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南著人請來陸深，與他坐于鳳儀宮院內的亭中細談，錦華隨侍在側。

陸深輕嘆一聲：“皇上解毒后，調養數月，身體本已康健。然皇后與太子離宮兩年余，皇上寢食難安，如今形銷骨立，白發早生，身體已是大不如前……”

若南手指微顫，問道：“他這兩年用膳按時，又有你調養。為何食量如此之小，且不沾葷腥，僅食素？”

陸深嘆息道：“想必他未對您說實話。我亦是偶然聽聞，他于佛祖前立誓，只要皇后母子平安歸至他身邊，他愿終生茹素，不沾絲毫葷腥�！�

他苦笑一聲，又道：“您走后三月內，他一心處理政務。每日僅食幾口湯羹，睡眠不足兩時辰。整個人瘦了一圈，華發早生。

我勸說皇后娘娘喜愛他的身姿容貌，為日后不被娘娘嫌棄，也應保養身體。他才開始按時用膳，正常就寢。

但皇上終究憂思過度，傷及脾胃，稍多用些膳食便嘔吐不止，又缺乏葷腥，久而久之，體質氣色怎能安好！”

若南喃喃道：“那他夜夜都需服安眠湯藥嗎？即便服了藥，也無法安睡？”

陸深點點頭：“皇上夜不能寐，白日精神恍惚，我只得開些對身體無害的安眠湯藥。可他此乃心病，服了藥睡去，仍噩夢連連。我曾夜間查看，他于夢中，口中卻喚著您的名字，讓您別走……”

他斟酌道：“您還是想辦法讓他食用些葷腥，常年素食實非良策。他貴為天子，政事冗雜，又正值盛年，如此飲食難以支撐其身軀。

我與他相識逾二十載，對他也算知之甚深。其實他于您這里，真的沒什么安全感。即便如今您已歸來，于他而言，您亦或會隨時棄他而去。故而他的心病愈發嚴重……”

陸深不忍言：“皇后娘娘，皇上若長此以往，恐怕壽數還不及先帝。您念在他對您癡心多年的情分上，待他再好些，多疼惜他一點吧！

昔日之事，他雖有過，但罪不至死。恕我直言，此事錯在太后，皇上身涉其中，亦是無奈。即便在民間，如他這般身心唯系一人者，亦是鮮見。”

若南心中酸楚，輕聲道：“這兩年辛苦你了，悉心為他調養身體。還有一事相煩，我有一張藥單，勞煩你采藥時順便幫我找尋……”

陸深接過細覽，而后收入袖中：“您放心，我定當尋全。只是心病終須心藥醫。您才是他的對癥良藥……”

陸深離去后，若南獨坐亭中，默然良久，而后攜錦華前往小廚房。罷了，此生已不欲另擇他人，豈可早早守寡……

午膳時分

裴奕辰看著桌上的膳食，有些怔愣。

若南為他盛了一碗湯羹，放至他面前，“發什么愣呀，快些用膳。”

裴奕辰抿了一下薄唇，視線飄忽不定，支支吾吾地說：“今日的午膳，和前幾日有些不同。你先用著，我待會等煦兒……”

“這碗枸杞山藥雞湯是我親手熬制的，給你補身之用，你要不要喝點？”若南打斷他的話。

裴奕辰面露驚色，眼神發亮，欣喜道：“錦兒之前給我熬制藥膳已是辛苦，怎地今日還親自下廚做這些！上次那個百合蓮子羹就很好……”

若南輕嘆道：“裴奕辰，這十幾日來，我從未見你用過一點葷腥。你還年輕，每日政務繁忙，又要帶煦兒練習騎射，只食素食根本撐不住的�！�

裴奕辰靜默片刻，起身坐于她身側，緊緊擁著她，“你都知道了？定是陸深那廝胡言亂語！我覺得吃素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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