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聲說道：“真的很抱歉，當年強求了你，卻又不知珍惜，白白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莫要恨我……”

“裴禹城，我從未恨過你……”若南抬眸看向他，“自始至終，你從未傷害過我，更談不上委屈。”

她輕扯唇角，語氣有些哽咽：“真要說起來，也是我讓你受了委屈。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心里干凈純粹，只是不該遇上我的……”

若南輕拭了一下眼角，“裴禹城，你放心，我會讓安太妃去給先帝守陵，一應待遇皆按太妃規制。我會讓她安分守己，不再多生事端，壽終正寢的。”

“至于蕭明安與許梓柔……”她看了一眼悲痛欲絕的母子二人，“只要他們日后安分守己，好生度日，我會護她周全，保他一世富貴榮華！”

裴禹城嘴角上揚，發自內心的笑了。她是懂他的，縱使他未言一字。

他看著她，喃喃自語：“若有來生……罷了，你的來生應該也不會許給我……”

“這一生……我是真的愛過你……南兒……”話未說完，眼睛已緩緩閉上，抬起的手如落葉般飄落于榻上。

最后一句話，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細小得仿佛是從他口中飄出的一縷輕煙。許梓柔抱著兒子痛哭流涕，未曾留意到這細微的聲音。錦華站在遠處，無法聽清他的話語，而她卻聽見了……

“王爺（父王）！”裴奕辰等人剛走到營帳外，因這悲慟聲腳步一頓。

“城兒！”安太妃踉踉蹌蹌地跑進來。

“城兒！我的兒啊！”接連喪女又喪子的安太妃終是哭暈了過去。

裴奕辰一只手抱著痛哭的蕭明煦，另一只手攬著若南。他凝視著榻上已無氣息的裴禹城，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

大周禹王裴禹城，先帝第五子，天元三年十月十三日，薨于南山圍場，年僅二十五歲。

此次秋獵因禹王薨逝而驟然終止。

經宮中暗衛及大理寺、刑部等聯合巡查，此次圍場放毒箭之刺客已被捕獲，幕后主使乃是安太妃，禹王生母。

安太妃此前預置毒藥，企圖毒殺太子，卻因太子防范嚴密，暫且打消此念。而后，又指使前安國公豢養的死士，于秋獵時混入林中，欲以毒箭射殺太子。

然而，當日禹王在狩獵途中身體不適，提前回營。在營帳附近的樹林旁，巧遇太子一行人。當死士射出毒箭時，他挺身擋箭，救下太子。

安太妃謀害太子，罪當誅九族。但皇帝念及禹王救太子有功，赦免其死罪。命她余生在先帝陵前守陵自悔。

由于此事端王亦聽命于母，參與其中。皇帝下旨將其貶為庶人，終身囚禁宗府。府中六位妻妾及三名女兒，可以歸家或以庶人身份在京中生活。

禹王庶長子蕭明安冊封為康樂郡王，與生母許梓柔，以及原禹王側妃孫靜姝母女，暫居于禹王府。

鳳儀宮

水月稟報道：“安太妃已經癡傻了，心智如同三歲孩童。目前已抵達皇陵，身邊跟著伺候的皆是些老實可靠之人。”

若南嘆了一口氣，“當時她驟聞禹王死訊便哭暈過去。自知害死親子，醒來后便瘋癲了，卻不知真假。如今她服了藥，無論當時真瘋假瘋，現在都是真的了。”

她繼續言道：“我答應了禹王留她性命。然她心性難改，若非如此，恐會再生事端。如此這般，忘卻往事，好好陪著先帝吧……”

錦華點點頭，“確實如此！您放心，她的一切衣食起居都按太妃規制。皇陵侍衛亦會時時盯著，宮中也會不時派人去查看，不會有人苛待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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