眉心想這人性子真冷啊!不過難得遇到會下棋的同齡人,可不能放過他,于是便直接攬過顧羨道“剛剛那個來報信的小廝呢?我也喜愛棋藝,剛好和你家小公子一起學學,帶我去見見棋藝先生吧!莫要讓棋藝先生等太久了!”小廝忙道“小公子說的是,您這邊請”說著便領著寧綏和顧羨一起往棋室去了,臨走前,寧綏同柳舟打招呼道“表弟,你和表妹先回去吧,我晚些回去!”柳舟道“好,祝表哥玩得開心”而柳家人見柳琴已經出來,便一起圍了上來,柳老爺探過柳琴的脈搏后道“小琴病情加重了,要盡快帶她回去治療才行,我們走吧”蕭雅看了看靠在柳舟身上的柳琴道“阿琴回去好好養病,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柳琴笑著點點頭。

        柳家人離開顧家后,蘇夫人便取了打濕的絹帕敷在柳琴的額上,柳老爺迅速換了藥方替柳琴退燒,新的藥湯熬好后,蘇夫人端出來準備喂柳琴喝藥時,柳舟卻接過來道“阿娘,您休息一下,我來喂小琴”蘇夫人笑著揉了揉柳舟的頭道“真懂事,那阿娘給你們去做好吃的”柳舟點點頭,便端著藥湯坐到了柳琴的床榻邊道“妹妹,來喝藥了”柳琴陡然聽見柳舟喚她妹妹,一時潸然淚下低聲道“你還愿意喚我妹妹”柳舟端著藥湯的手抖了抖,靜靜凝視了柳琴片刻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妹妹,也一直都是阿爹阿娘的女兒,來,快喝藥吧”柳琴看著勺子中的藥湯不禁破涕為笑道“好,謝謝阿哥!”柳舟笑道“何必言謝,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啊”柳琴看著含著溫和笑意的哥哥心想“她要快快長大,等長大了,她一定會守護好柳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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